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古装店应有尽有，汪若云被店员推荐指引，没多久就迷失在各套仙气飘飘的古风女装中。
店员小姐保持标准的微笑，在旁边孜孜不倦给汪若云和于渺介绍：“我们这里买了服装后，还会自动送一次性的妆容哦。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可以租借头饰、项链、鞋子等物品。”
于渺收好手机，干脆到偏僻的位置看起饰品。
有店员小姐过来和于渺搭话，于渺摆手，示意店员小姐先去忙自己的，她自己一个人单独看一会儿就好。
手机震动，铃声响起，页面显示着“蓝子舒”的名字。
汪若云被铃声吸引，转过头看了眼于渺，提醒只是看着手机发愣许久，没有要接电话的意思的于渺：“渺渺，你手机响了。”
“噢。”于渺一瞬间回神的模样，接起电话，走到角落的地方。
蓝子舒摇晃高脚酒杯，站在摩天大楼俯瞰窗外的风景，戴着一副墨镜，声音缓缓：“于渺，听说代清回来了？”
“我不知道。”于渺拧着眉梢，不想听到这个名字，“如果你特地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跟我打探这个，那我挂了。别浪费彼此时间。”
蓝子舒笑了一声，穿着一条深蓝色的高雅礼服：“别啊，于渺，我还有事想告诉你。”
于渺耐着最后一点性子，拢着眉心听蓝子舒的后文。
蓝子舒不徐不疾抿一口红酒，说：“我爸从国外回来了。”
蓝子舒故意提着音调笑了两声，“也是你爸。咱爸说趁这机会，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于渺冷哼：“我妈去的早，你爸和我妈可没领证，也没办酒席。你爸就是你爸，和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于渺一口气咬着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想了想，于渺翻出通讯录，将蓝子舒的联系方式也都拉进了黑名单。
彻底甩开过去的那些事，她才能得到真正的清净。
“渺渺，快来试试这件裙子。”汪若云拉着于渺过去，将一件蓝白相间的裙子比在于渺身前，打量镜中的于渺，“渺渺，你果然适合蓝色啊。”
汪若云眯起眼眸，摸着下颌做思考者模样，老神在在。
虞星和石超正好这个点进来，听见汪若云的话。
汪若云说：“渺渺，你穿着蓝裙子的时候，总有种淡淡的文静……不是，忧郁小公主的气质。很有种破碎的美感，仿若困囿着振翅的蝴蝶。”
汪若云看着镜中的于渺，蹙起秀眉，表情认真：“真的很好看，破碎而寂寥的傲骨挺立，在灾祸中成为那缕希望，翩翩起舞。”
外面雨点砸在窗玻璃，砸在地面，拼接出一首最自然的乐曲。
石超怕于渺听了不高兴，赶紧上前来拦汪若云。
虞星站在后面看着石超和汪若云的拉扯，抬步走到于渺身边，帮她收好那条裙子。
于渺自己也被汪若云所说的那些唯美的，近似伤痛非主流的话蛊惑，看着那条蓝裙子，再抬头看镜中的自己，动了动唇：“就它了吧。”
于渺转头对店员微笑，掏出手机支付：“请帮我把它包起来。”
“今天雨景这么美，渺渺，你不和我们一起穿着上街去游玩吗？”汪若云艰难挣脱石超强有力的手臂，探出脑袋对于渺说。
于渺恍惚，改口：“请给我吧，我待会儿就去试穿。”
于渺走到柜台处，想付款。
柜台小姐姐笑颜如花，手掩着唇瓣，胳膊肘搭在柜台，倾身和于渺说悄悄话：“小妹妹，你男朋友已经付过钱了。”
于渺听见男朋友这个词，心头一颤。
虞星站在后面的一排排古风女装中，观赏那些款式漂亮脱俗的裙子。
于渺侧目，余光瞥着虞星的侧颜。
高挺的鼻梁，柔和的小狗眼，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第一眼看去的感觉就会觉得虞星的脾气应该挺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有耐心，脾气好，有点小钱，什么好东西和新奇东西都喜欢留给于渺。
