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于渺在咖啡店兼职，上夜班，客人少的时候就坐在位子上看看书。
某日老板进来，拿了几张电影票，说是买多了，让于渺有空去把它看掉。
电影票的时间是在周末，于渺正好有空。
她便叫上了孙嘉，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
电影是部文艺狗血的爱情片，时间很长，足足有三个多小时。
于渺和孙嘉买了爆米花和可乐，边吃边看。
这部电影来看的人没多少，怪不得老板会把票送给于渺。
于渺笑着和孙嘉调侃这件事。
孙嘉吃着东西，翘着二郎腿抖了抖，吊儿郎当：“这不挺好的，这种气氛多适合约会啊。”
于渺闻言，左右看看。
确实，为数不多来看这场超级长的狗血电影的人，都是些成对的小情侣。
“你观察力还挺好的。”于渺对孙嘉抬了抬下颌，夸他。
“那是。”孙嘉一抹鼻尖，大大咧咧笑着接下这句称赞。
电影放映到小半，狗血片迎来第一个小高/潮。
于渺抱着爆米花，逐渐投入进剧情中，“这女主，也太惨了。”
于渺盯着电影院的大荧幕看，孙嘉偏头盯着于渺的侧颜看。
于渺五官相比前几年，立体了许多，也瘦了，更好看了。
孙嘉吞了吞口水，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对于渺说出自己的表白。
孙嘉喜欢于渺，就因为纯粹的几个原因，于渺长得好看、声音甜、做事不拖泥带水、学业有成、勤工俭学。
所有事情凑在一起，拼成孙嘉心中的理想型。
“于渺。”孙嘉靠近于渺，低语，大胆直接，“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
趁于渺还没有反应，孙嘉转头，直视于渺讶异瞪大的双目：“我能和你交往吗。”
……于渺顿时吓得爆米花也不敢吃了。
愣住。
一生中，她被三个熟人表白过。
而第四次，孙嘉，是她认识的人中表白她的，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我不和弟弟谈恋爱。”于渺拒绝了他。
这场电影继续放映，孙嘉淡然一笑，没觉得失落，“那我再努努力，争取让你喜欢上我。”
于渺吃着爆米花，味同嚼蜡，尴尬且惶恐。
她不想失去一个唯一能在身边说说话的人。
江代清穿着一身黑，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爆米花，无言瞪着面前的两个人。
尤其瞪着孙嘉。
妈的，他不在，这臭小子孙嘉就想泡他的妞。
快乐热闹都是别人的。
一个人默默吃醋是江代清的。
江代清恨，在心里爆粗口。
……妈的神经病。
一直出了电影院，于渺和孙嘉都消停了，江代清却抱着桶爆米花还在后面追着骂。
江代清戴着口罩、帽子、墨镜，标准的三件套，远远走在两个人身后，一口一个神经病的叫着。
路人朝江代清侧目，当他口中的神经病是在“自我介绍”，都自动远离他。
于渺在这边给孙嘉做思想教育：“你还小，读书要紧，感情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考虑。”
孙嘉反驳：“可我就比你小两岁，我已经二十一了。”
于渺语塞：“……”
现在的小屁孩怎么这么难对付。
于渺想了想，说：“可是你和我太熟悉了，要是我和你在一起了，我会感觉很不自在的。”
孙嘉说：“没关系，情侣在一起了迟早都要熟悉的，我们只是把这部分流程提前了而已。”
于渺转动小脑筋，说的口干舌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到了后面，她忽然恍然大悟。
为什么她明明是在劝慰孙嘉别再喜欢她的，却最后变成了孙嘉在引导她，答应他的告白。
于渺心里乱的很，之后干脆不讲话了，找了个理由想回去。
孙嘉提出要送于渺，“天太黑了。”
于渺摆手拒绝，“我坐车回去就好。”
两个人不在一所学校，孙嘉不知道于渺具体住哪里，他看了看于渺为难的表情，松了口答应：“好吧，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嗯。”于渺点头，摆了摆手与他道别，独自回家去。
江代清缩在远处，默默跟上于渺，保护她晚上一个人回去的时候，不被坏人欺负。
胆敢有欺负于渺的人，他会直接冲上去和那个人拼命。
于渺顺理回到了家。
