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如此巧合
唉，明天死了，就一辈子了。怎么还是没学会忍住？
貌似前几天曾又“顿悟”过一次，不再唯唯诺诺，畏首畏尾？
一路纠结着，有些走神，即便紧紧跟着警车，也差点出事故，钟靖玄赶紧收敛了心神。
已经晚了！
孙多军足够果决，仍是晚了一步。
小区保安队长带着警方冲进崔某家的联排别墅时，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程志豪手里握着根螺纹钢撬杠瘫坐在门口！
四男两女，倒卧在一楼客厅不同的位置，餐桌，地上杯盘狼藉，显然，程志豪冲进来的时候，这里正在喝酒。
逃出最远的是一个年轻的孕妇，已经爬上了楼梯，一个年轻男人死死堵在了她身后的楼梯口，可惜……
穿过男人肋部的血窟窿和孕妇腿上的贯通伤一致，致命伤是头部的钝器重击……伤势不忍描述。
这该是用了多大力气？
支援很快赶到，孙多军安排人把凶手带走，封锁现场，并安排小区保安队长暂时封闭消息。
财富佳苑是新落成的高档小区，入住率不是太高，尤其是受害人崔某这栋联排四户，只有他一家入住。
户主崔某，壶中天饭店老板丁某，老板娘李某丽夫妇，崔某父亲崔某甲，儿子崔某乙，儿媳苏某……
怎么会这样？！
随着现场越来越多的信息搜集，孙多军心底升起了强烈的疑惑。
专案组的骸骨案，受害人跟现在的凶案现场受害者太过巧合！
两个男性老人，一对中年夫妻，一对年轻夫妻，年轻女人有身孕，二十八周……
唯一不同的是，骸骨案中的中年受害者是夫妻关系，现在的凶杀案现场，中年女性和一个老年遇害者是夫妻关系！
“孙队，还有一些关键信息需要详细尸检才能得出结论，现场已经勘察完毕。”
孙多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时，一位警员过来请示下一步工作。
“按正常程序走，仔细再把各角度影像，数据核对，将遗体先运回技术部门……”
收回心神，孙多军开始安排下一步工作，正说着，却见门口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后面紧跟两人想要控制住她，却被她疯狂甩开。
怕现场复检前被破坏，小张和另一位警员迅速加入控制，才堪堪把女人制服。
“怎么回事？！”孙多军怒道。
“孙队……”
“领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孙多军看了眼外围警戒的警员和保安队长，等着回话。
“老大，是受害人崔某的家属。”小张看二人还在懵逼状态，走过来小声道。
程志豪和崔某的伤害案一直是小张在跟进。他跟崔某的妻子陈美霞打过几次交道。
“嗷呜～”陈美霞拼命挣扎，小张和那名警员反应足够快，第一时间就挡住她的视线，这会儿小张一挪动，她看到了房子里情形，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怎么会乱成这个样子？孙多军，你还能不能成，不行就明说，老子换人！”
正要安排人先把陈美霞带出去，门口响起一声怒斥，分管刑事的副座也赶来了现场。
“只是个意外，我的责任，外围警戒没到位，她是受害者家属……”孙多军赶紧把手下摘出去，出了这么大案子，这位副座本来脾气就不好，一怒之下，很可能当场发飙。
“不用解释，我说过很多次，解释就是掩饰，这两个是怎么回事？”副座怒指钟靖玄和达吾提。
忙得把他俩给忘了！
孙多军正要回答，猛然想起什么，左右看了看，给小张一个眼色，上前两步，拉了副座，小声道：“外面说。”
“我们是来办案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副座继续怒斥，却被孙多军搂住了肩膀，暗自用力。
二人是同期警校毕业，一同分配到刑警队，上学那阵子，孙多军是宿舍老大，正式工作后，也是同期翘楚，只是，因受弟弟涉毒案的影响，原地踏步了好几年，副座后来居上，已经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孙多军虽然外形粗犷彪悍，行事却相当老练稳当，弟兄们私下里他仍以老大自居，但在官面上，分寸拿捏的绝对没话说。今天这一反常态……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副座马上心领神会，嘴里怒斥着，却顺势跟孙多军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立即控制起来？孙……老孙，你不会相信什么未卜先知吧？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人肯定跟程志豪有关系，说不准是同谋！”二人来到僻静处，听完孙多军介绍，副座又是怒火中烧。
“嘁，刘大头，四毛的人了，你还是这狗脾气，老子是看明白了，你这副座也就到人生巅峰了。”孙多军摸出烟，点了两根，分给了“张牙舞爪”的刘副座一根。
