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想做刽子手了
肖祁出了门仍然在费解，他打开手机又翻开了相册，看了一圈昨天秋游拍到的照片，结果除了又记忆回溯乐得停不下来之外没有任何收获。这次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他又不小心滑过了头，入眼是那天在巷子深拍的照片。
其实他本来打算滑走的，不知怎么的就看到了这张照片角落光线昏暗处的无毒。脑子里忽然有根线崩断了，他愣了一下忽然对着手机啊了一声。
他坐在公交车上，好在周围声音比较杂乱，没人投来奇怪的视线。
想起来那天无毒看到余鸣也是这么奇怪的反应，肖祁琢磨了半天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在微信里找到了无毒的聊天框。
无毒收到肖祁信息的时候人正在图书馆，对数据对得头晕眼花，想着喝口咖啡续续命，结果抬手就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几条未读消息。
早睡：箱哥
早睡：你和余鸣
早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情感纠葛啊？
无毒直接被咖啡呛到，好赖没喷到桌上去，但着实咳了好半晌。图书馆里本来就格外安静，这动静引来了不少视线。不过无毒没空在意这个——靠，什么玩意？余鸣跟肖祁这小子说什么了？
肖祁还在脑补一部52集情感电视连续剧，余鸣现在这幅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样子，一定是因为情感上受到了伤害，是以从此封心锁爱，想他箱哥以前也是个不学无术的问题少年，直到初三才忽然开始努力学习，最后上的虽然不算什么好高中但起码踩着普高的尾巴了……不等他回忆完过去，无毒的消息回过来了。
箱：？？？
箱：余鸣跟你说什么了？？？
这会肖祁甚至觉得自己猜得还挺对。
早睡：什么都没说，就是我不小心让他看见上次在巷子深拍的照片了，他就忽然变脸把我赶出来了
早睡：[图片]
早睡：就这张
看到肖祁发过来的这张照片，无毒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发，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只觉得这一屏幕的程序都没有让他如此头秃过。
肖祁等着无毒回消息的时候思维又开始发散，这会剧情正编剧到最精彩的撕逼环节的时候，手机屏幕终于亮了。
箱：说来话长，总之你以后千万别在他面前提我，也别跟他说跟我认识
箱：他是
箱：以前被我搞到抑郁症差点自杀的那个
肖祁脑袋里编了一半的剧本当场咔嚓被腰斩了。
因为无毒只提过一次，所以他完全没想起来。以前他忽然想发愤图强的时候就问过无毒一次，为什么突然决定好好学了。
‘就是突然想开了。’他说，带着一如既往的轻浮笑脸，‘这么下去有什么意思？把越来越多的人都搞到跟我们一样的地步？历史的车轮在滚滚往前撵，我有病啊做那个绊脚石。’
‘还有就是……’说到这的时候，他不笑了。
‘不想做刽子手了。’语尾，伴随一声叹息。
‘我的幼稚和轻率，差点害死了一个三好学生。’
‘你呢？怎么想的？’停顿了半晌，无毒敲了敲他刚刷完的中考模拟卷。
……他当时答了些什么来着。
箱：对了，后来我没打听过，余鸣最近怎么样了？
无毒又给他发了条消息，肖祁思路被打了个岔，就没再往下想。
早睡：理科倒数第一，病假连天，还交了个年级第一的女朋友
早睡：不过还挺能打架的，上次被王大伟一伙五个人围着打，我要是到得再晚点估计就打完了
早睡：一打五，有你当年的风范了
其实联系上下文之后无毒理解错了，他以为肖祁说能打的是那位女朋友。毕竟余鸣在他记忆里还是那个瘦瘦小小只会哭的小男孩。
谁能想到余鸣几年里蹦高了将近二十厘米。
又随意扯了两句结束话题，无毒继续面对他的课程作业。倒是肖祁，把手机撂下之后陷入沉思了。
这么一来，无毒当时说的三好学生应该就是余鸣了。可他为什么就成了死都不爬起来的倒数第一呢？
那天余鸣打架他看了两眼，虽说身手不错但是一看就知道就是什么武术教室里教出来的。平常他压根看不上这种对手，这种花拳绣腿也就能比赛场上逗逗家长开心，真正的盲流混战压根不会管什么规矩王法。
王大伟那帮就是，他当时看见那个黄毛上手的时候腕子里分明藏了东西了，其他人估计或多或少也有。要不是余鸣身手够快够准，估计就不是今天被他碰一下肩膀还能喊出声的程度了。
他肩膀没准能直接被卸了。就算最后能打赢，国庆这几天也得在家躺着了。