于渺一有什么事，这些年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的，都是虞星。
于渺听着柜台小姐姐的这句话，时间好像被拉回很久之前的盛夏，百味奶茶店隔壁的书店中的售货员小姐姐，对十几岁的于渺的嘱咐。
她一再叮嘱，关心着于渺说，要开心，要记得笑。
于渺细细想来。
而这些年过来，自于母走后，曾一蹶不振的于渺，在虞星、石超、汪若云几人的陪伴中，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情绪一天天变得稳定。
陪在她身边最久，往往都依着她脾气的人，是虞星。
虞星看了会儿那些少女心十足的小裙子，抱了两条粉色和白色的裙子，比划到于渺跟前：“渺渺，这两件喜欢吗？”
虞星眼波漾起笑，靠在柜台边，眼中只有于渺一个人，带着哄人的期许成分：“我觉得，你穿着一定好看。”
柜台小姐姐一脸磕到了的表情，捂着唇支起身，装作很忙在整理刚才汪若云给于渺挑的蓝裙子的样子。
于渺怔怔看着虞星，心脏有瞬间被这份柔软戳到。
她像是慢了很多拍，有什么念头不断顺着这种情愫，往上攀升，快要溢满出来。
柜台小姐姐抿唇笑笑，跟着夸赞：“小妹妹，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啊，又温柔，又贴心。这样的男人，怕是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哩。”
汪若云和石超在另处地方打打闹闹，把挑裙子的事情放到了一边，先玩了再说。
柜台小姐姐看着汪若云和石超那处，笑了两声：“那边是欢喜冤家，这边是甜文现场。”
虞星笑着直起身，知道于渺在外不太自在听到别人的打趣，想张唇客套过去柜台小姐姐的话。
虞星：“我们就只是……”
于渺站在虞星身侧，确实感觉不自在，抓着脖颈处的月亮项链，吞吐含糊：“还……还好吧。”
这几个字说的含糊，柜台小姐姐没怎么听清，俯下身：“嗯？不好意思我没听清。”
离于渺最近的虞星倒是听清了。
他脸上笑容一顿，眉目万千冰山融化，轻轻挑起。
于渺本想抱了裙子就躲进更衣室去的，顶着虞星这样直晃晃的视线，让她一度咬着唇，颇觉古怪，抬不起头。
虞星偏偏拉住于渺的手，八颗贝齿标准露出，出口声线有轻微的颤抖，激动欣喜地笑着，“渺渺。”
虞星低头，尝试和一直羞赧避开他目光的于渺对视，亲昵叫了她两遍名字，“——渺渺。”
第二声因为太过激动，音量不自觉拔高。
汪若云和石超停止了打闹，柜台小姐姐也停止了手中的活，纷纷转头看虞星和于渺。
旁人不知道于渺，但虞星知道。
于渺抱着几条裙子，垂着脑袋，快速钻入更衣室没影了。
唯有站在原地的虞星还傻笑着，看于渺刚才站过的跟前那寸地方。
石超在和汪若云小小声，担忧的眼神：“那小子……傻了？”
汪若云眯眸，一脸困惑，掺杂并不标准的东北口音：“俺也不知道啊。”
虞星抱着手里的两条裙子，越想越觉得高兴，将两条裙子都递给柜台小姐：“请帮我结一下账。”
柜台小姐点头：“好。”
等待于渺从更衣室出来的那段时间。
虞星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眼眸弯弯藏着肉眼可见的笑，心间喃喃。
渺渺同意了。
他的渺渺终于同意他了。
游山玩水的一天，几个人好好欣赏了古风小镇独有的韵味，欣赏了这场雨景。
汪若云和于渺坐在船上，打扮漂亮，一瞥一笑仿若古代大户人家的千金。
就是汪若云这位千金比较好动，在船上兴奋举着手机跑来跑去记录这场美景，弄得小船摇晃，石超赶紧撸起袖子去拽她。
……免得汪若云到时候一头扎进水里。
于渺在边上撑着伞，头饰叮铃作响，扇子掩着唇瓣笑。
回头，虞星穿了一身雾蓝色长衫，正笑盈盈坐在于渺身旁望着她，衣服颜色很配于渺身上的那件，淡雅温和。
于渺讪讪，别开脑袋。
她小心往虞星湿漉漉的衣袖瞄，绷着表情，把油纸伞往虞星那里倾斜一些。
虞星含笑，双眼皮褶皱很深，看人的那会儿深情温柔，像个与大户人家的小姐门当户对的公子哥。
远处客栈有人坐在窗上喝酒，举杯的姿态放荡不羁，身上是于渺和汪若云眼熟的黑色劲装。
原本和石超打闹着的汪若云比于渺先反应过来。
