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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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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子破了,林思心中却还是不舒服。

    不过也没煎熬多久,很快衙门封笔,林思滚回家去过年去了。

    林家今年多了好几份进项,能过了个足足的肥年,且不说那些肥鸡大鸭子,单是身上的新衣裳就做了好几身,奶娘奶公都有,林思更是不缺。

    除了衣裳,新被褥也置了好几套,奶娘奶公总算能把那盖了不知多少年的、早已经板结成块、硬邦邦的比毡子还不如的被褥扔掉。

    说是扔掉也不准确,林思确实是想把东西扔掉来着,谁知又被奶娘薅着胳膊给揪了回来。大年下的,也不好骂孩子,只道那被褥她有用,虽然旧,拿来拆拆洗洗,做个棉垫子,做个门帘子,还是使得的。

    这么闹闹哄哄的,倒把林思心里的那点郁气给尽数释去了。

    除夕要祭祖,林思这一房虽然平日里没人搭理,但这种时候,还是要去充个人头的,不然被旁人看在眼里,总归是不太好。

    林家这一辈的族长是永安候林烨,祭祀自然也是在他家。

    除夕当天,林思先给自家门上贴了对联、换了门神、窗户粘了窗花,又跟着奶公把干干净净的院子重新整肃了一番,把个不大的地方妆点得喜气洋洋。小屋子里林父林母的牌位前也添了供果,上了香烛,这才在奶娘不舍的眼神下,去往永安候府。

    林思虽是永安候林烨的亲侄子,却一直不得候府喜欢,跟个隐形人差不多。

    往年的祭祀根本没有他什么事,只站在后面随大流跪、拜,完了直接起身走人就是了,候府连口饭都不留的。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都站在最后面,偏偏永安候林烨一眼就看到了他,然后招招手,叫他过去。

    林思总不好当作看不见,慢慢的从诧异的人群中挤过去,拱手给对方行了个礼,叫道:“大伯。”

    永安候的脸色比刚才主祭的时候还肃穆一些,沉沉的看着林思,眼睛深处流动着莫名的东西。

    其他的族人明着是在忙碌,暗处却眼神乱飞,眼睛的余光都瞄着这两个人,内心里的嫉妒、好奇、惊诧、震惊满天乱飞。

    林思没有余力去琢磨那些人的心思,他的全部身心都放在面前这个人的身上。

    永安候是族长,又是朝廷重臣,久居上位,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还是祭祀这样肃穆的场景下。

    说句实在话,要不是林思今年被各种各样的尸体吓唬的多了,说不准还真就会胆怯心惊。可是现在,永安候的脸色再可怕,还能比死人的脸色可怕吗?

    幸好永安候不知林思肚内的腹诽,不然怕是会当场气死。

    虽然自己把他塞进刑部的动机不怎么单纯吧,可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和死人相提并论哪!

    看看林思身上簇新的棉袍子,又看了看他比去年高出一个头的小身板,永安候道:“不错,长进了不少。”

    林思拱了拱手,“还要多谢大伯提携。”

    林思说这话可是真心实意,要不是永安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想起了自己这个透明人侄子,把自己一脚踢进了刑部,自己哪会有今天?

    永安候听了林思的话,心中却有些不得劲,这个侄子怎么回事,在自己家就状况频出,克东克西克天克地,恨不得连看门的大黄狗都找不到老婆,怎么去了刑部的地盘就无比乖巧了呢?

    自己还盼着程老头倒霉呢,可日也盼夜也盼,那程老头不光没倒霉,还越活越精神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林思这小兔崽子是存心跟自己作对?

    永安候拧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的看着林思,要不是这事不与人相干,他都想扒开林思的脑子,看看他是怎么想的了。

    不过,既然是一棵废棋,要不要把他从刑部扒拉出来废物利用一下呢?永安候心道。

    幸好林思不知道永安候内心的想法,不然这虚薄的一点亲戚情面也顾不成了。

    从永安候府回到自己的家,奶娘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见没有受人欺负,这才细细的问起了那边的经过。

    林思自然不会有所隐瞒。

    其他的事或许有保留的可能,但在对永安候府一事上,他们家三个人一向是目的明确,一致对外的。

    听完了林思的叙述,奶娘朝天翻了个大白眼,道:“往年只当没有哥儿这个人,今年却把你当成个正经子侄似的叫过去,又是问话又是什么的,依我看,这不就是把哥儿你当成个靶子吗?那永安候一肚子坏水,说不准就憋着什么坏呢,你可得要当心。”

