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脑发育不完全的非主流
“终于考完了——”等老师收完卷子走出教室，鹿鑫何一伸懒腰感叹了一声，“兄弟们，明天秋游，你们买好东西了吗？”
明天本来应该是万恶的国庆节调休日，但一中校领导把秋游放在了这一天，玩完回家就是整整七天的国庆节长假了。
班里嗡嗡嗡的喧闹起来，肖祁于是又凑近余鸣的位置敲了敲他，“同桌，待会放学一起去外面的超市吗？咱们学校小卖部就那么两样东西，没意思。”
“不去。”余鸣头都没回，收拾完桌面起身出教室之前又赐给肖祁三个字，“我回家。”
肖祁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味来，他说的不去是不参与明天的秋游。
余鸣高一上半学期其实还跟着参与这类实践活动，但出门回来第二天就又歇了病假。后来再有活动他也都不参加了，不是一个人待在宿舍就是直接请假回家。
除了作业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余鸣甚至连宿舍都没回，放了学就直线回家了。平常他都跟廖长歌一路走，不过姑奶奶约了谷清音去采购明天出去玩的东西，他今天只能一个人往车站走。
放学时段，尤其明天是秋游日，校门口这条马路上三三两两走着不少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少女。人多的公共场所余鸣又把口罩带上了，但因为气质太过乍眼，加上先前贴吧里那个恨不得火出圈的评选贴，他走在路上还是没人敢靠近过来。人形自走制冷机本尊却丝毫没在意，他低着头刷手机走路甚至不需要看路也不用担心会撞到人。
事实证明还是需要稍微担心一下的。
走到一半身前却忽然出现了一头拦路虎。余鸣抬抬眼皮，想往旁边错两步绕开。结果他迈步的方向又站上了一个人。
“就是你叫余鸣？”
其中一人忽然喊出了他的名字。余鸣这才给了他一个正眼，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伙人，“……有事吗？”
那人便冷笑了一声，“有事。告诉你，廖长歌是我的女人，别有事没事跟她挨那么近，下次再让我看见，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余鸣有点无语。
“哦，知道了。”于是他接着低头戳手机，直接给廖长歌发消息，“还有事吗。”
“你他妈拽什么拽？”
余鸣想往前走，但前头的两人把路挡得更死了。此时回头发现身后也站上了三个人，五个看上去就面色不善的社会盲流把他围在当中。余鸣叹了口气，按下发送键之后把手机揣进兜里，一手把斜在背后的双肩背撂到了地下，说话的同时伸手把口罩勾到了下巴底下，“我不负责医药费。”
冻感光波：来了几个小脑发育不完全的非主流。
冻感光波：领头的说是你男朋友。
冻感光波：在校门口的岔口。
“……我去。”廖长歌人在超市，看见消息当场一拍跟她同行的谷清音，挑了几样东西的购物车也不管了，她迈步就往回跑。
肖祁和班里几个男生凑一堆打算一起去扫超市，结果才走了没多远就发现前头一条岔路的转角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那条路通往车站，平常放学时间段就会有很多学生。可此时却站了不少学生驻足观看，还有一部分窃窃私语着转头往另条岔路里拐。
超市也在那个方向，他们也有些好奇的往前走着。就见原来前方是有人在聚众打架，几个社会盲流正围着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男生。
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长袖外套，明明被几人围着可看样子丝毫没落下风。一招一式都相当凌厉，随着动作袖口滑上手肘露出了手腕，他戴了个表带非常宽大的手表。
被围在当中的是余鸣。
肖祁想也没想的摸出手机就跑了上去，“都给我住手！”
几人竟都被喊得一愣，往出声的肖祁那边看去。后者只是一脸义正辞严，晃着甚至还在锁屏状态的手机，喊话却句句掷地有声，“我已经报警了，条子马上就来，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来的几个人显然面露惧色，他们相互对视几眼，中气不足地撂下几句狠话就转头溜之大吉了。
“怂什么！怕进局子啊！”肖祁煞有介事的冲他们的背影喊着，那几人却只一个比一个跑得更快，很快一个转弯就看不见人影了。他转头去看余鸣，少年的头发本来就长，这会更是因为打架而变得乱七八糟的。他的口罩断了一边抽带，此时正伸手把只挂在一侧耳朵上摇摇欲坠的口罩摘下来往垃圾桶里丢。低头去捡地上的背包的时候，肖祁看到他校服外套的拉链被扯松到了腰下，里头那件t恤领口的扣子也被扯掉了一颗。不过身上看起来完全没伤，只有嘴角上还沾了点血。
“你还好吧？”肖祁问他。
围观的学生们逐渐散开了，余鸣这才注意到肖祁仍然没走。他掸了掸背包上的尘灰，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没事。谢了。”
