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张拍的是挺帅
英语老师收完作业就直接坐在讲台上开始批改，剩下的早自习时间让课代表领读课文。下课的时候已经批完了，她点了一串低分同学让他们下课自己找时间来办公室重默。当然有余鸣的名字，但他看起来无动于衷。
上午的几节课仍然是试卷讲评，肖祁照旧要和余鸣拼一张一起看。不过这次他没接着帮余鸣订正了，主要也因为今天第一堂课是语文，动不动三五行的空行，他都改起来也不现实。
不过他悔不该看余鸣的诗词填空。
天若有情天亦老的后半句，余鸣在空格里写了一句月如无恨月长圆。
他清楚的记得这不是原句，但原句是什么他觉得他得待会重新背一遍了。这手集句玩的格外漂亮，对仗工整严丝合缝……可惜没分。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可直到临近上课余鸣也没有下楼的意思，他整个午休时间都趴着一动不动。肖祁起身准备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同桌，体育课了。”
“不去，免体。”余鸣扔给他四个字，然后就又没声了。肖祁也只得耸了耸肩，一个人下楼了。
体育课做完准备运动之后就解散开来了，只要人待在操场上干什么都可以。男生的友谊有时候可以非常简单，一场篮球赛就可以变成鞋都可以换着穿的哥们。
“祁哥，你刚才那个上篮真是绝了。”鹿鑫何直接揽着肖祁的脖子晃悠他，“我他妈都看傻眼了，还以为你把球传出去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肖祁伸手去够自己放在篮球架下的水瓶，“别他妈晃了，让我喝口水。”
话题在篮球上转了一会，又飞到了肖祁这个同桌上，“要说还得是祁哥，除了你整个年级都没人敢理大冰块。”
“还好吧，他也没有很社会人啊。”肖祁挑了挑眉，“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他啊。”
“倒也不是怕。”简昕明就是坐在余鸣前排的倒霉蛋，“就是……感觉他也不是很想理我们的样子，之前跟他说话他从来都是三句话以内终结话题。”
“那是你们不会聊，”肖祁听了只是笑，“我觉得还好吧。”
个屁，他早上还被凶了一通。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那句话到底哪个字在雷点蹦迪了。
‘你爸妈就不管你次次垫底？’
明明在这句话之前余鸣脸色还算普通，但这话一出口他情绪就蓦然降至冰点了。肖祁琢磨过味来，于是随口问了身旁的其他几个男生，“你们说他不写作业成绩这么差，他家长居然也不管的吗？”
“去年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他妈妈。”鹿鑫何想起来了旧事，“那次我去老师办公室，看见他当时的班主任跟一个家长谈话。余鸣就站在那个家长边上，看年龄是他妈。”
“全程基本上都在围绕余鸣身体不好请老师多费心之类的话题，老师提他的成绩他妈就说会给他报班补习。我估计是也没补，不然怎么会一直这么差。”
想起来今天一上午余鸣说话带着的那重得要死的鼻音，肖祁也只能撇了撇嘴。这会打响下课铃了，体育老师吹了声哨也宣布下课了。
肖祁回教室的时候发现余鸣不仅没在睡觉，相反居然在桌面打开了一本练习册。原本他还诧异了一下，走进过来就被无语到了。
余鸣右手抓着笔，还像模像样的在题面上勾画了几条线标记重点。但左手却抓着手机，挡在书页后面根本就看不见。
……行吧，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本练习册他也有本一模一样的，收录了近几年的高考真题。余鸣画的这几道题是高二课本的范畴，老师根本还没讲到。
“做样子能不能也靠点谱，”正好下节课的任课老师走进班来，肖祁顺手一拨就把他的练习册阖上了，盖住了他的手机，“这单元知识点还没学呢，你能看出个花来？”
把这本练习册拨开，肖祁才看到底下压着他早上帮余鸣交上去的英语听写本。不合格的本子老师都压在手里没发下来，这会拿在余鸣手上，说明他是去过办公室重新默写了。
余鸣撇了他一眼，没说话，随手把练习册甩进了抽屉里，咚的一声。
一中的学生不多，可校园贴吧却相当活跃。学生会的孩子们很会经营，除了本校学生还有相当一部分校友和外校学生前来聊天灌水。新学年伊始，自然迎来了每年的固定节目——校花校草大评选。
墨高人均活在没联网的村里，打击电子产品的力度堪比缉毒行动，肖祁完全没有玩贴吧的习惯，还是过了两天才从鹿鑫何嘴里听说了这事，立马要来链接进入现场观战。
活动其实从开学第二天就开始了，评选帖子是小吧主发出来的，私信报名，只要确认参赛者是本校在读学生就可以进入排行榜，甚至不需要本人动手。
