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男朋友被当面催婚
“不。”肖祁声音低了一点，又嘀咕着补了一句，“我可能都得死了。”
余菟没出声，只是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等着他的下文。
“我小时候有次煤气中毒，”于是肖祁接着说，“是他把我家门弄开把我背出来的。那时候我才六年级。”
话落，他有点局促的按了按耳根，“那什么……余菟姐。我说这些没什么目的，也不是想给他开脱。他做了挺多错事的，做了就是做了，除了余鸣自己也没人能代他原谅谁。我只是……”
他声音哽了哽，“希望你不要先入为主的给他套一个模板。”
余菟沉默了下来。
半晌，她叹了口气，“肯定不会，你不用担心这个。”
气氛略略有些凝滞，好在突然作响的门铃声拯救了坐立不安的二人。余菟起身去开门了，肖祁趁机偷摸往后一仰，摊在沙发里假装自己是一只融化的史莱姆。
“坐没坐相的。”不过史莱姆还没摊上几秒，一只手忽然在他肩上敲了一下。余鸣端着洗好的水果，绕过沙发来放到了茶几上。
门口一阵动静，来者是余岁父子。
“你姐今天叫我过来，”肖祁把自己支棱起来了，盯着余鸣的侧脸，“不会是特意想问我箱哥的事吧。”
“我哪知道。”余鸣若无其事了装起了蒜，“要不你自己回去问问他？哪里惹到我姐了，想给他穿小鞋。”
肖祁只是塌了塌肩膀，没再追问了。
客厅的低气压很快就被冲散了，余岁照例表现出了一副好像比起自家儿子更喜欢余鸣的模样。余逾倒是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肖祁，只听余鸣简单的对老爹介绍是高中同学，现在也在同一个大学，因而也没多嘴说别的。
他们来得晚，时间接近饭点，聊了一小会也就把饭菜都上桌了。席间的话题飞来飞去，余岁聊到自家儿子最近遇见了个很喜欢的女孩，给大小伙子说的面红耳赤，连喝了好几口冰可乐降温。
“鸣鸣学法，那班里女生应该挺多的吧。”余岁话题又是一转。
“五十一个人，十五个男生。”余鸣说。
“那，”老男人这会古灵精怪的眨了眨眼，“有没有让你比较欣赏的女生啊？”
大概一到过年，长辈对小辈的催婚就是必演曲目。不过这一桌不知情的人只有余岁了，这话一出也没人帮腔。
男朋友被当面催婚，肖祁本来以为自己就算不觉得醋起码也会有点变扭。但他这会什么都没有，只是特别想笑。
“都是全国各地最顶尖的学生，不论男女都挺厉害的。”余鸣状似打了个岔，但在场除了余岁都知道他这话的重点分明应该咬在“不论男女”四个字上。
余岁压根没往其他方向想，只是接着想把话题掰回来，“不是，我说的是——那种意思的欣赏。”
正中靶心的直球提问，余鸣也只能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其实，早就谈了，高中就谈了。”
老小孩的眼睛亮了亮，“呦？那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拿二叔当外人是不是？”
“什么样的女生啊。”这会，他的视线又转向了肖祁，“你跟鸣鸣是高中同学，那你知不知道这事？”
看戏看一半突然被提问，肖祁着实反应了一会。他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身旁的男朋友，却只见这人又把头低下去了，专心的剥着盘里一只虾。
“……不是女生。”半晌，他才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余岁愣了一下。
“……噢。一样、一样。那、是什么样的男生？”他赶忙找补了一句。
余岁说这话的时候仍然看着肖祁。给别人形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着实有点费力，肖祁疯狂搜遍了脑袋里的每一个词汇，“比他小两岁，高中那会是同桌还是室友。成绩还可以，就是每次都比他少几分，拿了一年多的老二。”
省前100的排名，从肖祁的嘴里出来变成了还可以。
“现在跟他一样在清北，读临床医学。”三句话，结束了他的自我介绍。
“哎，医学生可不容易啊。”余岁只感叹了这么一句，“高中就谈了，那怎么从来没带家里来吃过饭啊？我都没见过。”
“今天见到了。”余鸣这个时候忽然轻飘飘插进来了一句话。手下那只虾也剥完了，他仍然低垂着眼，把虾仁夹进了肖祁的碗里。
肖祁当下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有千斤重，盯着虾仁抬都抬不起来。
谁……来……救……救……他……