“嘁，老子好歹也混到副座了，你呢……别扯淡，给我个到现在还没控制住他的理由。”
“安排小张了，放心吧，我现在怎么控制，铐走？什么理由，就因为人家提醒了一句？还同谋，那人一看就没见过程志豪，根本不认识，而且，他和那个达吾提也认识时间不会太长，如果我没猜错，八成是被拉来冒充亲朋想要小张赶紧签字，打擦边球把柳紫珺遗体运回蝴蝶圩子的。”孙多军深吸了一口烟。
“你凭什么判断……”刘副座习惯性地驳斥，话出口又打住了，专业这方面，孙多军不要说是在关城，就算整个河谷州，甚至是大区都能排上号。话头一转，道：“协助调查，他总有这个义务吧？”
“我能分成几半？刚才不是要忙现场么，你一来就咋咋呼呼的发飙，算了，屁股决定脑袋，你现在基本上用不到脑子了。”
“你大爷！”
“你大爷，哎，你可是大官了，能不能文明点。”孙多军回了一句，看刘副座还待要张口，赶紧接着道：“你先夹住，听我说，这人跟河谷的文法医，周警官，还有专案组的那个电脑天才都认识，而且，他跟那位京城空降过来的马组长似乎也很熟悉。”
“你管他认识谁干嘛，有疑点就要查……”刘副座又是说了句半截话，很快想到了什么。
骸骨案已经算是水落石出，作为分管主官，案情进展他是有知情权的，现在孙多军这么一说，他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
孙多军也不卖关子了，当下把自己刚才产生疑虑的一切都跟刘副座和盘托出。一人智短，二人智长不是？怀疑一切是刑侦第一准则。
骸骨案有种重锤砸棉花的感觉，受害人身份很快查实，关键线索指向明确，残留号段在建模师支持下，迅速锁定，第一嫌疑人随即落网……
顺利到不真实！
简单到令人起疑！
骸骨案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职员，在网络上联系到了一个“同好”，夜间“扫楼”，偷窃女性亵衣，袜子，鞋子等物品被撞破。
求原谅而不得，最终被单位开除，怀恨在心，蓄意报复，作案后伙同那个做预备施工的小包工头“同好”，将遗体浇筑进了新建筑地基柱子里藏尸。
受害人是两亲家公，子女，孙子孙媳……
“领导，老大。”
刘副座和孙多军探讨骸骨案的“疑点”，并试图寻找切入点把那个农民工，甚至是马组长，文法医，周警官，房建模师等串联一下的时候，小张一脸郑重地找了过来。
“什么事？没看到我这儿正跟领导谈工作吗？回头再说。”孙多军抢先开口，自己的兵自己清楚，这小子现在的心理压力应该快要到临界点了，完成突破，心理建设之前，不能让他承受更多东西了。
“有些复杂情况，需要跟你汇报一下。”
小张的状态的确不是太好，中午得知柳紫珺自杀，他心底有些东西开始动摇，甚至随时会坍塌，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切都是按规章制度在走，可是，无论他有没有犯错，程志豪离开警队就犯下这弥天大案，他都会跟自己扯上关系。
这一关必须他自己顶过去，否则他真的需要辞职！孙多军不得不硬下心肠来，略一思索道：“我现在还没有从专案组抽身，关联案件一直是你在跟进，这件案子在上级指示下来之前，仍然是你负责，该消化的信息，自己把握。”
“是！”小张立正，接着道：“这案子虽然是大案，可并不复杂，凶手也已经落网，案情已基本明朗，可是，我刚才收集信息，和现场勘察时发现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必须要汇报一下。”
“有什么必须汇报的？自己都说案情明朗了，剩下的事情还要我教你？似此，你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孙多军毫不客气。
“凶手行凶时，有其他人在现场！”小张硬顶着继续道：“而且，刚才收到的信息，被害人李某丽系第一被害人崔某前妻，离婚后嫁给了丁某，受害人崔某乙是崔某和李某丽的儿子，丁某早年离异，一女判给了前妻陈某，后陈某因病早故，女儿事实上一直由丁某扶养……”
“你等等！”
“你等等！”
孙，刘二人异口同声，而后相互看了眼，刘副座道：“你先来。”
孙多军道：“现场有其他人？”
“是的，复查现场时有新发现，已经对程志豪采取措施了。”
“嗯，处置的不错，李某丽是崔某前妻……”
“你等等！”刘副座打断了孙多军，对小张道：“你说丁某的女儿判给了她妈，事实上一直由丁某抚养，那么，他们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领导，这正是我要说的被你们……咳咳……丁某的女儿跟了母姓，姓陈，叫陈美霞，也就是刚才那位受害者家属，崔某的妻子，丁某的女儿。”
这家关系好乱！
刘副座皱紧了眉头。
孙多军眼底却闪过一丝震惊。
随即，二人面面相觑！
亲家公，夫妻，孙子孙媳……
如此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