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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英雄冢(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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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颜满怀着做成了一件大事的愉悦心情回到别院,一路上都情绪高昂,入了正厅后却当场愣住,心中思绪翻涌,瞬间低落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青梧的拐杖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他似是想要起身却没了拐杖,不得不靠着一条腿的力量蹲在地上,一手用力地撑着椅子,一手去够那拐杖,试图将它捡起来,再勉力站起身。

    朱颜看到他弯曲着的背影,心里只觉酸涩难当,憋闷了片刻还是当机立断走上前去,抄起他双腿,将人整个抱了起来,感觉他周身僵硬无比,便快速将人放在椅子上,又蹲下身将拐杖捡起来,依旧靠在太师椅上。

    这才转头看青梧,见他面上神情莫测,竟分不清是恼怒还是难过,抬头看着她,叹一口气,“下回不许这般了。”

    “为什么?”朱颜不解,自己明明帮了他,这人怎么不领情,莫非是觉得失了尊严,便立刻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顺手帮你一把,你莫要多想。”

    “我并未多想,只是你这般无声无息突然靠近我,很危险,你明白吗?我方才是勉力压制住了,否则定会不小心伤了你。”

    朱颜想到他这世的身份,原是个枕戈待旦、沙场搏命的将军,想来必定防备心甚重,加上练武之人下意识的反应,倒当真可能将她当成了坏人。

    眨巴眨巴眼睛,她好奇道,“那你方才为何没有伤害到我?”

    “是你身上的气味,我闻到了,便知是你。”青梧解释。

    “原来如此。”朱颜恍然大悟。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朱颜这才想起正事,立时面带喜色,语气神秘兮兮道,“我做了一件大事,你听了定会高兴的。”

    “什么事?”青梧想起方才竟被她抱着,仍有些不自在。

    “你看,这些是什么好东西?”朱颜从袖中摸出一沓银票和一张悔过书,递给了青梧。

    青梧先看到一叠银票,奇怪道,“这是从何处来的?”

    不待朱颜回答,他已拿起了那张悔过书,细细看了起来,眉头也随之越皱越紧,朱颜在一旁紧张地观望着。

    半晌后,他从纸张中抬起头来,问朱颜,“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招供的?”

    “也没什么,不过是装神弄鬼。今日我又见到他那鞭子抽人,这才气不过想吓吓他,不想这人全不经吓,当场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做过的坏事一一交代清楚了,我心想,既然交代了,不如让他写下来,还摁了手印,对你兴许会有用处呢?我做得对吗?”

    她虽是在问问题,神情中却满是邀功请赏的意味,显然心中清楚自己定是做了好事帮了大忙。

    青梧看得好笑,便轻轻点头,“嗯,做得很好,只是往后莫要冒险了。你一个孤身女子这么晚出去对付一个男子,万一出了事便不好了,明白么?”

    朱颜听他眼神关切看着她,又语声温柔叮咛她,心里便像被猫爪挠了又挠,没法安分,满脑子都是他方才的柔声细语,不自觉便面向他蹲下身来,靠得越来越近,抬头用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目看着他。

    青梧不知她要做什么,心底满是诧异看过去,和她的目光对上,只觉胸腔有莫名的情绪在激荡,好似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来,溅起的水花又星星点点地落回心湖,带起丝丝缕缕缠绵不休的涟漪,心底在一瞬的震撼之外,又生出细细密密的柔软和甜蜜来。

    这样陌生的感觉,他此前分明从未有过,却又无端觉得他们早已这般互视过无数次,他陷进她灿若星辰的双眸中,一时没了动作和声响,只知痴傻一般看着这扬着笑脸、眼神明亮的少女。

    朱颜被她看得面泛红晕,心里酥酥麻麻的,只想将头靠在他膝上,再伸手去抚一抚他那张此刻正为她心醉神迷的脸。

    “将军,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沈止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方才的缱绻。

    朱颜忽的清醒过来,站起身一溜烟便跑回了房间,留下一对主仆面面相觑。

    青梧点点头,未再说什么,撑着拐回了卧房。

    翌日清早,朱颜有些忸怩地在房中给自己打气:没事的,都定亲好多次了,亲密之事也做过许多了,有什么好心虚的,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大大方方出去见他就好。

    谁知,出了房门后,厅中竟空无一人,有小厮给他端来早饭,又带话道,“将军回京一趟处理公务,说让姑娘好生住着,莫要乱跑,晚间最好不要再随意出门,林深树茂恐有危险。”

    “哦,好的,我知道了。”

    朱颜一个人默默吃了早饭,又看着兽君吃完东西,这才带着它去后园中闲逛。

    园子里绿叶成荫,花木丰茂,着实是个休憩的好去处,朱颜和兽君一人一猫信步走着,不时停下来看看花花草草,走着走着,竟发现有一处温泉。

    一片竹林环绕着,泉中水汽氤氲,腾起的水雾随风时而凝聚时而散开,恍若仙境,走近了才见有一处石洞正汩汩地涌出热水,水流声哗哗作响,有竹叶飘落在水面,仿若片片小舟逐水漂流。

