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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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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翟琰骅和程姎姎便已达京郊。

    “吁~”程姎姎勒停马,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禹王殿下,您且先行回府,属下将兵士带回城郊兵营后再与您到宫门前会合,您且先行入京。”

    马车里许久没有任何声音,程姎姎皱了皱眉,等想再说一遍时,马车里忽然传出翟琰骅的声音,“那么姎姎,宫门前再会。”

    程姎姎心下一惊,不对。翟琰骅平时再怎么恶趣味,但从来不会越界,今天怎的突然唤起了我的闺名?

    “禹王殿下,属下还是深觉押送账本更为重要,兵士可以与我们先行回京,见见他们阔别已久的家人,之后再进行整顿。禹王殿下,您觉得如何?”说话时,程姎姎也将手渐渐靠向了车帘。

    突然,马车里横刺出一把弯刀,程姎姎坐在马背上的身子一仰,将手收回,顺势下了马,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单刀。

    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位面庞泛着书生气的中年男子,拿着一柄并不适合他的弯刀,架在翟琰骅的脖子上,将翟琰骅从马车里拉了出来。

    旁边的兵士齐齐戒备起来。

    “你们的禹王殿下现在可是在我手里,想让他活命,就快快交出账本。”

    “敢问阁下是?”

    那人似乎也没想着隐瞒,报了姓名,

    “顾明轩。”

    翟琰骅和程姎姎互望了一眼。程姎姎眼里隐隐掩着惊异与急色,而反观翟琰骅就平静多了。

    “你让这些士兵退开,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说着,顾明轩架在翟琰骅脖子上的刀又深了几分,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印。虽说顾明轩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嚣张跋扈,毫不在意的样子,但顾明轩的手,却有着常人看不出的轻轻颤动。程姎姎微微心动,还有机会。

    不过程姎姎为了安抚顾明轩,还是命令士兵全部退后。

    看见顾明轩那副似要同归于尽的凶样,知道他要来真的,于是赶忙对顾明轩说,“你拉禹王当人质的也没用,他是京中的异姓王,得不了皇上的半分器重,他死了,皇上半滴眼泪都没,更别说一丝难受了,哦,皇上要他去望县也只是假意器重,让他当个挡箭牌,你要杀了他,皇帝还巴不得高兴,你难道就这么甘心拉个没用的人质,白让皇帝高兴?”

    程姎姎一边满嘴跑火车,一边心里直打鼓,卑职这是为了您的小命啊,您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怪罪啊。

    那边的顾明轩听到后,暗知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也不和程姎姎扯皮,冷哼一声,“你可别跟我讲这有的没的,京中的皇亲国戚,没一个好东西。去,快去把账本拿过来,在我面前烧了它,说不定,我还能少捅这位禹王殿下两个血窟窿。”

    “反正禹王殿下都要死,那我还烧什么账本啊,来啊,我就在这看着,你捅吧。”程姎姎将刀往自己的肩上一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们只是损失了个王爷,换来了个重犯,还挺值的。”顿了顿,程姎姎又冷笑道,“你不会觉得杀了禹王,你就可以从这里逃出去吧?”

    翟琰骅听到这话,心里微微无语了一瞬,知道的说你是激将法,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想让我死呢,也不害怕这人一激动把我捅个对穿。

    顾明轩被程姎姎这番直白的话噎了半晌,上面那人已经嘱咐过,势要把账本销毁,否则自己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自己的老母和妻儿也将会受到牵连。但如今,局势好像不是那般乐观。

    程姎姎眼尖,看出他的犹豫,轻轻问道,“要不这样,我直接把账本给你,你放了王爷,一手交人,一手交账本。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你就捅死王爷吧,我也不会烧了账本,大不了回京后被安个失职的名号。”程姎姎话里有她设的坑,她是说给账本了,可是没说放人啊。而且为了以防万一,程姎姎本就没打算把账本交到他手里。

    顾明轩一顿计较后,“好。”他根本就没往坑里跳,“我还要一匹马。不要跟着我,我走远后自会把你们的禹王安全放回。”

    程姎姎无奈,只好让一个士兵去牵了匹马来。

    程姎姎却站在原地依旧不动,顾明轩拧住了眉,“账本呢?”

