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铁锈咖啡
这一刻薛灿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样的，她的脸被对方的衣服揉成一团，呼吸也憋闷。
但身上本该疼的地方，却不疼了。
在这静止又漫长的一秒里，她稀里糊涂的想到了过往的回忆，一瞬间，雪地，草地，医院和沈蜚语说的话，如同流水般流过她的大脑。
沈炔大过年把她带回家，沈炔在小区楼下等她，沈炔把自己的盒饭让给她。怎么看都像对待女朋友一样，只不过，是这人态度很糟糕，所以让这事不那么明显罢了。
正当薛灿毫无理智的心跳加速时，她又无故想到在那天的晚上，顾西矜似乎提到沈炔有一个白月光。
沈炔自己也在采访里经常提到这个人。
但是顾西矜提到的白月光是沈炔的发小，沈炔说的白月光是在高中遇到的他班同学。
现在想想，遍地开满白月光，这似乎也太海王了些？还有他对顾西矜奇怪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折不扣的玩咖，在思维触及到这个可能性后，她便开始怀疑一切。
真以为这是童话吗？
这像话吗？
电灯胆破裂，薛灿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她狠狠的推了沈炔一把。
后者完全没料到这一点，漂亮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公孔雀头一次遭到拒绝，惊慌失措。“你拒绝了，你讨厌我？”
薛灿感觉自己脸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
“你会不会以为自己还在拍电视剧？”
沈炔完全没料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可没有。”
薛灿回头捡起被落荒而逃的临床病友扔下的热水壶，尽力做到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而且，我之前以为你快死了，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拍戏。”沈炔的语气愤怒里带着委屈。“你居然这么说我！”
薛灿一下子破防了，她没想到沈炔居然还会这样子说话，甚至有点像撒娇。
所以，沈炔是以为她处于病危，才会这么激动的跑到医院里告白？
听上去，就很不靠谱啊。
“你，不要骗我，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正在追顾西矜。”她乱七八糟的质疑，“你喜欢的人很多，或许，你现在都有女朋友。”
沈炔愣了愣，“这个原因，等有时间了我再告诉你。”
薛灿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想到了之前栾树树和杨清黎的绯闻，不知好歹的拒绝，“那等你把你各种状况处理好了再来问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莫名其妙……我，不想趟你们这趟浑水。”
“我是浑水？”沈炔被气笑了，糟糕的傲娇土孔雀个性回魂，“你怕是没见过我这么干净的水！”
薛灿不想再跟他纠缠，沉默的靠在墙角，她看到墙角的挂钟指向十点整，她等待护士来叫，和把一些人赶走。
沈炔也很气馁，他目送着人进了病房，又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高傲的孔雀背影变成一个垂头丧气的鹌鹑。
但也仅仅只过了十伍分钟，他又开始给薛灿发微信，是十几个样式不同的嘲讽的表情包。
随后，又发了一个，灿灿，我真的很喜欢你。
薛灿没有听过他这么夸张的称呼自己，鸡皮疙瘩立马掉一地。
她屏蔽了他，试图冷静，捂着胸口扪心自问：
这是不是太疯狂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一觉醒来，她加入了自己嗑的cp？真的离谱！她之前亲眼见过选秀小爱豆和女编导谈恋爱的，她认为这不真实，一个将来的、可能会红的明星怎么会爱上普通人，这不是自毁前程吗。
但是刚刚顶流就跟她告白了，像一只急不可耐的鸟。拒绝了，还要抓她。
还有程潇云，如果她大半夜给她发微信说：哈哈！我把你的偶像搞到手，他跟我告白了。会不会从此永远失去脖子？
薛灿并不是天生迟钝，相反，她对于男生是否对自己感兴趣能非常敏锐的感知到。
比如陈万宁，他在对自己告白的前一周，薛灿就隐隐有预感，当时她没有故作矜持，而是万分高兴的答应下来。
但，沈炔又是为什么？她应该会早早的看出来的吧。
这简直成谜！
