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们那片的孩子王
肖祁立马把爪子收回来了，转而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那算了。我已经卖给你一次了，没得再卖给你姐了。”
余鸣倒也不是舍不得，毕竟这辆车大小姐自己开起来都半点不带心疼的。他单纯在认真担心无证驾驶会有危险罢了。肖祁上次春游的时候在公园里开那辆限速的小游览车技术还算凑合，但是乱七八糟的交通标志要是认不全也容易出事。
见长辈总不能两手空空，这辆车的第一站先去的是肖祁家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肖祁进了门就先从购置年货的大爷大妈手里抢来了一辆购物车，还献宝似的推到了余鸣面前。
“行了，挺厉害的。”余鸣轻笑着戳了一下男朋友的脑门。
还没出正月，但春节的年货已经开始降价了，这两天超市的人格外多。倒是时间尚早，他们还不用着急抢着立马买完东西，只悠哉悠哉的慢慢逛着。。
“我第一次见你表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这次还有你妈妈，就算只是同学的等级我也不能拿得太次……你那个二叔是不是也会来？”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肖祁这会话挺多。听着他在这絮絮叨叨，余鸣倒是思绪兀自飞远了点。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来赴约的无毒。
当时太过震惊，加之最后的结局不欢而散，以至于他一直觉得有些违和的部分都被压下去了，这会听到肖祁说话才又冒出了些许头角。
无毒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的。
就算他打算今天这顿饭他来结账，就算来见的不过是平辈，可见面礼这等基本的社交礼节都不顾，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他故意要搞砸这场会面似的。
可从当天他的反应来看，在此之前他应该确实不知道自己就是余菟的弟弟；从余菟事前事后的状态而言，更看不出来他故意这么做的理由。
仔细回想起来，那天他似乎确实看到了——藏匿在他眉宇之间的窃喜、庆幸、与如释重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的确确是故意这么做的。
肖祁说完了话半天都没听到余鸣的回应，下意识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这人正盯着眼前的购物车发呆。他歪头看了后者一小会见他还是没有回神的意思，便伸手到他面前晃了晃，又追问了一声，“想什么呢？”
余鸣终于眨了眨眼，抬头看向了他，“……在想他们有什么不爱吃的。”
“我挑吧，你结账。”说着话，他推着购物车就率先迈了步。肖祁脑子还不够用呢，这会也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就跟上了。
余鸣一个人的脑内小插曲没影响两个人的速度，肖祁击败了一众大爷大妈，带着男朋友抢到了一购物车的战利品。等他们俩到家的时候正好临近饭点。阿姨刚走，二叔一家还没有来。
“鸣鸣回来啦。”元君正好在客厅，听到门口响动就迎了过来，“呦……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你们俩都是学生，留着在自己学校花多好，家里什么都不缺，下次人来了就行啊。”
“哎呦阿姨，您要这么说我下次可不来了。”肖祁只是笑，格外轻车熟路的换了拖鞋就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放，“我特意问了余鸣大家都喜欢吃什么，挑了半天呢。您要是不收那就是他骗我，我可得找他算账。”
他笑眯眯地开玩笑，元君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笑。只是她一副格外和蔼的眼神莫名其妙盯得肖祁心里某处软绵绵的地方开始发毛，忙低头把袋子里东西一样样往外拿。
“鸣鸣还是高中的时候非得想要住宿的，那时候周末还能回家，这一上大学半年都回不来一趟。”元君看了余鸣一眼，又唠叨了起来，“好在有你能陪陪他。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自己的事，病了都自己吃完退烧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病好了不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余鸣没撑住，心虚的把视线飘开了。
