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发（1）
此时的皇帝突然灵光乍现，不是还有一个异姓王爷吗？
若让翟琰骅去，既能体现朝廷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也安抚了百姓，三皇子也不必再前往灾区，受着疫病的威胁。
想到这，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凌相所言极是，虎父无犬女，虽说官位较低，但我相信程校尉的能力。但此前，程校尉也许未接触过这类事务，所以禹王此番也会一同前往，程校尉听从禹王指令，护送粮草医师前往，尽早结束疫病，让百姓不再受难。”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谁知其中包藏了多少计较。
皇帝说出这话后，厅中众人齐齐行礼高呼，“皇上圣明。”
发生这种事情，大臣及女眷一时也全无吃喝玩乐的心思，过不多久，宴席便结束了。
回府的路上，程姎姎还捧着一个新降的任务不知所措，疫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马车里，此时只余寂静。
程姎姎率先开了口，扯了扯柳瑛的衣袖，随后开口问道：“阿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柳瑛诧异地反问。
程姎姎心虚地摸了摸鼻梁，“我当时突然内急，去了一趟茅房，回来时，我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点了名，委派了事务。”
“唉，当时那帮北狄蛮人走后不久，便有一个原守在宫门的禁卫军副统领匆匆入厅，称有要事，皇上看他行色慌张，便开口询问何事，也并未避着我们。”
“什么事？”
“就是你后来听到的，疫病。”柳瑛顿了顿，还未开口，程铭便接上了话，“北边靠东有个靠着农业生产存活的小县城，原本几年风调雨顺，也并未出现过特殊情况，但谁知，年前该秋收时天气突然变得异常，好多农户家都颗粒无收。这件事在年前十月便有人上报，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皇上派了五万石赈灾粮下去后，也并未过多关注。但姎姎，你是知道的，官场上少有干净的人，所以原本派发就不多的赈灾粮在一层层的剥削下所剩无几，百姓吃完了他们前几年储备的粮食，最后等到的，却只有几粒米的汤水。”
说到这，程铭突然沉默了，缓了缓，才又接着说：“渐渐，有饿死的人出现，缺少食物的人身体虚弱，接着，就是瘟疫的大面积爆发。”
说罢，马车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不多时，马车便进了府，程渝之在扶程姎姎下马车时，轻声问道，“阿姊，你害怕吗，我想与你同去。”
程姎姎没接他伸过来的那只手，提裙子，然后跳下马车，转过头，伸手在程渝之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呀你，阿姊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此事干系重大，你的北境事务也不遑多让，我们各司其职，你不必担心我。”
看着未再说话的程渝之，程姎姎笑了笑，催他，“快进屋吧。”
禹王府中。
翟琰骅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裳，在寒冷的冬夜也不忘了凹造型，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在那缓缓地扇，边扇边对身旁一光头和尚说，“明和啊，你说这皇帝老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叫我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和另一个官位低微的校尉去处理这样严重的灾情，就算派给我们的人多，但仔细想想，还是奇怪，我当时差点在宴会上绷不住自己温尔的假面了。”
明和未回答他的疑惑，而是先说，“现在附近没人，你可以将你这大冬天拿扇子的行为收一收。”
“诶，明和，你不说施主了？”
“和你，我觉得没那个必要，本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现在更是被寺院逐了出来，走投无路才到你这地方来，你就别笑话我了。”
翟琰骅也停下了摇扇，正色道，“那如今，长公主（当今皇帝的姐姐）怎么看？”
明和苦涩的摇摇头，勉强勾起唇角，“之前的事情闹得也不小，母后如今，怕也是不想再见到我。”
翟琰骅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要说长公主对这件事不介怀，是不大可能的。当时的明和年少轻狂，不顾多人的劝阻，削发为僧，当时的言语，更是寒了长公主的心。自此，母子俩再未见过一次面，翟琰骅也不知如今的长公主是如何态度。
“来来来，不提那些事了。你不是猜我那个舅舅为何会派你和那个小校尉去吗？”
“愿闻其详。”
“你说，现在朝中最为得势的是谁？”
“李采潭？”
“不错，因为淑贵妃的原因，李家也变成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那这皇帝不派刘昊（二皇子）去，反而派我去，必定是因为之前祭天大典的事，对刘昊（二皇子）心生嫌隙，老六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皇帝向来看不上他，此事便也就免了他的份。那不是还有刘溱（三皇子）吗？不对，现在仔细数数，还得皇帝信任器重的，也只有一人了，看来这皇帝是没打算把位子往各位公主的身上传了。”
“可不是，我这舅舅心里的花花肠子可一点也不少。这次的形势危急，性命远大于立功。”
“那他也不想想，这些贪官污吏本就是一些老油条，派我一个闲散王爷和小校尉有什么用，到最后事情还不知道能否顺利解决。”
“听说那些贪官污吏已经跑干净了，你也不必心忧，只是后续的名单处理上，怕会牵系到不少人的利益。说白了，我这个舅舅就是更乐于顾及自身利益，把问题按照自己的方向简单化。”明和轻嗤一声。
翟琰骅在桌子的另一边轻轻笑：“可不是嘛，这种事不仅难办且一不小心就会得罪一群人，这皇帝老儿心里算盘打得砰砰响啊。”
明和忽然咦的一声，“不过有点可奇了，程大将军近日在皇帝面前风头挺盛啊，为什么会叫他的女儿去啊，这明显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就是程铭近日风头盛，才惹了很多人的眼红，让皇帝听到许多风言风语，这次赐婚和赈灾怕都和此脱不了干系。”
明和想了想，点了点头，“不久后便要出发，提防着点那些老狐狸，那程小校尉，你可熟？”
翟琰骅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算不上有多熟，几面之缘。”随后收回叩桌的手指，“客观评价的话，为人做事认真，还有，刀法不错，算是女刀客中的杰出者。”
明和挑眉，仿佛在说，就这？！
翟琰骅看到他的表情，有点好笑，“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和这程小校尉确实不熟。”
“她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你也未曾想过多了解了解。”
“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虽说这是皇帝老儿赐婚，但她可不一定是我的娘子，没那个必要花时间去关注。”
这次，明和将眉扬得更高，“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打算抗旨？现在既已赐婚，你们两家可别想和别人再结亲。”
“当然不会，只是若皇帝自己改变主意，那不就行了。”
“但那么自负的人会打自己的脸？”
翟琰骅摇了摇头，“哎，所以说此事需得从长计议，这不，时间还长。”
明和眯了眯眼睛，“说，你是不是看上哪家小娘子了，才如此抗拒这门亲事？”
因为明和逐渐凑近，翟琰骅嫌弃地将他推开了一点，“你个假和尚，清心寡欲都学到哪里去了，这么八卦？”
见明和还盯着他，翟琰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并非如此，我父亲的事情尚未完全解决，这府里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了一分暴露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