当然就算没伤得多重，那个一看就是个没朋友的死宅节假日估计也不会出门就是了。
国庆小长假在全国人民哀嚎他为什么这么短小的声音里仍然短小的过去了，开学第一天的孩子们都相当萎靡。
新梦杯今天会放出入围选手的名单，复赛安排在下个月。肖祁一大早就被先前墨高竞赛队的那些人微信敲了个遍，等他进了班坐下才有空一边啃小饼干一边打开他们发来的网页链接。
里头熟人不少，他看到楚渊的名字也在其中。想着一会给他发点什么恭喜一下的时候，他在名单里突然瞅见了余鸣两个字。
这份名单排序是按照姓名首字母顺序的，肖祁的名字和余鸣相隔不远。和他一样，这个名字后面也没有注明学校，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此时正好余鸣走进班来，肖祁于是在他坐下之后顺手一推手机，给他看自己的手机屏幕，“你看，这有个人跟你重名诶。”
肖祁压根没把这个比赛和自己倒数第一的同桌联想到一起，他真情实感的觉得世界上竟有另一个和余鸣重名还离得这么近的朋友，“有机会也认识一下就好了，让我康康他是不是也是位空调冷气不要钱选手。”
“……”余鸣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肖祁也没等余鸣回话，给他看过就收手挨个回微信去了。正好这时候鹿鑫何忽然在门口喊了一声余鸣，“余鸣，唐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等到余鸣走出教室，鹿鑫何又凑过来和肖祁开始八卦了，“你猜这次老唐叫他过去是为了上周打架，还是这回月考又是倒数第一？”
“我？”肖祁干笑了一声，“我猜两者都。”
“哎不过说到月考，祁哥，我刚才在老唐那瞄到一眼这次月考的排名。”鹿鑫何冲他竖了个拇指，“不愧是墨高人，真的牛逼，你比廖将军都高了好几十，这次你是年级第一。”
“……我靠？”肖祁也讶异了一下，“我是考试的时候就感觉这次手感奇好，感觉自己铁定超常发挥了，但是年级第一我还真是第一次摸到。以前我在墨高最多也就摸过班第一，还是很菜的平行班那种第一。”
“我们学校能和墨高比吗，廖将军那成绩都堪称一枝独秀，回回甩第二名四五十分。”鹿鑫何煞有介事的给肖祁科普，“前十里的其他人名次就不怎么稳定了，每次差个十来分都算多的，恨不得点五就分一个名次。不过他们几个倒是只是内讧，很少被后面的人挤下去。”
“我得消化一下。第一次拿第一很荣幸，肖祁同学现在很激动。”
早上的办公室里老师来的整整齐齐，余鸣进去的时候唐演正在敲电脑。他听到有人敲门，并规规矩矩的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抬头他就看到来人是余鸣，于是招手让他过来，“老师就开门见山了。上周五，有同学看见你在校外跟人打架，有这事吗？”
余鸣立刻没回话，只是好像理亏似的低下头，手足无措的挠了挠鼻尖，“……他们拦着我要钱，可我身上又没带那么多。要不是肖祁及时出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唐演其实也听其他学生谈起，那几个人是时常在附近混迹的社会盲流，以前一中也有学生被他们打劫过，因而也不疑有他，“那你们受伤了吗？当时围观的同学都不敢靠近，听他们的说法都挺零碎的。”
“我们都没事，肖祁说了已经报警了之后他们就散了。”余鸣摇了摇头。
“这样，老师知道了。一会我也会再找肖祁了解一下情况，你回班看见他就把他叫过来吧。那条路是不怎么安全，你以后回家，尽量找个人结伴走好一点。行了，回去上早自习吧。”
等余鸣回去的时候，鹿鑫何还在跟肖祁聊天。他径直走过来在肖祁的桌面敲了敲，“老唐找，上周打架那事。”
肖祁愣了一下才应声，跟鹿鑫何结束话题就走人了。倒是鹿鑫何还是第一次跟余鸣这么近距离接触，一时间坐在别人的座位上没动。
余鸣没在意他的反应，他走到自己的桌边捞起手机，看到廖长歌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廖长歌：新梦杯放榜了你看见了没！！
廖长歌：[网页链接]
廖长歌：我就知道没看错人！你入围了！！
余鸣看着她的消息，点开输入栏却半天没想出来打点什么上去。
廖长歌发完一长串消息，等了半分钟没回复，她以为余鸣可能没看消息。但就在她打算把手机放下的时候，对面弹过来的消息差点让她手直接打滑把手机摔出去。
冻感光波：刚才就看见了，肖祁给我看的。[微笑]
……廖长歌盯着这个死亡微笑看了一会，觉得自己也许还能再挣扎一下，可能会有活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