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老婆，我给你开个西瓜。”
隔日，于渺迷迷糊糊被江代清弄出的动静吵醒。
江代清身上围着一件宽松的浴袍，光脚踩在地上，正弯腰，手扶着一个火龙果，脑壳砰砰砰往上撞。
于渺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随手捂了一条毛毯披在身上，拽住江代清的手：“你是傻子吗！”
江代清闻言停下动作，回头看于渺。
他转了转眼珠子，嘿嘿傻笑，上前抱住香香软软的于渺：“姐姐，我是！”
听着江代清胡言乱语的于渺：“……”
江代清搂着于渺，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于渺已经洗漱好自己，帮江代清叫了外卖。
江代清冲了个澡出来，酒算是终于醒了，眼神起码清澈不少，不像个小傻子。
他走到客厅，看着餐桌边做着的于渺，以为桌上那些菜都是于渺做的，挥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他真是个混蛋！
睡这么死做什么！竟然还让于渺给他做饭！
于渺愣愣望着江代清给自己的一巴掌，捏着筷子的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
江代清狗腿凑上去，连忙给于渺换了一双新筷子。
虽然两个人是在吃着饭，于渺却觉得，现在的主要人物或者事情倒是她自己。
“你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于渺拧眉，问江代清。
江代清几乎贴着于渺，身子凑在于渺身边，“渺渺。”
他像个女孩子，娇滴滴的，说话腼腆，红着脸蕴含绵绵情谊看于渺：“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于渺噗嗤一声，一口气把嘴里的豆浆喷了出来。
江代清赶忙抽了纸巾，亲昵帮于渺擦去嘴上残留着的豆浆。
于渺敛眸望着江代清，想起自己的报复计划，不忍别过头，“吃饭吧。”
江代清还沉浸在自己的欢喜，吃一口菜，便手撑着脑袋，一直含笑望着于渺。
眼中只有于渺一个人。
午后时光，于渺抱着猫在看资料书。
“渺渺，我好爱你。”
这话，江代清贴着于渺耳廓，昨晚与她缠绵的时候也这么说过。
于渺耳朵热，想离开他的怀抱。
却被江代清抓住手腕，扣着下颌，亲吻的更厉害。
于渺搂住江代清，配合他的吻。
眸中凝聚的泪水，只有于渺知道原因。
现在的感情突然回温，是他们将要迎来离别的前奏。
“渺渺，毕业后我们就结婚吧。”江代清压着粗喘，在于渺的脖子处留下吻痕。
于渺回应着江代清，红着一张脸不作声，任凭他的手不断下移。
……
深秋。
于渺在某个早晨，带着自己的所有行囊，离开了南兴街，狠心和江代清断了所有往来。
江代清一觉醒来，匆匆穿好衣服就跑出来，去机场捞人。
他边开车，边不断拨打于渺的电话，怎么也想不到，一觉醒来就变天了。
于渺早早等着他。
“江代清，不是我要走。”于渺笑看他，手里还捏着那个u盘，“是你。”
于渺将江代清的游戏数据卖给了别人，江代清再不赶过去阻止，就来不及了。
于渺说：“未来就在眼前，你快走吧。”
游戏数据泄露，于渺估计江代清没有个半年或者几年，轻易回不来。
江代清却没动，没有挪动步子：“渺渺。可我想要的是你。”
江代清靠近于渺，想抱着于渺。
但江代清靠近一步，于渺就后退一步，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你别装了好不好，我们就只是在互相利用！”
于渺通红着眼圈，用力将那个拷贝的u盘扔向江代清：“十几岁的时候，你需要我的情绪价值，我给了。二十几岁的时候，你需要我的情绪价值，我也足够的给你了。”
她笑着：“我连妈妈都给你们了，这应该已经足够了吧。只是稍微拿你的一点游戏数据，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江代清以为于渺不知道于母的那件事，忽然沉默，什么挽留和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江代清拖着于渺给他准备的行李箱，拿着于渺给他一早买好的机票，走入人潮之中。
如果于渺太难过，想让他离开，他会走。
如果于渺不想要他完成这个游戏项目，他也都会照做。
所有的一切，江代清只想让于渺能够开心，回到十几岁的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于渺。