房东阿姨的房间在一楼，看见于渺回来了，热情招呼着于渺，还拿出了自己特地保温好的猪肉韭菜饺子给于渺：“丫头，回去慢慢吃，要是睡着冷就和我说，阿姨给你换新的被褥。”
于渺搬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房东阿姨这么热情对待自己。
她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那盒猪肉韭菜馅的饺子，怀着欣喜，感激对房东阿姨道了好几声谢谢。
房东阿姨摆手，只说让她以后发达了，也多来照顾自己的生意就好。
于渺这会儿还无从听出房东阿姨的言下之意，笑得人畜无害，连连带头：“好，阿姨我一定会的。”
房东阿姨听见于渺这么说，脸上笑得绽开花。
于渺上楼后，江代清没多久紧随其后，跟在于渺身后一起上楼。
路过房东阿姨那里。
房东阿姨对江代清抛了个眼神，那模样大概在说：看你老婆都同意了，你该不会不同意吧。
江代清感激房东阿姨可以照顾于渺，上前嘱咐两句：“下次我会带别的早餐来，阿姨你记得帮我也找理由带给渺渺，别让她饿着。”
江代清说完，顿了顿，补充：“她那个房间有空你帮她重新装一装窗帘，铺新的被子。那里太过潮湿了，地板和墙壁也得找时间弄一弄。”
房东阿姨五官皱在一起，正在思考的表情，显得有几分苦恼。
江代清把话放出去：“钱我来出，劳务费我也会您准备的。”
房东阿姨又一次笑逐颜开，直笑得合不拢嘴。
等江代清也上楼，看不见身影了。
房东阿姨整理着房内的东西，嘟嘟囔囔：“要是这么有钱的帅小子还没心上人就好了，这样我的宝贝女儿或许还有机会。唉，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个有钱的金龟婿呢。”
房东阿姨边整理着东西，边止不住地感慨。
于渺收拾了自己，洗漱好，躺上床睡觉。
天色已晚，她现在就想快点睡着，明天有精神去图书馆看书学习。
考研大多靠自己的自觉，于渺深知自己得加把劲。
每天上学放学，上班下班，于渺背着书包，抓紧时间尽量抽空多看一眼考研需要的那些资料书。
孙嘉跑得勤快，雨天、晴天、阴天都陪在于渺身边，和她一起共进退。
于渺看他像在看待自己的弟弟，和孙嘉一起走在路上，看题目之余动动嘴皮开导他：“你要有这个时间，可以早点准备起来了，抓紧时间多看看书，以后考个研究生，不要浪费青春年华。”
孙嘉想帮于渺拎东西，但被于渺躲过了，气鼓鼓看她：“为什么一定要考研？我读个本科，也够了吧。”
于渺没反驳，笑了一下：“考不考研自然是你的选择，我刚才的话只是给你提供的建议。千人有千条的建议，万人有万人的看法，千万人有各自千万人的喜欢，你……”
“别说了别说了！”孙嘉气成了一只河豚，挡住于渺的脸不看她，“我知道你又要说一些假正经的话，让我不要继续喜欢你！”
于渺拍开他的手，好笑走开，“没大没小的。”
孙嘉拧眉，追上她的步子，“你到底怎么才能不拿我当弟弟看？”
这里的街道两边都有路灯，一路走过去很是明亮，看书不费劲。
于渺瞄了两个英语单词，嘴里碎碎重复那两个英语单词，没空搭理孙嘉。
孙嘉抓住于渺的手，不让她走：“于渺，你今天不和我说清楚我就不让你走了。”
于渺觉得他这想法天真。
于渺抬目，上下认真扫视他一遍，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从前、现在、往后，我都会拿你当弟弟，也只会拿你当弟弟。”
孙嘉不服气，“为什么江代清可以，我就不可以？”
于渺一怔，表情似是无奈，低下头扯唇笑笑：“所以呢，孙嘉，你口中所说的喜欢我，到底是因为你想比赢你的江哥，还是真的喜欢我呢。”
于渺说完，挣脱开孙嘉的手，抱着书加快步子离开：“江代清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在这和我怄气。”
孙嘉把那些话说出口便后悔了。
孙嘉站在后面，抬起手打自己巴掌。
他正想追上去，身后被一只手牢牢抓住，同时被身后的人用力捂住了嘴巴，想叫也叫不出：“唔！唔唔！！”
到了犄角旮旯无光的地方，孙嘉才被那人放开：“你谁啊！”
孙嘉咆哮着，挥拳想揍那个黑暗中看不清人脸的人：“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他妈的谁啊！难道还想绑架我不成！”
那人身形平稳，娴熟轻松躲过孙嘉的花拳绣腿，点燃口中叼着的香烟，烟雾吐在孙嘉的脸上。
