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为什么会是你啊！
这两天住校余鸣天天六点就被肖祁给吵起来，即使白天努力补觉也是一整个睡眠不足。周六在家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等他睁眼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昨天元君跟他说约好的家教老师九点半就会到，他洗漱完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还差几分钟才到点。但家教老师这会已经来了，此时正坐在楼下的沙发里和元君说话。
余鸣家是个小二层，虽然家里一共三口，但是平常总是空空荡荡的。他从高中一开学就住宿，余菟准备考研，人也在大学宿舍扎了根，上个暑假也都泡在图书馆里不想着回家看看。倒是她学校远在千里之外的帝城，一来一回得耽误上半天时间。元君自己的工作也忙，有的时候十天半个月都在满世界飞，这栋屋子恨不得成了摆设。
“……我们家鸣鸣的中考成绩还可以，就是高一的时候病假缺了太多课，成绩一直跟不上。”元君皱眉正说着，抬头看见余鸣开门下楼，于是连忙招手让他过来，“来，这是这次我给你找的家教老师。”
“阿姨您放心，高一的知识都是基础，只要肯花时间学，一定可以赶上来的。”
听着这人说话，余鸣总觉得声音有点耳熟。直到他绕到沙发正面来，他才发现坐在沙发里的是何等熟人。
……是他聒噪烦人的同桌兼室友。
肖祁今天穿着一身私服。这两天下雨降温，他一件开衫毛衣内搭一件白衬衫，暖色系又柔软的面料让他看起来乖得可以，甚至鼻子上还煞有介事的架了副黑框眼镜。不过多看两眼就会露馅，那两块镜片分明没有度数。
肖祁这会看见余鸣也愣住了。他来之前只知道女主人姓元，对要带的学生姓甚名谁完全一概不知。刚才也一直听元君鸣鸣来鸣鸣去的叫，不是什么少见的字眼所以他也没往余鸣的身上联想，此时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元君看到他们俩的反应，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声，“你们……认识吗？”
肖祁脑袋停转了，他压根张不开这个嘴。倒是余鸣居然耸了耸肩，“眼熟，应该是见过，一中和隋大不是挨着吗。”
……他冷酷无情的杀手同桌居然没有直接把他的头摘下来挂在门口当灯笼？
肖祁觉得自己简直白捡回来一条命。
正当他还在琢磨着劫后余生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时候，他听见余鸣接着说话了，“差不多到时间了。老师，您来给我讲讲周末作业吧。”
元君丝毫没觉得大一才开学一个礼拜的新生能和余鸣有交集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劲，她只是点头说着让余鸣好好学习，老师多费心之类的客套话。等到站在余鸣的房间里门被他关上，肖祁这才把飞上九霄云外的魂给拎回来，“……我靠！为什么会是你啊！”
“我也想知道。”余鸣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就走到写字桌前坐了，“你小点声，这门没有那么隔音。”
“不是、可是、我……”肖祁一堆话想问，可是竟哑得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隋大的大一新生？”余鸣凉飕飕地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连高考都考完了。”
“我不揭穿你，你也少管我。两个小时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手机充电器在这。”他扔了一个充电器到肖祁手里，然后就往椅子里一靠，开机电脑启动游戏了。他的写字桌位置靠里，即使是元君推门而入他也来得及关掉显示器假装学习。
“……不是，这一个小时五十块钱呢。”肖祁走过来把充电器往余鸣桌上一撂，“你就这么浪费时间？这不是显得我也很没用吗。”
余鸣心说你就是很没用。
“那你就推门出去，跟我妈告我的状。”他有恃无恐的一指门口，“她立刻就会知道你只是个连高二都没读完的高中生。”
肖祁语塞了。
他周末跑出来打工其实什么都干，家教只是其中一份活计。以前他只是教教初中生，后来偶尔也会教几次高中生。同为学生，他比起真正的大学生其实更能与这帮孩子共情，讲出来的东西也更通俗些。也是这个中介给他包了个假外壳，他区区高中生写作大学生，真正的大学生甚至有写作特级教师的……不提也罢。但是这事要是捅破了，他以后就再也别想在这个中介手上接到活了。
“……那这，不是算诈骗了吗。”肖祁泄气的坐到余鸣的床脚了。
“你以为你算什么。”
两个小时，在多多少少带着点尴尬的气氛中就这么过去了。余鸣咬死了不肯学，肖祁也只能拿元君端进来的苹果撒气。不过虽然余鸣让他随便吃，可等他意识到自己几乎吃完了整盘的时候还是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正当他捏着水果叉低头嘀咕的时候，他听到余鸣又轻哼了一声。