    “呃,账本放在哪儿了我也不太清楚?”程姎姎冲那人尴尬一笑。

    “什么,你耍我?”顾明轩气急,将刀斜砍了一下,在翟琰骅的肩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霎时间,血就顺着翟琰骅的月白宽袖流了下来。

    程姎姎的心顿时紧了一紧,本是想拖延时间,却没想到伤了禹王殿下。但账本肯定不能轻易给出去,望县那么多百姓不能白死。

    “你不要着急,问问禹王殿下不就好了?”程姎姎心里再急,也只能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将这场戏演下去。

    “禹王殿下,属下愚笨,不知账本在何地,恳请禹王殿下告诉属下。”程姎姎原想冲翟琰骅做个暗示,但顾明轩一直死死地盯着她,让她挤眉弄眼都成了种奢望。

    还好翟琰骅够上道。“第四节车台上第十一个盒子的左后方有个机关,打开机关后,车底的暗格里放着一沓账本。”

    “好。”程姎姎听到具体位置后,向第四节车走去。

    顾明轩为了防止偷袭,把后背紧紧贴在马车上,手依旧挟着翟琰骅的脖子,同时目光紧紧盯着着程姎姎的身影,以防她有什么小动作。

    但程姎姎在第四节车台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翟琰骅口中的机关。而顾明轩已渐渐等得不耐烦。

    “这位兄台,实不相瞒,我实在愚笨,几乎要将整个车台翻遍也未能找到禹王口中所说的机关。”

    顾明轩愈发觉得眼前这两人是在把自己当傻子一样戏弄。但若叫他挟着翟琰骅去找,势必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过来。”顾明轩指着程姎姎说。岂不料,这正中程姎姎下怀。

    顾明轩自认为程姎姎是个年轻的女娃,就算是个武将恐怕力气上和他这样的男子来比也怕是吃亏的。于是他斟酌了一番,向程姎姎提出换人的要求。

    “让他去找账本的前提是你要过来。把你手上的那把单刀放下,外面的铠甲脱掉,身穿单衣,慢慢过来,我说话言而有信,只要你过来,我定会放了你们的禹王。”

    程姎姎听到这话,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是个刁滑奸诈的狐狸。我当然相信你会放人啦,不放谁替你去找账本,挟着两个人又不方便,可怜了我,天还没热就要改穿单衣了。

    程姎姎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半点不显,甚至手脚麻利地脱下了外面一层铠甲。

    虽说翟琰骅早已知道程姎姎这般做是有计划的,但看见程姎姎毫不犹豫脱下铠甲的时候,心脏还是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程姎姎说的对,他翟琰骅本就是个不受器重的异姓王,死了后也不见得皇城中会有几人为他伤心。程姎姎本可以放任不管,这样也省事了许多。他不知道程姎姎过来后打算怎么做,此时心里不免惶惶然。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程姎姎已经开始缓缓往过来走,身上确实未带一点儿兵器。暗中隐的秋琪也不免心尖颤了颤。

    在距离顾明轩还有一臂长时,程姎姎被猛地扯了过去!

    程姎姎的背对着顾明轩的正面,但她依旧能用余光瞥到,顾明轩的一只手已经渐渐放开翟琰骅,即将把刀抵在程姎姎的脖子上。

    程姎姎抓住这个空隙,双手握住顾明轩拿刀的那只手腕,使劲一拧,便听见嘎嘣一声,是腕骨断裂的声音,而顾明轩的手也垂了下来。

    咣当,刀掉在了地上!

    顾明轩吃痛,另一只手也顾不得已经躲开的翟琰骅,狠狠向程姎姎腹部击去!

