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手一个
之前还慢吞吞的老道人可是真的急了眼，不算不要紧，这一算他差点气的当场坐化，哪里还顾得上沐晚吟。
仅仅十多秒的功夫，他已经从苍云山来到了云中郡城楼前，他刻意避开了进城的民众，才散去金光落地。
城门前，白灵为了避开沐晚吟正欲带着萧念雪和陆含光进城，老道人急忙忙跑上前一手一个抓住了两人的胳膊，气喘吁吁的说道：“你俩可真行啊，非要累死道爷我不成？”
陆含光一脸怪异的扭过头盯着这位穿着破烂蓑衣，头戴斗笠却还浑身湿透的老道人，又看了看对方在自己袖子上留下黑色的手印，十分勉强的挤出个笑容：“这位前辈，我和师弟与你素不相识，你莫不是认错了人？”
“陆含光？萧念雪？”
老道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转向撑伞的白灵，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的白灵浑身不自在，直到她别扭的将头扭开后，才挑眉道：“兔子精？”
白灵面色一变，微微后退了几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察觉到这个老道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相反，他比常人看上去更加落魄，指甲缝里满是泥垢，斗笠下的头发更是油腻非常，也不知多少天没洗了。
与其说他是个修士，倒是不如说是个落魄逃难的乞丐，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令人嫌弃的老道人，竟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本相。
“前辈莫非与师尊相识？”萧念雪反问道。
“嘿嘿，你小子倒是机灵，先不说这些，道爷我难受得紧，找个地方避避雨，暖暖身子才是要紧事，一把年纪了……阿……阿嚏。”
老道人擤去鼻涕，使劲甩了甩手，又满不在乎的将手搭在了萧念雪肩膀上擦了擦，半个身子凑到伞下，转头看着白灵，叹了口气道：“小兔子，你惜善缘，种善因，修德修心自是没错，只可惜，你心有所碍，魔障难除，劫数难消啊，道爷我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吧。”
白灵沉默良久，看着老道人的眼神几度变幻，随即她收伞扔于一旁，随后膝盖一弯，作势便要跪下，老道人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一双脏兮兮的手当即在白灵的袖子上留下了两个手印：“诶，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道爷我可是会折寿的啊。”
“白灵自知魔障已深，此生已然无望，只求道长慈悲，为白灵指一条明路。”
说罢，白灵将右手上的玉镯取了下来，双手递呈于老道人面前，那镯子看上去非常古怪，明明是剔透白玉，却隐隐透着一抹红雾。
老道人只一眼便明白了白灵心中的魔障究竟为何，不由摇头长叹了一声：“唉，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镯子内的红雾不是什么法术咒诀，而是一缕亡魂，此法乃是拘魂之术，不仅可以拘出活人生魂，还可以强留死者亡魂。
但这种术法有损功德福报，且可能招致天罚恶果，加重劫数，尤其是对于白灵这种妖修而言，更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
“白灵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和师兄会替你想办法的。”
于情于理是白灵救了他和陆师兄，妖修又如何？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远比所谓的妖更加歹毒，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能感觉到白灵本性不坏，并非如师兄说的那样。
陆含光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道：“想办法？师弟你这上下嘴唇一碰，就要逆天啊？生老病死，六道轮回乃是天数所定，谁可逆天而行？此魂魄被强行拘束在玉镯之中，短时间或还无恙，可时间一长必将化作凶魂厉鬼，它此刻已呈红魂之态，留它无异于害它。”
“年纪不大，懂得倒是不少，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笃信什么天数定数，实在没有心气，吾辈修者哪个不是逆天而行？若无逆天之心，又何必修行？”
老道士接过玉镯，仔细端详了片刻后，道：“你要救活他，道爷我无能为力，但折中的办法，却还是有的，不过代价很大，你真要如此？”
“白灵无悔，还请道长明言。”
“你不后悔就行，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你们有伞，道爷我可是快被冻死了。”
老道士哆哆嗦嗦的捻了个诀，对准白灵的额头之上而下轻轻划过，意味深长的说道：“妖气藏一藏，你真以为这世上的修者都像道爷我这么开明？”
入城后，四人就近寻了一处客栈，老道士丝毫不顾及周遭人和伙计异样的眼神，寻了个位置边坐下，斗笠甩了甩水后扔在一旁，张口便要伙计把所有菜都上个遍，再来一整坛黄酒。
伙计听罢只得赔笑道：“四位客官，点这么多恐怕吃不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他打心里也看不起这老道士，穿的那么破烂能有几个钱，外加两个破小孩，若不是这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他早就往外赶人了。
老道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废什么话，道爷我吃不吃得完还用得着你操心不成？赶紧上菜！”
“好好好，这就给各位上菜！”
伙计嘴上这么说，可转身心里却暗道：“江湖骗子一个，小人得志，有什么可厉害的，一会要是付不出钱，有你好看！”
客栈内多是避雨的人，无论是地面还是空气都异常潮湿，陆含光只觉得连屁股下的板凳都是湿漉漉的冰凉，他咳嗽了两声，道：“不知前辈名讳？”
老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叫我老陆就行，别文邹邹的装腔作势，道爷我听的牙都酸了。”
萧念雪见气氛有些尴尬，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呃……陆老，师父他什么时候回来？”
“玉衡啊，玉衡回不来了。”老陆一边说着，一边端起碗喝了口茶水，结果他扭头就吐在了地上，怒道：“呸，这也能叫茶？树叶泡的吧？”
啪嗒。
陆含光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筷子掉了，表情逐渐由呆滞转为不可置信，他一脸怀疑的盯着老陆，道“你说什么？”
老陆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年纪轻轻耳朵还不好使了，我说你师父他应劫去了，回不来，听懂没，不然我也不会在这。”
陆含光拍案而起，厉声反驳道：“不可能！师尊修为通玄，他若要走，谁能阻他！”
老陆咧嘴一笑，倒也不在乎陆含光的无礼，道：“小子，你先冷静点，都已是开了初慧的人，怎连自己心绪都控制不住。”
陆含光自知失态，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勉强平复了心情，道：“晚辈失态了，还请前辈见谅。”
老陆笑道：“还没听懂，我说的是，玉衡他回不来了。”
萧念雪听到这，总算反应过来了“前辈的意思是，师尊其实……”
老陆当即抬手，制止了萧念雪继续说下去，一脸奸诈的冲俩人眨了眨眼，捋着脏乱的胡须，意味深长的说道：“诶！言尽于此，道爷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也什么都没听到，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话出留痕，因果难消，道爷我还想再清静几年，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陆含光恍然道：“含光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
虽然不清楚师尊到底出了什么事，但起码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只是短时间内无法抽身。
故而才委托陆老前来，只是这老道士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师尊那是何等人物，怎会与他有交集？
“你小子屁股一抬，道爷我就知道你想放什么屁，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道爷我就是个穷酸潦倒，无处可去江湖骗子？嘿嘿，实话告诉你俩，猜的好，猜的对。”
话音未落，老陆一手一个，分别抓住了陆含光与萧念雪的胳膊，双指紧扣，笑道：“可惜没什么用，接下来这几年你们还就得跟着道爷我混，别想跑，道爷我既然应下来了，就算天塌下来，你俩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