男生的排行榜当下有几十个参赛选手，分数差距还拉得相当大。最后几位只有个位数，前排则冲刺向三位数大关了。虽然人手只能投上一票，但大概有些呼朋唤友有些小号一箩筐，票数总和远超在校生数量。
肖祁躺在宿舍床上刷手机，不用费什么精力就在排行榜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票数目前排名第二，配图是一张侧脸的照片，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像正在和同桌说话。旁边的人趴着，只留给镜头一个冷漠得不得了的后脑勺。看起来是有人从楼道里隔着窗户偷拍的，又糊又小简直封印颜值杀手。不过底下盖楼拉票的热心网友倒相当卖力，气氛不比明星应援会差上多少。
……
第544楼：pink高二二班肖祁！！
第545楼：偷拍水平太差劲了，我这有高清无|码资源，私我看肖神打篮球[爱心][爱心][爱心]
第546楼：没人喜欢酷哥吗[流口水]冰神余鸣冲冲冲！！！
第547楼：我呸！楼上什么闭眼吹毒唯，让你去跟大冰块搭句话你敢吗？感受一下小太阳肖神的温暖吧！
第548楼：楼上在理，我上次鼓起勇气和冰神搭话，结果他只甩我一句：知道了。还有事吗？
第549楼：救命啊，楼上怎么在贴吧还能开空调的[冷汗]
……
肖祁翻了一会，甚至被两家类似粉丝骂战的拉票现场给逗笑了。他刚转校，见过他的人不多，本来他还琢磨着要是没人提名他就自己灰溜溜的贴张高p自拍拉拉票呢，没想到一打开居然已经被吹到了第二名。
至于第一名是谁。
……
用膝盖骨想也知道，是余鸣。
余鸣的封面照片虽然也是他拍，可质量比他这张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次元。虽然光线不太好，看起来应该是黄昏或者清晨，但拍得相当清晰。余鸣背后的路灯亮着，少年逆着光站在有些泛黄的光影里。他似乎在打电话，冷淡的语气仿佛能穿透照片传递出来。但肖祁却总觉得电话对面的人一定非比寻常，虽然隔着照片，但以往他脸上像是半永久的冰碴子似乎在这一瞬间消融了似的，橘黄色的光暖洋洋的。
但是这张拍的是挺帅——肖祁顺手长按照片保存了下来——改天找人帮他也拍张角度差不多的吧。
“同桌，你这是在给谁打电话啊。”此时余鸣正好从宿舍外走进门，肖祁干脆一翻手腕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
余鸣抬眼瞥了一眼，“……这照片你哪来的？”
“贴吧的那个校草评选啊。”肖祁戳了两下手机，给他看票数排行榜界面，“你排第一诶，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无聊。”赏了肖祁两个字，他就到自己的床位处坐下了。肖祁瞅着他的后脑勺撇了撇嘴，躺回去接着刷手机了。
……
第575楼：排第二这位是高二的？去年怎么都没见过啊？
第576楼：给楼上科普，这位是新学期才转来的，去年在墨河高中[鼓掌]
第578楼：我说呢，这么显眼的大帅逼怎么可能去年压根没上榜
第579楼：高考工厂来的？那说明是个学霸啊！
……
肖祁忍不住靠了一声。
这才多长时间，他户口本都快被翻出来了。
余鸣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电话铃音，响了不到三秒他立马就接起来了。肖祁分了点余光看过去，就见他起了身，一边说话一边开门往阳台走，“妈。”
虽然只听到了一个字——肖祁收回视线来接着玩自己的手机——但是语气好像是柔和了一点，所以当时照片里他电话对面也是妈妈吧。
“我想着你这会应该在宿舍，就给你打个电话。”元君把搁在腿上的相簿合起来，放到了茶几上，“没打扰你学习吧？”
“没。”余鸣把阳台的门带上，靠上了外头的扶手，“怎么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元君不甚明显的叹息一声，她还是忍不住伸手，摩挲了一下相册的封面，“就是问问你，这周末回不回家。”
“我换了个培训机构，这次人家说是今年刚高考完的隋大新生，高考考了六百七。你要是回来，就这周末试试他的课。”
余鸣张了张嘴，可半晌都觉得舌头打结。元君听到他叹了口气，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无奈，“行，那我这周末回去。不过您也别抱太大希望，我这成绩，就这样了。”
“你鼻音怎么这么重。”方才句子短元君没注意，这会她在电话那边皱了皱眉，“是不是住宿舍又开了一晚上空调？跟你说了睡前把他关掉。”
“是班里空调给吹的。”余鸣小声反驳了一句。
“那你就上课的时候多穿点，不行叫老师给你调换一下座位离风口远一点。”
元君一唠叨就停不下来，“自己的身体一点不知道上心，哪天彻底垮了你就知道哭了。”
余鸣放弃了，他应声老老实实挨元君的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