    靶子的威力不用奶娘多说,林思已经小有感触了。从那府里出来的时候,同行的许多族人便已经按捺不住了,有打听情况的,有示好的,有阴阳怪气眼红的,差点把个林思给烦死。

    好在他经过一番历练,已经小有所成了,四两拨千斤的把一帮人给敷衍过去。

    年夜饭自然是极丰盛的,林思一家还邀请了里院的举人老爷一同过年,虽说无亲无故,好歹也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又是大过年的,总不好把人撇在一边不理不睬。

    举人独身在京,有林家邀请过年,自然是欣然前往,一时之间觥筹交错,倒也极是热闹。

    吃过年夜饭,又摆上茶果来,一行人吃了一会子,举人耐不住冷,先行回屋了,只剩下林家三人,在那里守岁。

    到了子时,陆陆续续的鞭炮声响了起来,到了子正,那鞭炮声更是轰的一声,多了无数倍,整个京城处处惊雷,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林思点完自己家的鞭炮,又去父母灵前烧了纸钱,道了“新年好”,这才准备去睡觉。

    刚出院子,就见西墙的另一边,那家新来的邻居院子里也蹿出了无数的烟花,鞭炮声比自家响得还多。

    林思有些诧异,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大声问同在院子里的奶娘,“那边不是在守孝吗,怎么还放起鞭炮来了?”

    守孝期间有很多禁忌,荤腥锦衣、婚丧嫁娶、拜年贺寿、串亲访友之类的一概都不允许,遵循的就是一个“守”字,更别说过年放鞭炮了。

    娘娘听不见林思的话,只看到他嘴在动,大声问:“哥儿说啥?”

    林思又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奶娘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那边,道:“许是出孝了吧。”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奶娘摸了摸林思的手背,见温温热热的,才接着刚才的话道:“他家里的孝本来就断过,现在出孝也没什么稀奇。守孝守孝,就是一个‘守’字,可要是能安安稳稳的守下来,孤儿寡母的又怎么会背井离乡、撇下家业去别处呢?”

    无非是情势所逼罢了。

    转过了年没多久就是会试了,会试又叫春闱,二月初九开始,初九、十二、十五,一共三场,每场三天,总共九天。

    这九天是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九天,虽然苦,却是一场绝大的机遇,过了,就正式踏上了官场之路。

    会试、张榜、殿试、唱名、跨马游街,他家的举人老爷一路走得顺顺当当,虽说不入一甲,却稳稳的在二甲中间占住了一个位置。

    一时之间,林家又成了香饽饽,尽是道贺之声。

    周围的邻居都说他家风水好,这话奶娘爱听,乐得整个人都合不拢嘴。

    会试榜又叫杏榜,张榜的时间正是杏花开得正盛的时候,满城红霞,缥缈似云。

    林家隔壁的那株杏树大约是晚杏,其他花都散尽了,它才慢悠悠的绽出了芳蕊。

    林思正提着扫把打扫院子,就听得头顶上一阵“喵呜”之声,抬头一看,缥缈似云的杏花间长出了一个白团子,正扎着脚在那里吱哇乱叫。

    林思本不想理,奈何那鸳鸯眼的白猫叫得极是凄惨,简直像是闹妖,比那春日里求偶的猫儿叫得还要瘆人。

    林思两手举了扫把,作势要去赶它,怎奈墙太高,他那扫把尖尖只高出墙头一点点,猫见了不仅不怕,还叫得更凶了。

    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扫把,林思左瞅右瞅,然后就看见旁边杂物房里搁着一把梯子。

    费了好大劲把梯子搬过来,搭在墙上,林思攀着梯子上了墙。坐在高墙之上,这才看清楚那猫哪是不想走,分明是走不了。

    它脖子上系了根五彩的绦子,绦子中间像是还系过什么东西,大约是铃铛一类的,现在铃铛已经不见,只剩下那光秃秃的绦子被卡在一根带杈的树枝里,弄不下来了。

    脖子被挂住,猫自然也就走不脱,卡得它又难受又心慌,少不得要喊人过来。

    现在人来是来了,只是一个骑在墙上,一个挂在树上,距离有那么远。

    够不着哇!

    猫愤愤的瞪了林思一眼,“喵呜喵呜”的叫得更凶了,虽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骂他没用。

    林思返身下去,提了扫把上来,两头举着去捅那猫,一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它把卡着的树杈给弄出来,二就是想吓唬吓唬它,什么破猫,这么大的脾气。

    一人一猫正闹着,院子的那头,一个高挑的身影踏着纷扬的杏花走了过来,然后就被墙上的动静给惊着了。

    林思也看清了走过来的女子,正是之前给他家送月饼那位。两目相对,林思一下子就愣了,两手握不住扫把,那扫把便刷拉一声擦着墙落了下去。

    林思顾不着去看那扫把,手足无措的骑在墙头上,有些欲哭无泪的对那女子道:“我说我只是坐在这里逗逗你家的猫……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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