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赈灾
那义渠乌冲得迅猛，一眨眼，便到了那帮女郎的面前。
拿着红缨枪的那个小娘子将枪头往前一挑，抵住义渠乌的胸膛。转手间，义渠乌便想折断那只枪，小娘子也转了攻势，眼见要斗起来，斜旁侧伸出一只手，止住了义渠乌接下来的动作。
顺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望上去，出现了一张温雅的脸庞，但说出来的话却与他的长相并不相称，“您是想在大燕的殿厅上公然伤人吗，但愿您好好想一想，这样做不知是否妥当。”
高台上的皇帝反应过来后冷着脸，呵道，“都是反了吗，义渠乌，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称你一声兄，但你屡屡口出狂言，侮辱我大燕子民，你当真不知这是哪里了，竟还想当众行凶，是想撕毁大燕与北狄之间的脸面吗？！”
义渠乌心下一番计较，心中虽怒，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向高台上的皇帝深深作揖，歉道：“是义渠乌一时鲁莽，做出了不合时宜的举动，望陛下息怒。”
皇帝轻哼了一声，表面道歉，谁知心里在想什么，但此时也不能不给面子，只道：“义渠兄下次注意才是。”
“是。”说罢，瞪了一眼刚刚横叉过来拦住他的翟琰骅，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翟琰骅也不在意，冲那几位女郎微微一笑，也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程姎姎在后方站着，不过并不显突兀，因为好多人在情急之下也站了起来。程姎姎见这瞬时的闹剧结束，也坐了下来，不过心里依旧愤愤。
身旁的张熙林看到的程姎姎面无表情，连刚刚挑菜偷闲的惬意劲儿也没了，脸上绷得紧紧的，就知道此时的程姎姎火大的很。
大燕的女子向来都是不服输的性子，有时做事比男子还要好上几分，受到这种贬低，是谁都忍不了的。
他不太会宽慰人，只能说：“那样的人不值得你为他气。”
程姎姎听到此话，微微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前几年在大燕也是如此猖狂吗？”
张熙林苦笑，“他们前几年依附着大燕，哪敢如此？”
“那今年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祭司在今年五月测出，大燕国将亡，国运衰微，再加上之后大燕五皇子身亡，政权更迭，乱成一锅粥，你也是知道的。”
“那祭司的话不就顺着他们来的吗，这也可信？”
张熙林微微点头，“这祭司的话他们也本是将信将疑，但在祭司预言完的没几个月，五皇子身死，边关将领换人，北狄原是试探，但之后攻势变猛，似想要和大燕毁约。”
“就因为如今的国力不够强盛！？他们才敢如此放肆。”程姎姎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哎，没办法。”张熙林摇摇头叹息。
另一边，义渠族人也聚在一起。一个较为年轻的壮汉问，“叔父，为什么我们要处处忍让，您说的也未曾有何不妥啊!”
“想儿，你还是太过心急，虽说现在的大燕不如之前强盛，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年的大燕气运一度下跌，我们切不能操之过急。”
身旁那位年轻壮汉点了点头。
“现在我们该离开了，那帮小丫头片子真是牙尖嘴利，还有那个看起来一脸温和的年轻人，呵，怕是没他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们以后离他远点！”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随后，一帮人便向皇帝辞行，但在大燕众人看来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原本因义渠乌故意挑事而冷下来的场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当然，大多都是在指责义渠乌那恶劣的行径。
程姎姎借口想要通个风，便出了大厅。
实际上，就算义渠乌受了那顿嘲讽，她也觉得活该，甚至还不解气，于是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悄悄看着义渠乌一行人出宫。因有官职在身，入宴时穿的是武将的官服，轻便，所以此刻的衣物并不累赘。她偷偷地坠在这群人的后面，只等义渠乌落单。原也只是想一想，因为心里实在气不过。
但没想到，还真让她逮住了机会。
也许是老天都看不惯他丑恶的嘴脸。义渠乌走到一半，便开始闹肚子，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是不是大燕故意在酒菜里放了什么？”程姎姎不屑，我们大燕可没有你们那么下三滥。
但看其他人没事，自己也只能认命，跟着其中一个带路的太监去了茅厕。
程姎姎偷偷跟在身后，等义渠乌进了茅厕后，掀开屋顶上放一块瓦，正对着义渠乌开始撒痒痒粉。
这瓶痒痒粉是她今天去程渝之房中叫他出门时发现的，感觉新奇，就顺手揣到了衣服里，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就是感觉没什么用，倒下去了半天，也没见义渠乌有什么反应，程姎姎有点失望，心想一回去她就告诉程渝之这药没效果。
茅厕里的义渠乌感觉脖子上有些痒痒，以为是屋顶上的灰尘，暗骂了声，这大燕怎的如此不讲究，这茅厕多久没用过了，也不派人打扫打扫。骂完后，便起身出了茅厕。
在义渠乌出了茅厕后，程姎姎也自觉找不到机会了。感觉自己像是当了个暗中侍卫，更加生气了。她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京中多了一个浑身奇痒还治不好的可怜人，直到七天后才渐渐消停。
虽说生气，但现如今宴席还未散，自己还是要回去一趟，做好周全的礼数。这时程姎姎开始暗暗庆幸，幸好这里离紫宸宫并非太远，现在赶回去来得及。
可是，等她偷摸回到座位上时，才发现，宫中此时的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出去时，大家虽被义渠乌扫了兴致，但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要不就是拉着脸，要不就是眉头紧锁。
正当她暗自揣测时，却听皇上忽然呼她父亲程铭：“程铭将军，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在下只是一介武将，并无高明的看法，但臣私以为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将救灾粮发放到灾民手中，减少百姓伤亡，再派遣太医院的几名得力医师，前往灾区治疗疫病，等到一切事情尘埃落定后，再治欺瞒者的罪。陛下，臣以为人命要紧。”
“程爱卿说得很有道理，凌宰相，你怎么想的。”
“臣以为，程将军想法甚好。”
“那好，就按程大将军的想法走。”
程姎姎坐在自己的席面上，心中在听到疫病二字时，大为震惊，这瘟疫，不是好多年都未曾在大燕国内出现过了吗？！
“可是让谁去这灾区呢？程大将军需驻守皇宫，要不便让程小将军去灾区一趟吧。”
旁边有人暗暗提醒，北境如今亦不太稳定，之后程渝之还需再次前往北境，处理相关事宜。
皇上在高台上沉默良久，始终未能想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几乎所有官职靠前的男女武将均有要务在身。
谁知凌相璟忽然往前一步，说道：“恕臣冒昧，臣有一名合适的人选，想推给陛下。”
皇帝以为他又想往这其中安插自己的人，便有些心不在焉，并想着给其安插上来的人留个什么职位，同时心里又被暗暗地拱起一团火，“你说。”
可谁曾想，凌相璟推荐的并非自己的人。
“臣以为，虎父无犬女，虽说程小将军有要职在身，但程校尉程姎姎在徽慈院任教，现如今，外场考教已全部结束，只余内场。所以程校尉现如今也许并无其他要务在身。”
皇帝和程家人听到这番话俱惊。
皇帝听到这番话先是细细思量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但程姎姎毕竟官职较低，须得派一名有身份的人前去帮衬，至少面子上也能好看些。
但如今老五已逝，老二又显然存着野心，需让他在自己身边留着才安心。思来想去，几个公主当然也不行，只有一些后宫心计，只会耍些小聪明，现在只剩老三了。但万一之后的老二出现什么问题，得将大权交给老三，瘟疫可不是什么小病，朕不能再折进去一个儿子了。
那么，谁才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