“……哎呦，我的错、我的错。”余岁只是稍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出来。他看了一圈桌上其他人的表情，眉间多少带了点懊恼，“我说怎么没人搭我茬呢，闹了半天你们全都知道？就我一人蒙在鼓里啊。”
“你自己不提前问好了张嘴就来，这怪得了谁。”余逾是第一个赶到现场嘲笑亲爹的。
“臭小子。”余岁笑骂了一声，随即打算伸手去拿酒瓶把自己的酒杯满上，“不好意思啊，叔的错，我把这杯喝了。”
“哎哎哎！”余逾伸手便把酒瓶子抄走搁到了远端，“医生跟你说什么来着？高血压，少喝酒。你还想干一杯白的？我替你喝就得了。”
“叔叔、哥，您二位可别折煞我。”肖祁也连忙摆手，“您要是敬我一杯那我不得把这一瓶都干了啊。”
“您真想喝的话茶也够了。”余鸣也添了一句。
最后余岁喝了一杯茶，肖祁回了一杯酒。
这顿晚饭又吃又聊，结束的时候都八点多快九点了。冬夜寒冷，余鸣自然打算送男朋友回家去。
“那你晚上也别回来了。”余菟说，“就算晚上没什么车不会堵，你直来直去一来一回都得十一点。”
余鸣都听愣了，“有你这样的姐吗？着急把我卖出去？”
“别说你们俩没一起住过。”余菟只是笑眯眯的挑了挑眉，“不差这一次。”
库里南的车门不需要手动关闭，但余鸣上车的时候是把门摔上的。哐的一声。
肖祁这回坐了他的副驾位，听着这声格外响的动静也是一乐，“怎么啦？我不会不让你住的。”
“你说你是我的家，”他说，“我也是。”
余鸣心念一动，一不小心就误触了车辆的鸣笛。
余菟正转身准备回屋，这下猝不及防还以为是余鸣在特意跟他打招呼，于是也回头跟他挥了挥手。
余鸣无法，只能回应似的冲她又晃了一下大灯，随即就挂了档，车辆缓缓起步。
肖祁乐得不行，却在车辆起步之后被余鸣斜了一眼，“安全带，系上。”
“哦。”他把笑声吞了回去，但这声哦才落下话音，他就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车才转过一个街角，余鸣猝不及防的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肖祁因着惯性被安全带勒了一下，好在本身车速也不太快。他下意识是往车外看的，本来以为是路上有什么状况的时候——他听到身旁“咔哒”响了一声，紧接着是安全带回缩的动静。
路灯投进车里的光被遮掩了，他眼前的视野忽然被余鸣入侵了大半。后脑勺与头靠之间挤进了一只手，指腹传递来的温度微凉，却灼得他皮肤滚烫。
肖祁这回真的愣神了半天，直到被车辆起步时的惯性坠了一下才堪堪眨了眨眼，撒开了自己紧攥着胸前那条安全带的手，“……我靠。”
“亲傻了？”余鸣这会正单手按在方向盘上控制方向，另一手抬到自己的嘴角蹭了一下。
“没。”肖祁还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的街道，话音落下了半天才回头瞅了余鸣一眼，“就、亲爽了。”
余鸣闻言也给过去一个余光。男朋友看起来格外乖巧的被安全带锁在座位里，经过窗外的路灯正好晃过来极亮的一束光。他看着自己，似乎在笑，也似乎只是他这张脸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嘴角也是微妙上扬的。唇瓣的颜色在模糊晦暗的光影里还是显眼异常，他这会还全然不自知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下唇。
余鸣赶紧把视线收回来了。
安全驾驶，专心看路。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肖祁家不大的一居室里却塞着一大一小两张床。小床是小的时候肖祁睡的，大床则是离婚前两个人一起用的双人床。如今的小床早就不够手长脚长的肖祁再睡了，从很多年前就变成了杂物堆。
被子是双人的不用换，让余鸣讶异的是这人居然打开柜子就抱出来了一对一模一样的枕头。要知道他上回假期里来住的那个晚上甚至还是用衣服团了团才不至于第二天落枕。
“看来早有预谋啊。”他感叹了一声。
“早买了，没好意思提。”肖祁笑眯眯的把两只枕头并排摆到了床上，然后又不甚满意的把他们俩拉的近了些，直到枕套的边缘都重合了上。
“你们家隔音怎么样？”余鸣忽然问。
肖祁一愣，随即又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放一万个心。跟你们家方圆百里没第二个人是不一样，但是隔壁戚叔养狗，他搬来这么多年我几乎没听到过狗叫。”
那今晚注定没有个好觉可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