    朱颜惊叹不已,真想跳下去将全身浸泡在热泉里,享受片刻的逍遥自在,可惜光天化日之下实在不方便,倒是兽君毫不客气噗通跳了下去,只将头露出水面,一双眼睛舒服得眯了起来,看得朱颜眼馋得紧,却只能蹲在草地上等着它尽情享受。

    另一边,将军府的地牢中,沈青梧正在审问王县丞,这人倒是没坏到骨子里,骨头又实在软,没怎么用刑便全招了,同昨日朱颜给的那张悔过书上所说的并无太大出入。

    原本,沈青梧还想先莫要打草惊蛇,等到派去西南的人回来得了消息,再一并审问这人。

    早上出门时,却见他拎着个小包袱要走,索性捉了来,又让人送信去县衙,说王县丞突染恶疾,需回家休养,让县令重新派个人去督工。

    沈青梧将供状上的内容重新梳理了,又派了人送信到西南,让办差之人循着审问到的线索深入查访。

    入夜之后,他又带着前些日子写好的改良皇木采伐的奏疏,悄悄进了宫。

    当今天子盛明帝仍在批阅奏章,见他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不悦地问道,“你腿脚不便去坐着吧,可想通了?”

    “陛下,今日我不想同您争吵,先不谈战场之事。我要说的是另一桩事。”

    盛明帝无奈叹气,“罢了,你只需要记得,朕早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只是还需要时间,你且耐心等着,在别院里磨磨性子,往后朕还有大事要交给你。”

    “我如今废人一个,活着也不过混吃等死而已,您还是莫要再说这话了。”

    “沈青梧,”盛明帝将奏章往案上一拍,气道,“你这是在怨朕了?你从七岁丧父起便长在朕膝下,同自家亲儿无甚区别,你文武兼备,为了朕才去了战场,出了这事朕心中同你一样难受。

    可事已至此,你只能接受,你莫要以为朕不知道,比起打仗,你更喜欢舞文弄墨,如今不能上战场,仍有许多事可以做,你又何必说这些话气朕?”

    “您还是先看看我的奏疏吧。”沈青梧不接话,只将手中的奏疏推了推。

    盛明帝粗粗翻阅了一遍,见里头全是关于林木采伐的律令,除了要求每年只能在规定时间内入山伐木,以月令禁止山林非时采伐,如“春三月,山林不登斧”;还要求对林木采伐数量进行严格规制,惩治盗伐行为……

    此外,还有一些要求所伐木材需物尽其用,从出山到使用需登记造册,避免林木浪费;不定期封山育林,在砍伐的同时不断栽植新的林木,将林木种植纳入官员考核,百姓如愿垦荒造林,可以之抵赋税,树木长成后还可卖给朝廷增加收入等等。

    盛明帝看得频频点头,脸上终于有了喜色,“甚好,朕就知道,无论将你放在任何位置上,你都能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成绩来。往后莫要再跟朕说你是废人这种话了,朕听到一次,便要难受一次。”

    “知道了。我只是看到皇木采伐实在无止无度,不仅劳民伤财,久而久之,罄山采木无异于竭泽求渔,后果不堪设想。”

    “你的顾虑朕明白了。可还有其他事?”

    “有,还是采木之事。”

    沈青梧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告知盛明帝,见他虽面色不悦,却并不以为是什么大事,只叮嘱他好好查一查,若有消息及时回报。

    他在心底叹一口气,肃容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前朝时土族采木工人引发的暴动?”

    盛明帝被他一语点醒,长长吁了一口气,才微微点头,“是朕大意了,只以为每行每业都有蠹虫,且除之不尽,只能尽量将其揪出来。”

    “事有轻重缓急,有些蠹虫虽可恨,但一时半刻动摇不了国之根本,倒也不必急着处置;可有些就不同了,臣此次亲眼所见,那些木工被逼着延长工时,动作慢一点就鞭打不止,这还是京畿地区,难以想象西南是何等惨烈境况。

    总有一天,这些受苦受难之人会不堪□□奋起反抗,到那时,陛下难道要将这些人尽数诛杀吗?”

    盛明帝额上已经渗出了冷汗,沉吟许久,才正色道,“此事朕会派绣衣卫去西南查个水落石出,你将青崖山之事查清楚,看看涉事之人可有关联。”

    “是。”

    走出皇宫坐上马车时,沈青梧心里五味杂陈,这位当今的天子,养他教他的亲长,他毫无疑问是慈和的,可同时也是温吞的,这样的性子若是普通人,倒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若是天子,或许,总有一天会大祸临头。

    不,他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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