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不能停止成长
“啊，谢谢你啊。”肖祁也不扭捏，这段时间庄初七借着各种由头喂了他很多东西。一开始他还不好意思的推脱，但每次这人都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好似他拒绝了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似的，让他现在也能办到简单谢过就接下来了。他低头就看到庄初七手里还正拎着另一杯奶茶，外卖的标签上挂着的商品名写着黑糖珍珠四个字。
“你也爱喝这个？”他问。
“嗯？这个啊，不是。”庄初七摇了摇头，“我给余鸣点的，这个点他肯定在操场。就是我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他人，这么个大帅哥怎么存在感能这么低的。”
“什么？”肖祁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个点他就一定会在？”
“你问我？”庄初七眨了眨眼，“你们俩一个锻炼点你居然不知道？”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余鸣有晨跑的习惯，他们也确实会搭伴。但他下午出来就基本都是约了球，余鸣对这个肯定不感兴趣，他也只是和对方提过几次——比起这个，他现在在操场上吗？
肖祁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是太久没有和余鸣待在一起了，连雷达都变差了很多。这会视线绕着操场看台好几圈，他却连个身形相似的人都没看到。
“啊，余鸣！”身旁的庄初七突然出声，肖祁甚至被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回头顺着她挥手的方向看去，余鸣几乎像是凭空出现似的，顺着跑道走到了他们身边。
这人没戴口罩，脚上穿的也是跑鞋，当真一副来锻炼的样子。但他气息平稳面色如常，说是刚遛完弯还差不多。
“给！谢谢你上次给我送伞。”庄初七说着，把外卖袋子塞到了余鸣手里。
余鸣这次接得很顺手，理所当然到甚至都未曾道谢。肖祁不小心吸进嘴里一颗柠檬籽，贴在舌尖苦涩得要命。他皱着五官吐进了手心，转头四处找寻垃圾桶。
“给。”庄初七适时地递过来了一包纸巾。
“谢谢。”肖祁伸手去接的同时下意识的扫了一下她的衣服——奇怪，今天她明明穿的是条秋装长裙，乍看他没找见哪里有可以放纸巾的衣兜啊？
倒是余鸣，每天跟随身带了个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似的……
他恶狠狠的在几步之外就把包着苦涩柠檬籽的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goodshot！
等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原地又只剩下庄初七一个人了。肖祁带着点疑惑的转头往四下里看了看，又没能找见人，“这就走了？”
“我进步很大了好吗！”庄初七冲他嗔了一下，“以前我要是这么叫他，他能小气得就给我一个眼神，然后转身就走。”
“……是吗。”
这杯柠檬水格外酸涩，但肖祁还是跟自己过不去似的喝了个一干二净。他也不想回宿舍，不想呆在任何一个安静无声的地方。于是就这么在路上溜达着，直到天色彻底变得晦暗。
他又把自己灌醉了。
借酒浇愁并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但现在他根本不想考虑这么多，他只想停止脑内无谓的思考。可即使脑袋已经变得晕晕乎乎的，眼前也是方才余鸣和庄初七的那几个互动瞬间在一遍一遍反复重播。
余鸣总是很沉默。
可他并不是没有与人相处的能力，他只是反感这些无用的逢场作戏。倘若他想，肯定没人会不喜欢这么温柔又帅气的大男孩吧。
这次无毒来的早，甚至还跟他过了两杯。但这会在肖祁准备抬手再叫上一轮酒的时候，他却伸手把人按住了。
“别喝了。”他说，“再喝下去你脑子要被腌成下酒菜了。”
“我让你想的事，你是不是忘干净了。”
听到这话，肖祁才模模糊糊想起来，上次无毒好像确实说过这类话。
“……有什么好想的啊。”肖祁说这话的时候都有点口齿含糊了，“怎么活不是活着。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了。”
无毒没做声，就这么静静坐着看着他。而后他忽然猝不及防站起了身，捉过一只喝空的酒瓶照着桌角一摔。
玻璃制的酒瓶应声碎裂，绿色的碎片散落了满地。连周围的其他几桌食客都被这动静惊到，餐厅内陡然静谧了下来。服务生站在远处试图上前，却在无毒手中这半截碎酒瓶的威慑下踌躇得反复进退了半天，愣是没敢走进。
肖祁当真被无毒这下声音震得酒醒了大半，条件反射的坐直起来却让脑袋一阵阵的青痛。他没吐出半个字，就难耐的低头下去按了按额心。
“把头抬起来。”无毒说。
肖祁下意识就依言行动了。他看到无毒正抬着手，绿色的玻璃断面在他眼前折射出惨淡的白光。这人总是嬉笑的面孔此时空无一物，视线居高临下地睥睨过来。
