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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必须小心驾驶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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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工守则第二条司机必须小心驾驶(6)

    “现在满大街都是数码相机,胶卷越来越难买了。”小缘自顾自的摆弄着给她新买的宝贝相机,撅着嘴巴嘟囔着。

    在从校医室把小缘接回家之后一个星期,江涛去学校为小缘办妥了退学的手续,在冲突稍事平息,大家都心平气和之后,江涛大致了解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导火索就是相机。

    “数码相机哪有这么大的景深啊,廉价的电子垃圾。”小缘调皮的扭头问江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心不在焉的搪塞小缘也心满意足,在她曾经的短暂校园生涯里,连一句礼貌性的应和都听不到,周围都是冷冰冰的目光和肆意中伤的流言,学校不如说是一间关押心灵的监狱。

    “就是嘛,只需要按按钮就能几十上百的拍,反正没有成本和限制,多了滥了也就没必要去斟酌和珍惜,摄影成了照相,堕落了也没落了。”小缘踌躇好一阵,对着她初春时爱穿的红色长裙,郑重的按下了快门。

    课堂上从来都是心不在焉,几乎从不听课,作业也是爱答不理,不屑去抄袭也没人愿意借给她,小缘永远是班级里的另类。

    除了偶尔及格的语文,基本门门亮红灯。潦草应付过前面的小题目,花几乎全部时间和精力在篇末的作文。跟纯为应考而打造的“完美”范文不同,小缘的作文每每令人眼前一亮,独特犀利的思路视角,精雕细琢的词语字句,不论是信手拈来的议论文还是优雅华美的抒情散文,出类拔萃到无法比较借鉴的程度,自然也就没有需要欣赏赞扬的必要了,更何况绝对要不得对偏科的任何鼓励,这种怪异的另类,就由她孤芳自赏去吧。

    “更可恶的什么邪恶的ps,世风日下啊!”小缘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无奈的长吐一口气,“还嫌眼睛看到的不够假啊。”

    给小缘充足的零用钱后来被证实是这个错误的开始,在小缘买下她第一架单反相机之后,对文学和写作的热爱迅速转移到摄影上,敏锐的洞察和天赐的悟性让小缘迅速跳过了入门阶段,开始痴迷捕捉光影瞬间的细腻质感。小缘愈加无药可救的深陷于自己的小小世界,经常在上课时毫无顾忌的起身离开,对周遭的一切全然无视。在小缘眼中的学校,没有枯燥艰涩的课程,没有两点一线的乏味生活,没有残酷惨烈的考场竞争,没有沉重的学业压力,没有作业,没有考试,没有升学,没有分数。

    小缘轻手轻脚的起身,细细的挑选角度和光线,把床单上自己身体的印痕摄入相机。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绚烂的光影,壮丽的美景;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绚丽的美好;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如童话和诗歌般浪漫优雅。

    因此,这个世界不属于她。

    浴在午后倾斜的光线里,小缘像羽化一般蜕落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肆意炫耀自己青春洋溢的裸体。

    “都已经调好了,我要永远记住我十六岁的样子。”小缘微笑着递过相机。

    青春如此灿烂,绚丽得令人失去直视的勇气。

    员工守则第二条司机必须小心驾驶(7)

    小缘睡着的脸搁浅在黄昏的阴影中,歪斜孱弱的光线在窗台绊倒、摔碎、泼洒在小缘的脸上。只隔着五六厘米的距离,却再也触及不到灵魂的内核

    在生命里最后一个夏天,星陨迟迟未归的日子里,随着气温逐渐升高,她的状况开始急转直下。

    偏执、焦躁、易怒、情绪变化剧烈,难以正常冷静的思考,再也拍不出贴合心意的照片,徒劳消耗大量胶卷,越拍不出越急躁。恶性循环,思维紊乱。

    拒绝承认自己的大脑已经丧失了敏锐,依靠天量咖啡也难以续接灵感的枯竭,亢奋、抽搐、痛苦、焦虑、绝望、呆滞,不同的表情在小缘脸上轮番上演,咖啡因煽动出的一点回光返照的灵感,不但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反而更快的耗尽了小缘仅存的耐性和理智。

    拍摄静物,记录下物件在光线中的各种孤独,构图单调,缺乏创新,无法突破。于是小缘开始转向数量和种类的堆叠。

    水果蔬菜几乎拍遍、牙刷、鞋子、酒杯家里能找到的各样器物,锅碗瓢盆,家用电器,床单鞋袜外套内衣,然后开始渐渐走偏,砸烂的手机,开膛的电视,踩扁的蜗牛,垂死的青蛙,晒干的金鱼,一只猫眼睛。

    直到江涛忍无可忍,把这个塞满美好与丑恶、绚丽与残忍的相机摔得粉碎。

    最后还是跳不出这个怪圈。跟在学校里一样,小缘对着满地的残骸,咆哮、咒骂、抓头发尖叫,把剩下的胶卷全部扯出曝光,不知从哪摸出把小刀胡乱挥舞。

    在跟手腕上的疤痕短暂对视之后,终于又一次对自己动了刀子。

    江涛仰起头,等待回忆的影像沉淀。不论明天又会面临怎样的互相折磨,至少现在,小缘还在安静的睡着,至少现在,江涛还有守护她的力量。

    感觉眼皮酸疼,失去了紧绷神经的支撑,身体难承重荷,紧张的思维放松,大脑凭着惯性减速运行,脑中一阵阵轻眩。闭上双眼,用力按摩眼眶,在不断变换的明暗交界,小缘的身影缓缓浮现,赤裸的双足踩着轻佻的节拍,在无声的伴奏下渐行渐近。十六岁半熟的魅力已经在她身上日渐萌发,却还恋恋不舍小女孩的甜甜装扮,痴迷繁琐的蕾丝缀边,尽管固执而灵巧的躲避,但是江涛仍然能察觉得到飞掠的时光在小缘身体上留下的处处刻痕。饱满的额头,俏皮的鼻尖,浅淡的小小雀斑,滑腻的肌肤,清香的发梢,突兀的锁骨,还有仓促发育的胸部。

    突然脖子被一双胳膊勾住,紧接着脸颊就感觉到炽热的呼吸。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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