昏暗中，唯一点亮的火星影影绰绰照亮那人凌厉的下颌线。
孙嘉眯起眼，适应了黑暗，逐渐看清那人精致的面庞，一下子高兴地吱呀吱呀叫唤起来：“江哥！”
孙嘉太过激动，忘了江代清口中还叼着烟，直接朝他胸膛撞了上去。
江代清赶忙一偏头，着急吐了香烟，才没让孙嘉的脸毁容。
旁处开了一家酒吧，停着好几辆警报迭起的警车，红蓝的灯光照亮了巷子口紧紧抱着的二人。
江代清啐了口唾沫，生理性翻了个白眼，只记得眼前一亮，灯光差点闪瞎他的眼睛。
同时涌到耳边的是锋利的话语：“这里还有一对！带走！”
“妈的，我他妈的都说了我和我江哥不是被嫖的漏网之鱼！你们他妈的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孙嘉在警局内丝毫不安分，破口大骂。
江代清脑子疼，胳膊搭在椅子的扶手，出言，“孙狗，你他妈的先他妈的给我冷静一下，他妈的知道了吗他妈的傻逼东西。”
坐在对面的年轻警官皱起眉，在焦灼氛围中，逡巡着审视两个人：“你们两个人，都给我先冷静一下。”
“妈的！”孙嘉又一次暴走，试图暴躁解释。
稍微看起来冷静式暴躁一些的江代清，咂舌抬眸，眼中盛着咬牙切齿。
江代清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因为被怀疑是男人嫖男人的漏网之鱼的这种事，被警察抓进警察局审问。
“啧。”江代清火气憋不住，正要再次发作。
不远处，于渺披着一身月色，匆匆赶进警察局，抓着正从审问室出来透气的警察大叔，“您好叔叔，请问我学弟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被抓起来？”
江代清远远便注意到远处温温柔柔没有一点戾气的于渺。
啪的一声。
江代清给自己鼓励式一鼓掌，正襟危坐，微笑着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乖得不得了，像个幼儿园小朋友，一五一十从他为什么会回来长野开始说起：“警察小哥，是这样的——”
警察小哥听得困倦，记了几个小时的笔录。
最后他看着笔录中的鸡毛蒜皮小事，抬目瞧见审讯室外大叔的挥手提醒，朝江代清和快要睡着的孙嘉摆摆手：“你们两个，走吧走吧。”
“好的小哥！谢谢小哥！”几年过去，五官本就偏深邃的江代清，看起来就一活脱脱的桀骜难驯的大帅哥类型。
但现在，他扬起嘴角甜甜笑着，声音也矫揉造作，听得警察小哥整理笔录的手一顿，狐疑皱起眉梢。
……
这孩子没病吧。
于渺来警察局赎孙嘉。
最后赎了两个人。
——孙嘉，与他那一同进了警察局柔弱不能自理的江代清哥哥。
于渺努力在忽略江代清的存在。
但怎么努力，江代清都像黑暗中最明亮的那颗月亮，想忽略都难。
于渺走着走着，冷笑一声，在心里换了个比喻修辞。
江代清不是黑暗中的月亮。
月亮清冷，与他并不相配。
江代清是发炎了的智齿，不拔就天天疼你，拔了就在拔的时候疼死你般的疼你。
实在疼到不行的时候，会忍不住用力按着那颗智齿，以此获得扭曲的快感，缓解难忍的疼痛。
……
简单来说。
江代清磨人，难缠，难驯服。
从小自大都不好惹。
“你没事吧？渺渺。”江代清腆着张帅脸，身上架着个昏睡不醒的孙嘉，磨磨蹭蹭跟在于渺身后。
对于渺的那两个字的称谓，音量小到几乎被他吞进肚子里。
他故意含糊了措辞，就想看看于渺的反应。
于渺回过头，瞥他，没什么感情。
江代清勾起一侧唇角，没有温度地笑，低头装模作样看死猪一样的孙嘉：“你没事吧，孙狗？”
于渺转过头。
江代清找准机会，在背后狠狠踢了一脚孙嘉的屁股，不爽地嘁声补充：“没事就回家找妈妈多喝点白醋。”
感受一下他万分之一的酸。
孙嘉被踢得疼，吱哇吱哇乱叫，夸大捂住自己的屁股尖叫，走路左摇右晃跟喝醉了似：“啊啊啊！好大只蚊子咬我的屁股啊！清哥，你快帮我管管那只该死的蚊子！”
于渺又回过头，嫌弃瞄了一眼这对活宝组合。
“你可得了吧。”江代清也嫌弃，捂住孙嘉的嘴，强行把他拖着往前走，阴阳怪气古里古怪讲话。
江代清：“我不是你‘亲哥’，我是你假哥。”
孙嘉宛如一坨烂泥，困倒在江代清身上，张牙舞爪比划着，嘀嘀咕咕接他不正经的话：“江哥，谐音梗可是会被天上那朵云给噶了的。”
江代清抬头看了眼万里无云，灰蒙蒙的天空：“……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