    程姎姎见势,也不去硬挡,而是拽着顾明轩的手,使劲向下。在程姎姎躲过了拳头的同时,顾明轩也收不住自己的势,加上程姎姎把他向下拽,一度重心不稳。

    程姎姎趁机用抬起的肩顶住顾明轩的腹部,再狠狠向前一甩!便摔得顾明轩躺在地上呈“大”字型。

    程姎姎依旧没放开抓着顾明轩的那只手,将顾明轩扯起,连带着另一只手,反剪在顾明轩身后,再扯下腰带,将两只手紧紧绑了起来。顾明轩在程姎姎的那一摔下,早已眼冒金星,没了反抗的气力,只好任由程姎姎将他绑起来。

    在一旁的翟琰骅看见程姎姎的脸后,眸光沉了沉。

    程姎姎在绑起顾明轩后,跳着脚一溜烟地跑回了先前她脱铠甲的地方,嘴上还不断嚷嚷着,“冻死了冻死了。”

    在套好铠甲后,程姎姎也不急着将人运回京城,蹲下来,望着他,冷冷地问,“望县的瘟疫是不是和你脱不了关系?”

    “是我又怎么样?他们食物里混杂的病人脓血就是我干的!我还……”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程姎姎的一记耳光便轮了上来。

    “这一巴掌,是为了望县那些的患病百姓打的!”

    程姎姎原就是习武之人,手劲比常人大了不少,这一次又是动了真怒,打得顾明轩脑袋嗡嗡直响。

    顾明轩刚张口说出一个“你”字,第二巴掌便已在他的眼前。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望县那些挨饿的百姓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望县那些失去亲人的孩子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为了望县那些因你们的贪婪自私而死的百姓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却眼睁睁看着望县百姓身处苦难,毫不作为!”

    “啪!”

    “这一巴掌,是因为你明明知晓当时他们最需要的是粮食,却截走粮食,一去不复返!”

    “你的心是黑的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顾明轩此时的脸都肿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角还流下一丝血,但还是费力地张开嘴喃喃道,“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狗屁的苦衷,这只是你用来麻痹你自己的一种说辞罢了!你有苦衷,那天下几人没有苦衷,说白了这些只是你自己的私心而已,你自以为的苦衷让望县几万鲜活的生命为它陪了葬,这不叫苦衷,叫私心!叫贪欲!别再为你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找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虚伪!”

    顾明轩依旧在挣扎,“那可是我的亲人……”

    程姎姎轻嗤一声,“你的亲人,为了他们的活,让好几万的望县百姓去死?也不知道当你的亲人知晓他们是这么活下来的后,还愿不愿意这样活着,别把你自以为是的好,强加在你的亲人身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他们不背这个锅!”

    程姎姎气到极点,深吸了口气,再次怒骂道,“再者,你有亲人,望县百姓就没有亲人了吗?大家都是一样的,都在这个世上活着,没有谁比谁高贵,你们的命,凭什么要比别人的金贵,凭什么要让其他人去拿他们的命来换你们的命!真是可笑至极!”

    这时的顾明轩再也找不出为自己开解的借口,嘴唇嚅动了两下,没说出话来。

    是啊,当初要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功名利禄,现在的自己,是不是能活得更加随心些?

    程姎姎现在连看他一眼都觉得难受,便挥了挥手,让士兵把他压在队伍中间的车台上,严加看管。

    回头,翟琰骅依旧站在那,地上也已留下了一滩血。

    翟琰骅本人也因为失血过多,嘴唇变得异常苍白。

    程姎姎拧了拧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让翟琰骅先回马车。

    “禹王殿下,此处在京郊,距京城不远,您已失血过多,我们先行回京。”程姎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属下实在是不知现在该如何包扎,只能拿布按在伤处,减缓血流的速度。还望禹王殿下不要怪罪。”

    翟琰骅摇摇头,对着程姎姎笑了笑。

    要是他真的在意伤口是否被包扎,也就不会让马上快现身的秋琪再隐回去了。

    翟琰骅进了马车后,才轻轻对程姎姎说,“程校尉,你的脸伤了。”

    程姎姎顺势向上一摸,“嘶”,半只手上全是血。

    许是之前在躲刀的时候伤到了脸,看这血,就知道口子一定很深,完了,我的脸。

    程姎姎心里欲哭无泪,面上却强忍着心里的痛,云淡风轻的,一开口就是,“无碍,这不就是一道小口子嘛,禹王殿下不必为我担心。”说罢,便扭头出了马车,独自一个人哀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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