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许界,我们可能要到头了
第十五章
秦念觉得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车上的后坐力把她推着往前,每一次停靠与转弯她都一清二楚。
她假装睡着,其实内心已经酝酿起一片风暴。
快到学校时,她识趣地动了动头,合时宜地“醒来”。
“醒了?”许界从后视镜里看她。
秦念小声地:“嗯。”
声音里带了点鼻音,还真有那么点惺忪睡意的味道。
许界没有多想,在她下车前说道:“我之后找你。”
“好。”
她提着包下车,单薄的身子裹在大衣里,伫立在马路边。
许界踩动油门,霎时间,引擎声响彻整条街道。
跑车流利的车身驶进夜色中,风驰电掣,她目视他湮灭在黑暗尽头。
初冬的夜安静寂寥,萧瑟的风刮得人面颊生疼,这一晚跌宕起伏,现在心情却诡异般平静。
或许是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波平,实则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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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念放弃了网吧那边的工作后,开始寻找下一份兼职。
之前她在直播间累积了不少人气,有一些品牌找她做推广。
推广的方式就是让秦念用他家的东西,拍好看的照片,软性输出。
知名一点的品牌给的报酬丰厚,她之前试过几次,赚了不少。
她想把这个继续做下去,所以需要一名专业且长期一点的摄影师。
一个师姐趁机找上她,她在接摄影的单子,找秦念当过模特,凭这些照片吸引了很多顾客。
两人商量着一起合作,师姐负责摄影,秦念当模特,共同运营一个账号。
秦念在课余时间和她拍了一组图,发到平台上后反响激烈,更多商家找了上来。
师姐帮她打理账号,激动地捧着手机对她说:“我们要暴富了!”
秦念笑而不语,内心交杂着别样的情绪。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便是靠努力获得成功,虽然家境普通,可曾经追寻梦想的岁月也格外充实。
后来被现实压倒,为了努力攒钱和还钱,她被迫接触了很多东西。
她的认知逐渐被打破,原来有些人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能到达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有人穷尽一生去努力追寻,最后也不能见到曙光。
可她也不愿迷失,几近固执地坚信努力和梦想。
“学妹,你在想什么?”唐师姐见她没说话,凑到她眼前问。
秦念性格温柔,寡言少语,如娇花照水似的婉约,这样一内敛着眸,便惹人怜爱。
师姐被惊艳地怔了一下,立刻把这个画面抓拍下来。
秦念动了下眼眸,抱歉地笑:“走神了,抱歉。”
“那我们周末要不要出去拍摄?”师姐想趁年底前多拍一些。
秦念想着许界那边或许有安排,于是没有给准信。
“我看看我……男朋友那边,会不会找我。”
“原来你有对象啊。”师姐惊异地张大嘴,“之前看你都是一个人,以为还没人对美女下手。”
秦念笑:“有的,不在我们学校。”
不过如果按照她现在攒钱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还清。
届时,他们的契约,也该不作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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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交替时,正是流感爆发的季节。
望江大学的附属医院也多了很多流感患者。
二娟觉得不太舒服,去医院拿了药回来,在寝室里吐槽。
“我今天去拿药,那医生看了我的校园卡,问我该开什么药。”
这是他们常见的操作,医学院的学生去看病,老师上演现场答辩。
要是回答得不好,还会被医生反问:“你哪个老师教的?”
秦念这几天留意许界的消息,直到周五,他才打了电话过来。
在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小医生,这周末我不能来看你了。”
秦念担心:“你怎么了?”
原来是许界前天和彭昊他们喝酒,胃不舒服,又遇上流感,病来如山倒。
他在家里躺了两天,吃了些药,不见好。
秦念哪里肯放心得下:“我过来看看你吧。”
电话那头,许界窝在沙发上,因为生病而面色虚弱,咳嗽时鼻头和眼眶都有些泛红。
他微微眯起眼,黑曜的瞳仁洒进潋滟的吊灯光色,虚弱中又平添几分美感。
他舔了舔唇,嘴角勾了勾,像是目的得逞了:“好。”
许界自己一个人住在城西的别墅区,秦念很少去,大概记得位置。
她先去小公寓里给他熬了粥,又炖了一锅桂枣山药汤。
约莫十来粒红枣,放入三百克山药,两匙桂圆肉,少量白砂糖,清水烧开煮沸,具有养胃益气的功效。
出门前,顺带给他捎了几盒莲花清瘟胶囊。
城西别墅靠山,出租车驶上盘山公路,极目远眺,整个城市都被俯瞰在脚下。
有些下小雨,山间的雾气渗在林间,缭绕如仙境。
许界的独栋别墅在山腰,院落外有一片高大的枫树林。
鲜艳的枫林如焚火艳丽,与院落里现代设计的别墅相得益彰。
秦念下车后,撑着伞来到院落门前,准备按门铃。
但院门虚掩着,一道小径直通大门,同时,清脆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
是踩在木板路上,纤细的鞋跟发出的碰撞声。
同时,一道娇羞温柔的女声传来:“严阿姨,我在界哥这里,药已经送了……”
秦念推门而入的动作停下,手僵在原地。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女子突然笑了一下,像是撒娇。
“对,他应该很喜欢我,之后我和界哥结婚了,阿姨我们就更亲了。”
一瞬间,秦念不知道如何做想,她抬起发软的腿,继续往上山的路走了几步。
女子出门后开着车离去,秦念愣在原地。
她手里提着保温餐盒,散发的热气遇到冷流,液化成为小水珠,停留在她的拿握的手指上。
她竟然异常冷静,内心暗涌澎湃,却难以冲破海面。
只是胸膛有些隐隐酸楚,脑海里与他的记忆灯盏走马般快速掠过。
她默默走到许界的宅子外,将给他熬炖的东西都放在门口,转身离去。
这里不好叫车,她撑着伞一路沿着公路往下走, 脸和手被吹得发凉。
当她坐上车时,许界的电话打来,铃声如急雨。
秦念叛逆地没有接,切换成静音。
过了会儿,他的短信发来了,简单的几个字,霸道强势:“什么时候到?”
她轻笑一声,任由失重感爬上肌理,坠下深不见底的云端。
许界,我们可能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