“余美人！”风风火火的女声由远及近，廖长歌和谷清音从超市那边一路跑了过来。
“人呢？”廖长歌跑到近前慢了下来，四下看了一圈没找到可疑人员，再看向余鸣才注意到他嘴角是破的，衣领上也不翼而飞了一颗扣子，“……你、打完了？”
她把买了一半的购物车都抛下了，结果居然到场之后发现电影已经散场了。
“你下次来得再晚一点，电影院都要清场了。”余鸣当然看出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不怎么在意，从包里拆了个新口罩扣在了脸上，“走了。”
“你没事就好。”廖长歌终于松了口气，“真是有病，肯定是那个王八伟。姑奶奶饶不了他。”
肖祁听得没忍住笑出了声。
刚才领头那个他还算认识，是隔了几站地之外一所技校的大哥大。以前在那种地下小网吧上网的时候他们因为游戏里结怨而打过一架，是以那孙子至今看了他都只有立马掉头就跑的份。
不过人家本来分明叫王大伟，也就是廖长歌给人改了字变成了王八伟。
“嗳那什么、肖祁……？”肖祁正打算转身深藏功与名，廖长歌忽然跟他搭了句话。“你刚才看见余美人打架了？他们几个人？长什么样？”
“五个。”肖祁于是转回身，开始给廖长歌一一描述那几人的长相。
当然，还有类似诸如，喷满发胶棱角分明的黄毛但因为被薅着发顶锤了几下因而变成鸡窝头啦；穿了件格外骚气领口绣花的小白衬衫但后背印了贼明显一个鞋印啦；戴着圆框太阳镜但掉了一块镜片此时还翻在草丛里啦——他说到这里还把镜片捡了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并表扬自己是懂得爱护环境的五好青年。
廖长歌听得好笑，这会倒是也弄明白究竟是哪几个孙子来找茬了，“行了，谢谢你，一会请你喝奶茶。先走了。”
“应该的，同学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廖将军太客气了。”肖祁面上一脸正气，但嘴里说出来的下半句话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对角巷的抹茶奶盖做的不错，三分糖正好。”
对角巷是他们学校不远处一家奶茶店的名字。廖长歌听了又忍不住笑了出来，“行，那加个微信，我一会把外卖点到后门，你记得去拿。”
跟肖祁分手后廖长歌准备和谷清音接着去逛刚才没逛完的超市。话题飞来飞去，最后还是落到了余鸣刚才打架这事上。
“你真的不考虑跟余鸣假戏真做啊。”谷清音一副思索样，“我觉得你俩挺般配的，至少学习成绩上你俩互补嘛。”
“别的不提，就这点免谈。”廖长歌心说谁给谁互补还不一定呢。不过看谷清音的表情显然是当做她看不上余鸣的成绩，“他倒数第一又怎么样，长得帅听你话还能打，而且是能为你打架。等什么呢姐妹？遇见这样的男人还不嫁？”
“打住，停下你危险的想法。”廖长歌食指一指谷清音的面门，撂下手还真认真的沉思了一番，“我们俩认识太久了，没有谈恋爱的可能的。不过如果等七老八十了他未娶我未嫁，可能会搭个伙凑合过日子吧。”
“懂了，青梅竹马的家人是吧。”
“诶，贴切。”
虽然是国庆节假期，可元君也忙得家都回不了，这两天只有余鸣和保姆阿姨在而已。
“鸣鸣回来啦。”他进门的时候阿姨正在厨房忙活，往餐桌上端来两盘家常菜，“去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嗯。”余鸣应着声，摘了口罩准备先把书包放回屋里。结果还没走两步，他忽然被阿姨叫住了。
“鸣鸣，你嘴角怎么破了？”阿姨皱眉看着他，“衣领也掉了颗扣子。你是不是又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盯上了？”
“没事，有点上火。”他不自在地偏头，抬手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嘴角，“扣子上次洗掉了，学校的洗衣机有点暴力。”
“那就好。”虽然这么说，可阿姨仍然不放心的扫视了他好几遍，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的伤才松了口，“快洗手去吧。”
“嗯，好。”
把书包撂下，余鸣走进了自己房间的厕所。洗完手他顺便又搓了把脸，嘴角的伤口沾水疼得他本能抽吸了一声。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沉默的与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对视了一会，随后意味不明的叹了口气。准备转身出去的时候又顿了顿动作，侧身把袖管卷到了肩上。
双拳毕竟难敌四手，更何况对面足足有五个人。虽然他的确把对面锤得够惨，但身上还是保不齐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只是都藏在衣服下头，痛却好在都看不出什么。肩胛骨这处最重，此时皮肉都泛起了青色，轻轻一动就疼得钻心。他撇了撇嘴，回去找了件长袖换上又仔细整理了一番，确定每处伤都不会露出来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