她停止了和石超的继续追逐，站起身，伸长手隔空指给于渺看：“渺渺，你看，咱们刚进来小镇的时候碰到的大帅哥。”
石超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双手一环胸：“你是不是还要带着你家渺渺去好好跟人家喝一杯？”
汪若云托着腮帮，故作思考，然后恍然大悟：“对哦，也不是不可以。”
石超快要被她气出血。
虞星也顺着于渺的视线往那处看，盯着于渺专注的侧颜，伸手在于渺眼前摆摆：“渺渺？”
于渺回过味，看见远处洒脱豪迈的男人一口饮尽杯中酒，翻身跃入屋子，然后关上了窗户。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
“昂。”于渺收回视线，摸了摸后脖颈，眉梢不自觉拧起。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刚才出现的那个人好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人像江湖客，像小将军。
像挑战自然法则，于阳春四月落下的大雪，乖戾嚣张。
江代清坐在客栈内，孙嘉在边上抱着酒瓶呼呼大睡。
“就这点酒量，还跑来古镇和我喝女儿红。”江代清好笑，收走孙嘉面前的酒杯。
摆在边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冒出石超的吐槽。
石超：【气死我了，云云又夸一男的长得帅！】
石超：【分明我看那伥鬼也就长那样啊！】
江代清：【估计她也就想让你吃吃醋，让你哄哄她吧。】
江代清手指修长，熟练打字，发送完消息还趁空喝了口美酒。
江代清今天是来带薪玩的，顺便拍点照片。
他在网上兼职了模特，要拍一组古风图片。
孙嘉是来帮他拍照的，也是兼职“小厮”的。
只是……
这小厮还没入镜几张，就喝成了小醉鬼。
待会儿只能江代清一个人拍了。
江代清看着孙嘉，哼笑。
石超过了会儿，继续喋喋不休：【对哦，清子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仔细回忆了下，那人确实长的很不咋地，一身老土的黑色的古装，坐在窗上非主流般的喝酒——都挺精神小伙的。】
石超一拍大腿，十分亢奋：【云云夸赞了这种人，一看就是想让我故意吃醋然后哄哄她嘛，我怎么这点都没及时看出来！】
江代清握着手机，磨了磨后槽牙，抿了口酒不语。
他问石超：【那人是不是还用红发带竖了高马尾？来时撑了一把油纸伞？】
石超感觉江代清当真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
江代清微笑，吐着看不见的危险的蛇信子：【你说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那个伥鬼、那个精神小伙不光我认识，你也认识。】
石超讶异：【这么巧？谁啊，遛出来给我看看？】
江代清秒回：【那他妈就是我。】
石超沉默了会儿。
石超：【……哦。今天太阳真好啊！】
江代清：【今天大雨。】
石超：【噢噢……那个什么，大帅哥我爱你！我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别帅！简直惊煞旁人！简直能够以假乱真，成为博物馆展柜里的上千年前的艺术品！】
江代清丢掉手机，评价：“神经病。”
说着，他扶额，自顾自无奈笑起来，又把那字说了一遍：“神经。”
这么多年了，二货气质一点没变。
趴在桌上的孙嘉抱着酒瓶，迷迷糊糊咂嘴，睁开迷蒙的眼睛看江代清：“唔，清哥，你笑什么呢。”
江代清端起酒盏眯眸看孙嘉，笑而不语，抿了口酒轻轻摇摇头。
眼前傻乎乎笑着的孙嘉，和缩小版的年少时候的石超如出一辙。
有机会，可以介绍这俩货认识。
二货加二货，可以成为升级版的终极二货组合。
江代清想。
夜晚的古镇雨逐渐停了。
汪若云一早给大家安排了住宿，几个人在古镇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