江代清拖着行李箱，路过于渺身边。
于渺的眼泪砸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泪痕，狠心的话说了一句又一句，矛盾的推远江代清。
“这一次，是我抛弃的你。”于渺没有回头，对江代清冷笑。
江代清停下步子，有话想说，“渺渺……”
于渺将江代清之前送她的素戒拿下来，当做垃圾一样扔在地上，“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们两不相欠。”
彼此互相折磨，毁了彼此的未来，挺好的。
于渺嗤笑着，带着自己的东西，逐渐走远。
江代清驻足原地，看了于渺的背影很久很久。
做了几年的游戏数据被泄露，如果他修补，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也存在许多种因素，让他这些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最让江代清心痛的，却是于渺。
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原来她日夜活在痛苦的徘徊之中。
江代清如于渺所愿，在这个深秋离开了长野。
于渺的日子继续过，逐月恢复了平静。
她身边没有了虞星，没有了刘梁，也没有了江代清。
她靠着自己的力量，在大三去实习，然后靠自己的工资在外面租了一间小房子。
房子不是很好，地处偏僻，好在一起合租的舍友都是女生，外加房租比较低。
于渺的性格变得有些安静到孤僻，没什么说话的人。
下班回来了，要么是在房内看书写作业，要么就是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写一写日记，记录下这天发生了什么。
等到日记变多了，于渺将日记全都打印出来，深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头，慢慢翻看，回忆之前发生过的点滴。
生活中有江代清的时候，是痛苦和甜蜜并存。
生活中没了江代清的时候，痛苦和甜蜜共同消退，只剩下麻木。
于渺就这么麻木的过了两年多时间。
将近三年。
一眨眼，于渺都快要毕业了。
于渺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在最后的时间决定留下来读研究生。
她换了一份较为轻松些的工作，将自己投身忙碌之中，几乎一整天都泡在图书馆。
日复一日，她的生活三点一线，图书馆、出租房、兼职地。
二十三岁这年的冬天，天格外冷。
于渺穿的不是特别厚，戴了一条小熊围巾，手放在口袋里，冷的呼出白气，站在马路这边顺着人流等着过红绿灯。
天气冷，大家却热衷于说话，好像这样子可以让自己变得暖和一些。
于渺一个人，在绿灯之后便静静走过去，途中听着其他人和朋友或者恋人分享自己一天中碰到的有趣的事情。
当初江代清走得急，把猫落下了。
于渺便接手了团子。
可是她穷，生活的匆忙，没把它养好。
猫在去年冬天病死了。
长野彻底只剩下她自己。
有时候，于渺也会自嘲自己当初做的那件事，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那样子是，是否真的为于母报仇了。
穿过斑马线，于渺停在路边，抬头望着月亮，鼻腔酸涩：“妈妈，我好想你啊。”
有人踉跄跑到于渺身边，撞倒了于渺。
是个老大妈。
于渺突然被撞到地上，第一反应是蒙圈，第二反应是赶紧起来把大妈拉起来。
这处街道热闹，晚上如白昼，两个人边上就是路灯，皆被圈在路灯的光影中。
于渺向大妈伸出手，扶着大妈起身。
大妈哎呦哎哟叫了两声，对着于渺骂骂咧咧，说她不小心将自己撞倒了，得赔钱。
于渺看着大妈的脸，一怔。
时光一路飞驰，于渺原本扶着大妈胳膊的手猛然用力，扣住大妈的肩膀不让她离开。
“报警！”于渺对着路人呼救，“求你们快点报警！”
于渺的身体比心脏先做出反应，眼泪随风掉在地上，“这个人她杀了我妈妈！”
于渺的力气好像突然变大，牢牢抓住那个女人，口中悲恸重复一句胡：“这个女人杀了我妈妈！”
于渺哭得厉害，悲伤，大家都被感染了这种气氛，赶忙掏出手机帮于渺报警。
于渺将逃亡了几年的江代清妈妈，送入警察局的那一刻，身上所有担子好像都卸下了。
江母有些疯癫，被警察按在位子上坐好，对着于渺大吼：“你知道你那倒霉妈为什么被车轻轻碰了一下就死了吗！那是因为你妈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她本就得了重病，故意撞到我车上来的！就想为你骗点保险！”