但同样，这也解释了那个吻的原因。
因为他喜欢她，才趁机吻了她。
想到这个，薛灿突然又有点儿心动，她完全无法睡着，大脑活泛的要命，好不容易睡着后，在后半夜里再次迷离的做梦，然后被早上抽血的护士喊醒。
蒋羚在一边吃着早餐看她，眼睛微眯。
薛灿假装无视发生，按着出血点奄奄一息。
“我知道他是沈炔，我看过他电视剧的。”蒋羚很不客气的直切主题，“你果然是被大佬包养了但说实话，我之前总以为沈炔是被包养的那个，因为他长得有点儿——你懂的，好看，对不起。”
她的语气虽然咄咄逼人，但思路并不清晰，只有气势到位。
薛灿不知道这话怎么接，因为她之前曾抱持着同样的想法，甚至以为沈炔肯定背后有金主，但是经过调查才知道，沈炔自己就是那个金主。
在薛灿去澄粉实习的第一天，她就在公司遇到了沈炔。
她拿着入职单去找人事签名申领办公用具，但第一次来，办公间被设计隔成了弯弯绕绕，在她拐过第三个弯的时候，在一个会议室的门口看到了一个很高的身影，一身黑衣，气场跟普通人差距很大。
薛灿下意识只觉得帅，但光看侧脸有些面生，心道这该不是澄粉的前台吧，前台都这么帅。
她害羞小步走过去，直到听见有人叫道，“沈炔！”
男人回头，露出的精致的五官把她活生生吓了一跳。
干，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艺人，怪不得都说许多艺人不上相，但是现实中好看的惊人。本来沈炔就属于那类能扛过各类死亡镜头的面孔，这样的人在现实中遇见，简直不像真人。
薛灿被钉在原地，但沈炔没有看见她，回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她以程潇云的名义，经常有意无意的打听沈炔的消息，渐渐才知道，他的父亲是国际知名的建筑师，母亲是全球连锁高端酒店的总裁，家世显赫，跟网络流传的他被某某企业高管包养的传闻毫不相干，那位高管公司市值，或许只是沈炔家产的零头。
薛灿靠在枕头上，怎么都有种中彩票的不真实感，但是当她想起沈炔的脸，内心却氤氲起格外复杂的情绪。
好比——‘我把你当主子，你却想要泡我’的贱命丫鬟的无助。
蒋羚被拉走做手术，与此同时她的死对头之临床大姨正在办理手续，在拖沓了快一周之后，被一家老小恭送着出院。
正巧，沈蜚语大少爷洋洋洒洒的进院，带着一堆鸡零狗碎。
当然一切都是由保镖背来的，他本算是空手，但极为招摇，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蛋□□，ipad，抽纸，降噪耳机，还有你们女孩子必备的身体乳，这个牌子我问了好多女的才知道。”沈蜚语把大姨空出来的床上铺了张垫子，不客气的坐上去，“还有你昨天是不是惹我的好侄子生气了，我昨天问他报销，到现在都没回我。”
见薛灿木在原地没反应，他补上一句，“他昨天是不是跟你告白了？”
薛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沈蜚语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幽幽道，“自从你过年的时候进我家豪宅，我就感觉此子不一般，单看你长相，为什么沈炔会喜欢你这种人？我之前一直以为他喜欢长腿翘臀的。”
我没有长腿翘臀真是对不起啊。薛灿腹诽的想。
她尴尬的摆弄着一车物资，随手掏出来一件白色不明包装袋，“这是什么？”
“你的一次性内裤，你男朋友特地叮嘱我的。”沈蜚语很是得意的说。“他是不是很细心。”
薛灿脸一红，默默的把东西放了回去，“谢谢。”下次请不要这么细心了。
“没关系，别看我每天非常劳累，但这是有回报的，毕竟沈炔答应给我买一辆新车轱辘。”沈蜚语高兴的说着，“总之这点小事无足挂齿。”
看到薛灿缓缓张开的嘴，沈蜚语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不忘云淡风轻的补救道：“没有关系的，沈炔他当明星可赚钱了，每年接戏赚的钱都花不完，买一辆三千万的车，没什么的。”
但与此同时，正在赚辛苦钱的男明星正在被盘问。
“您，昨天干嘛去了？”正宫不在，刘凌代班了助理职位，“其实也不是说您，就是吧咱这黑眼圈儿太重了，化妆老师跟我告状呢。”
“昨晚去见了个朋友，回来的有些晚了。”沈炔正在刷微博，但是速度很快，似乎压根儿没用心。
“您开剧组的车来回的？这么着急啊。”刘凌开了个玩笑，“是不是您偷摸约会去了？”
话音刚落，沈炔的脸色突兀的黯淡下来。
“哎呦，我说着玩的，”刘凌有点惶恐，“您不会真谈恋爱去了吧？”
然而，他期待中的回答否认没有出现，沈炔的语气听上去很悠闲但实际上很僵硬，“没有，她没答应。”
刘凌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