“行了，别杵着了。”他把游戏关了，椅子转了过来，“时间到了，去跟我妈汇报吧。老师？”
肖祁直到从余鸣家里出来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把架在脸上的平光镜摘了下来，揉了揉被压出红痕的鼻梁。打开手机戳了一会，犹豫了半天却没想出来用什么理由把这份家教推掉。
算了，只要余鸣不说，他应该还是能瞒一段时间的……大概。
肖祁刚准备锁屏把手机塞进兜里，忽然就接进来了一通电话。他没给人改微信备注，显示在屏幕上的昵称只有一个数字11，头像是个猛男都会喜欢的小奶猫大头照。
他接起来就听见对面一阵喧闹，对面在他喂了一声之后也回话了，“啊，祁哥。在哪呢？今天晚上有空吗？”
来电话的人是楚渊，是他从小就认识的朋友。比他低一个年级，算起来今年应该上高一。
“刚打完工。”肖祁一边往公交站走一边回话，“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啊。”
“在巷子深。”楚渊报了个名字，是他们以前经常聚餐的小饭馆，“你来不来，今天大家都在，箱哥也说过来。”
肖祁看了一眼时间，本想爽快答应下来。准备张嘴的时候脑筋多转了一个弯，话到嘴边就又打了一把方向盘，“等会，不是叫我过去打架吧？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五好青年，你别让我刚来一个礼拜，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要转学。”
“哎呀知道，瞅给你吓的，要真是打架我哪跟你有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来不来？”
“等着，我过去。”
余鸣花了一个上午在肖祁面前装样子，午餐时间还被元君问了半天这次的老师教得怎么样。他搬出以往惯常的说辞车轱辘话来会说，然后没吃几筷子就说饱了。元君拿他没招，叹口气就放他走了。
老实讲糊弄肖祁比糊弄以前的其他家教省事多了，打两局游戏总比让他拿着明明会写的题却往十万八千里之外偏离要简单得多。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用糊弄家教。廖长歌拿着年级第一的成绩，自然是给他补习的第一人选。虽然那个时候关起门来，到底是谁在教谁还不一定。
只是就这么蒙了元君一阵子之后廖长歌编不下去了，因为余鸣死活趴在倒数第一不起来，她要是再耗着恐怕要被扣一个帮着余鸣不好好学习的帽子。
但是结果是家教换了一茬又一茬，余鸣的成绩还是在倒数第一爬。
莫得办法。
他才回房间摊开练习册，搁在一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消息提示。是廖长歌的消息。
廖长歌：特大消息！！特大消息！！
廖长歌：你知不知道新梦杯秋季赛开始报名了！！
鸣：？
廖长歌：奖品和我特别喜欢的品牌有联名！入围就能拿到一套限定盲盒！！
廖长歌：[图片]
廖长歌：你看是不是超可爱！！
鸣：所以？
廖长歌：[可怜]
廖长歌：可不可以帮我参赛，我自己一个人没把握[可怜]
鸣：。
廖长歌：求你了，看在我们快十年的交情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可怜]
余鸣其实很想把手机扣下。
那个盲盒的设计倒是相当抓人眼球，可爱又结合了很多文具和学科的元素。不过对他来说只是值得多看一眼的程度而已，廖长歌这种等级的热衷甚至让他感到费解。可架不住她的消息一直频繁弹窗，在余鸣收到五个不同的流泪猫猫头之后——
鸣：链接。
廖长歌：？什么
鸣：报名链接。
廖长歌：哦哦哦！！来了来了！！
廖长歌发过来了一个网页链接，并又接连给他敲了一长串感恩表情包。余鸣看着就觉得头疼，他点开了那个链接。
新生代梦想杯，是个省级理科知识竞赛。报名截止日期还有不到几天，比赛时间就在九月中旬。余鸣下滑还真看到了奖品栏里挂着那套盲盒，他叹了口气，开始挨个填写报名表上要求的信息。
屏幕对面，廖长歌见余鸣终于肯松口，也是放下手机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知名度不是很高，但是新梦杯着实是个相当有分量的比赛，即使仅仅是入围也有很多高校承认这份奖项。如果是墨高那样的学校，甚至会为了这样的比赛而专门在学校组织竞赛队，以学校为单位参赛。但一中的校领导显然不对他的学生们报多大希望，廖长歌也是从老师那里听来了一嘴而已，老师让她有时间可以试试。
以余鸣这个平时成绩，即使他高考愿意好好考也没什么优势。要是用正常手段说教他肯定又要把手机直接开成飞行模式了，廖长歌只能想了个不那么蹩脚的借口。好在余鸣大概是真的被她密集的消息给烦到了，居然没多问就答应了她。
确认余鸣真的有报名成功之后她才罢休，撂下手机开始面对自己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