于渺疯了那般站起身，指着她反驳：“你骗人！你胡说！这是你想二次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开脱的借口！”
“呵！”江母冷笑，“我都已经是个蹲过大牢的人了，我还会怕谁，说谎话来为自己开脱罪责？”
江代清妈妈看着于渺的眼睛，说出了让于渺情绪彻底崩溃的一句话：“你知道警察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抓不到我吗？那是因为当初的警察内部，也都知道你那个将死的妈是在故意为你骗保！只不过看你一个小女孩可怜，看破不收破，一直为了你在拖着罢了！”
“你骗人！”于渺攥紧拳头，哭着摇头，怎么也不相信，“我什么钱都没有收到过！你不要血口喷人！”
江母：“你个无知的可怜虫！那点钱都被你继姐继父拿走了！就你一个人还被蒙在骗局中！”
于渺被警察大叔扶到了其他的房间坐着休息，劝慰她：“这个女人有精神病，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另个警察阿姨附和：“法律会平等公正的对待、审判每一个人，不会出现徇私枉法的现象。你放心。”
于渺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听着他们的话点点头。
她心头的情绪乱成一股麻绳，缠在她的脖子，让她透不过气。
犯人落网，几年前的案子重审。
江母被法院判决，进了大牢。
下半辈子都得在监狱中度过。
于渺这些年来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能吐出，心中的愿望终于得到完成。
寒冷的夜晚，她喝着啤酒，独自走在街上，却有种在全世界之外的被抛弃的感觉。
没有了信念，她接下来又该怎么生活。
人生这么长，总要找个信念，才能一直有希望活下去。
于渺的信念是什么，她还尚未知晓。
南兴街是长野最热闹的地方，于渺游走在其中，却消除不了半点寂寞的滋味。
她想将自己灌醉，去酒吧大喝一场。
于渺酒量特别不好，走着走着，喝了没几瓶啤酒就晕晕乎乎，步子虚浮了。
有街边的小混混凑上来，一口一个非常油腻地叫着于渺，伸手在于渺身上摸来蹭去：“美女，陪我们玩玩儿？”
于渺意识不清，身子疲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他怀里，于渺暂时忘却了烦扰，得到了餍足的温暖。
突然出现的男人踹开搭在于渺腰上的手，穿着冲锋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仿若撕破黑夜的困兽。
他的声音清冷低沉，透出玩味的不屑，半点不将几个人放在眼里：“滚。”
几个人眯起眼睛，细细打量那个男人。
当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庞时，他们都被吓得四散而逃，做鸟兽状立马散了。
“江代清！江代清回来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小混混，两腿一颤一颤，姿势十分难看地跑远。
江代清怜惜看着怀里的于渺，长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里，送回住处。
于渺第二天醒来，意识朦胧。
几个女生舍友惊喜凑上来，旁敲侧击，热情抓住宿醉了一宿的于渺的手：“渺渺，你福气可真好！”
于渺才经历了悲伤，不太高兴听到这样的话，皱着眉头，用简单的话语敷衍回去她们的奉承。
几个女生自讨没趣，也就逐渐散了。
于渺去厨房简单煮了碗泡面，吃过后就去图书馆看书，然后晚上去上班。
“那个男人可真帅。”一个舍友在于渺走后，和姐妹讨论起来。
“帅是帅，不过可能是个做/鸭/子的。”另个舍友冷笑，低头摆弄自己新做的美甲，抬了下颌示意大家看于渺走的地方，“你们没发现吗，于渺一直是晚上去上班，直到深夜才回来。”
“啧啧，也对。鬼知道这么晚，她一个女孩子，上的是什么班。”
“鸭/子多不干净。”
“但是应该活很好，很爽吧。”
“好像是啊！等我有钱了，我要一齐包养个十个！”
“哈哈哈妈的，累不死你！”
几个女生挤在窄小的出租屋，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开一下带颜色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