“你呀……”元君不轻不重地瞪了他一下，随即又拍了拍肖祁的肩侧，“行了，你们玩，我去给你们洗点水果。”
“那肖祁拿的这个樱桃你全给洗了吧。”余鸣这会补了一句，“上回二叔拿来的时候我姐就特别喜欢吃，我都没吃到几个。”
能从余鸣嘴里听到这类似撒娇的话着实让元君惊喜了一阵，她连忙高兴的应了一声，转头进了厨房。
肖祁看着元君的背影有点懵，脑子里在转的还是方才她说的那几句话。他转回头来问余鸣，“你妈……知道我是你同学了？”
“男朋友，你还可以猜得更近一点。”余鸣看着他，语调里全是笑。
肖祁反应了一会。
……反应失败了，脑子里像是烧开了一壶水，壶嘴声音高昂地吱哇乱叫。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啊……”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能低下头重重的搓了好几下自己的脸，“我以为只是串门，结果变成什么？见家长？”
脑袋里一瞬间飞过一万个想法，夺门而逃的念头有占据上风的趋势。
“我怕说了吓着你，你连来都不敢来。”像是能猜透肖祁心里的想法，余鸣这会无辜的耸了耸肩。
“有区别吗！”肖祁音调都没压住，四个字快合成一个音节了。
余鸣歪着脑袋只是笑着，而后忽然迈了两步上前来，拥他入怀又顺了顺他脑后才剪过的头发，“对不起，肯定不会再这么诓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妈一直都挺喜欢你的。”
——嗯，男朋友的脑袋手感真不错。
“哎哎哎这可还有人看着呢，”余菟的声音伴随一阵煞有介事的啧舌响起，“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肖祁当真惊了一下，他忙挣了出来，回头就看到大小姐正倚在门边，这会才迈步走到他们近前，面上笑得格外意味深长。
余鸣这回没有骂回去，只是回了一个轻描淡写的耸肩。
“就、实在是我没想到……”肖祁站稳脚跟又挠了挠后脑勺，被男朋友接触过的那处皮肤热乎乎的发着痒，“没想到、阿姨也知道。”
“别紧张。我妈的意思是，只要鸣鸣喜欢，是个狗都行。”余菟顺嘴就秃噜皮了，话落她被余鸣踢了一下脚后跟。
肖祁倒没尴尬，兀自笑了出来，“我是不是应该配合的汪一下？”
“当我什么都没说。”余菟吐了吐舌头，“你们从陋巷来的吧？那离这还挺远呢。”
“还行，就是在超市耽误的时间有点长。”肖祁说。
“我认识个辅修心理学的小学弟，他也是住在陋巷的，叫无毒。”余菟状似无意的提到了这个名字，从表情看来没有任何端倪，“你认识吗？”
肖祁明显眼神亮了一下，“认识啊！他是我邻居，就住我家楼上。”
他说着话，下意识看向了余鸣，却不想后者刚好迈步到了桌边，从桌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又捡出了一兜草莓，“我去帮妈洗水果。”
客厅里这会只剩下了肖祁和余菟两个人。
肖祁这会倒还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兀自自己把带来的干果拆了包装，摸来桌上的果盘往里倒。
“我来吧，你坐着。”余菟伸手就给接了过来，“你们那风水宝地基因好啊，你考了去年的探花，无毒高考也有六百五十多吧。”
“不能说基因好。我是在那出生的，他不是。”从小就听多了邻居们议论来去，也知道无毒根本不介意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世，谁问起来都是直说，肖祁随口就都撂了，“他们家兄弟三个，都是老爷子年轻时候捡回来的。不过除了他都跟老头姓立。”
“嗯？那他怎么就叫了现在这个名字了？”余菟顺着话茬追问了一句。
“听说是他被捡到的时候除了身上一套衣服和装他的纸盒，就只有脖子上挂了个刻了字的小金属牌。”肖祁比划了拇指长度的一个细小长方形，“这么大，里面刻了无毒两个字和一个日期。所以无毒成了名字，那个日子就成了生日。”
“听着就不像个大名，很少有人这么叫他，长辈们都叫他小箱子。”肖祁耸了耸肩轻笑了下，“我们就没人敢这么叫，他打人特厉害，从小到大都是我们那片的孩子王。”
“孩子王？”余菟追问的时候没能抑制住，语尾几不可闻的颤了一下。她连忙低头剥了颗开心果扔进嘴里。
“他以前可混了，小时候还欺负过余鸣。”肖祁往厨房门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斟酌该不该接着说下去。
“别看了。”余菟于是出言把他的视线拉了回来，“这种事你要是让他自己说，那肯定是要跟他一起进棺材的。”
肖祁只能讪笑了一下，还是回避了这个话题，“不过他高中之后就不干了，好好考了个普高，只有偶尔以前的朋友遇上麻烦了才会帮个忙。要不是他，别说什么高考探花，我连高中都不一定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