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不论面对何路牛鬼蛇神，他都能满不在乎的泰然处之。肖祁印象里上一次见到他这副表情，还是他去了工读学校没多久，突然回来说自己想考个普高的时候。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跟你开玩笑呢。”他说。
“箱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他把肖祁的话打断了，“我以为你谈个恋爱就把自己变成废物了。”
“你以为爱究竟是什么。”
——爱究竟是什么？
可能是性，可能是需要时能依靠的肩膀。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肖祁而言——爱是我想伸手触碰你，却又畏缩地蜷起来的指尖。
“肖祁。”无毒看着他，而肖祁又把头低下去了，盯着自己紧握起来的双手，“你到底在怕什么？”
……是啊，他在怕什么呢。
“你今年多大？你才十九岁。”无毒接着说，“你有无所畏惧的资本，唯一需要顾忌的就是你自己的野心。”
“你辜负的是自己的曾经。”
“肖祁，你可以永远不长大。”
“溺在爱里的人就是有资格当一辈子的小朋友。”
“但你不能停止成长。”
肖祁仍然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却几度松开又紧握。无毒没再说话了，他撂下手里的半截酒瓶，转身去和饭店的工作人员道歉并借来扫除工具了。
他知道这次肖祁肯定听进去了。
酒是好东西，可不能白喝。
肖祁这天晚上是一个人走回宿舍的。
洗去了一身酒气，他干干净净的坐到了桌前。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不怎么熬夜的一个人，这天却面对着电脑硬生生坐到了凌晨。
虽然熬了个大夜，又因为喝了太多酒而脑袋隐隐作痛，但这个晚上却当真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安稳到第二天的早课他都是踩着铃声跑进来的，坐在教室后排偷偷摸摸在老师ppt里的一堆人体器官照片下啃着一个烧饼双夹。
还吃得挺香。
吃得香上课也格外有劲，他坐在后排也接了老师好几个话茬。老教授本来对这臭小子踩点还在他课上吃早点这事很不满，听他答了两个满分答案上来倒也不生气了，横着眉毛只是不看他了。
听讲认真，以至于肖祁下了课才注意到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发信人是鹿鑫何。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亲爱的敬爱的我们大家的祁哥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我有没有机会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会？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不在正日子，还是周末晚上搓一顿
看着这几条消息，肖祁算了算日子，估摸着晚上应该能腾出时间来。
早睡：行，地址给我，我肯定捧场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好兄弟，够意思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定位]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那鸣哥有空吗？
看着这行字，肖祁愣了半晌，指尖悬在屏幕上，半天一个字也没打出来。
早睡：他好像挺忙的，你要不自己问问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鹿鑫何那边也沉默了好半天。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那行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那什么，我还是得多嘴问一句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你俩，吵架了？
早睡：算吧，就
早睡：反正别说你找过我了，他要是去我就不去了
勇敢鹿鹿，不怕困难：好哦
余鸣接到鹿鑫何消息的时候刚从游戏里退出来，收完老板的红包之后正好看到了他的信息。
鹿鑫何：鸣哥，下周末晚上有没有空？
鹿鑫何：咱们好久没聚餐了，正好我快到生日了
看着鹿鑫何敲过来的话，余鸣多少有点疑惑的皱了一下眉。
鸣：你还找了谁。
他看着屏幕顶端的“正在输入”几个字几度闪烁，话者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好半晌，他才回过来一条消息。
鹿鑫何：咱们班来帝城的就咱仨，我还叫了一班和文科班的几个人，就原来一中的老同学而已，现在十个人都没凑到
鹿鑫何：我问祁哥了，可他一直没回我消息
没回消息？
余鸣退出聊天框，打开了肖祁的朋友圈。
虽然已经将近一个月私下里没说过半句话，不过两个人都没有要删对方的意思。肖祁的朋友圈更新得还算勤奋，每天都会出来刷一两下存在感。余鸣这边就很寂寞了，除了学院要求打卡的一些个被迫营业，他的朋友圈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