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尝试第一个吃螃蟹
袁慧将收拾妥当的猪下水加生姜大葱焯水，捞出来过油然后续上猪筒骨高汤大火熬着。一个半时辰后，原本又腥又臭的东西飘出阵阵香味。逃跑的几个人也纷纷回来，就连刻薄的房东老太太也守在门口张望几时出锅。
“差不多该出锅了。二栓子把你手边的猪毛肚递过来。”袁慧指挥看小人画的杨小栓。
“袁婶，这会儿才下锅会不会不熟啊！”杨小栓帮忙将一筛子的猪毛肚倒进翻滚的汤锅里。
“二栓子，这你就没见识了。这玩意嫩的很，煮的时间长会老。”袁猛环着手臂围在锅旁，边打趣杨小栓边吞口水。“妹子，这是我娘教你做的。但是你做出来比我娘更胜一筹！”
“猛哥这般说，可别让婶子听到，要不她又该满院子追你，骂你小白眼狼！你都到这个年纪还想爬树还是跳墙啊！”袁慧往红红的汤里撒着翠绿的葱花。
“这都多久的事了，你咋还记着呢！”见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被袁慧提起，袁猛不由地红了脸。
“好了，都拿碗来盛吧！”
随着袁慧发话，袁猛率先端来碗盛了满满一碗，走到门口蹲下大口吃起来。其他人第一次尝试，多少有些犹豫，端着碗在锅边徘徊不敢上前。
“这东西真好吃！你们也赶快尝尝！”瞧着其他人不敢吃，袁猛边狼吞虎咽吃着，边招呼大家。
“白菜，我一想着那东西包过屎，我就吃不下。”朱宝珠满脸犯愁地躲在白菜身后小声说道。
朱宝生望着吃的很香的袁猛，傻张着的小嘴止不住地流下半尺长的口水。终于忍不住，用袖子擦了口水，端着碗来到锅边：“婶婶，给我盛半碗，我也要吃！”
朱宝生鼓足勇气夹了一块猪大肠放进嘴里，轻轻嚼了两下，随即开心地喊道：“嗯，好好吃，软软糯糯的！姐，好像咱家的糯米糕，不过这是咸的！姐，你也赶紧尝尝！”
听到朱宝生这般形容，于是杨小栓拉着不情愿的仇木易也跑过去盛了一碗，紧接着孙寡妇也上前舀小半碗。
“曼婶，你也来尝一碗吧！”袁慧招呼故意在门口晃悠的房东老太太。
“袁姑娘这般盛情，那婶子就不客气啦！”房东笑的灿烂，闪进屋里。
门边吃着的孙寡妇嫌弃地撇撇嘴，翻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没见过这号的！真是你吃屎，她都得舀一勺占个便宜！”
白菜悄悄推了推直脾气的孙寡妇一把，小声劝道：“行了孙婶婶，咱们都是邻里邻居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你少说一句。再说，正吃着呢，你屎啊屎啊地说，你自己还吃的下不！”
闻言孙寡妇低头瞧了瞧自己碗里飘着的大肠，失笑道：“确实，再多说一句，我自己都吃不下啦！”
于是孙寡妇和白菜二人脑袋凑在一起笑成一团。
“白菜，真的好吃吗？”朱宝珠用又好奇又嫌弃的表情望着白菜碗里的东西。
“我这碗都是猪肝猪心，要不你吃一块尝尝味道！”白菜夹起一块猪肝举到朱宝珠嘴边。举了半天，朱宝珠也没有张嘴去咬。孙寡妇眼疾手快将一块大肠硬塞到她嘴里，朱宝珠就那么含着那块猪大肠不动。
“你嚼嚼，好吃着呢。不好吃你吐出来就是。”白菜引导着朱宝珠慢慢适应。
朱宝珠小嘴一边嚼，大眼一边滴溜转着。将那块猪心吞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端着碗跑到锅边自己给自己盛了一大碗。朱宝生紧跟在身后，让他姐把他的小碗添满。
“虞美人，乐娘，你们也试试。”白菜将碗举着，示意坐的远远的二人也尝尝。
“就是，想着自己啃树根那会儿就不觉得这东西没法入口。”孙寡妇帮腔说道。“咱就说，你自己都不尝尝，那顾客问你啥味你都不知道咋形容。”
虞美人这才勉为其难地盛了两块肉，象征地吃了一块尝尝。乐娘最后直接吃高兴，拿着大饼就着肉干了两大碗。要不是袁慧说是晚间不易多吃拦下她，她还能再吃一碗。
瞧着大家伙吃的差不多，白菜这才开口征询大家的意见：“怎么样？你们同意咱们这般卖猪杂汤不？”
“好吃是好吃。可是咱们都这么为难开口吃第一碗，那顾客不得更难接受！”虞美人大口喝着茶水提议道。
“没事，咱们每天煮一小锅。等顾客慢慢适应，再大卖就成。”孙寡妇打着饱嗝回道。
“不行！咱们这回不能像往常那般慢慢熬，等客人上门。”白菜否定道。“这回琢磨的这东西是专门治那林记的，若是还像往常那般慢悠悠的就没有效果了。这会儿咱们得快、狠、张扬，要多招摇就有多招摇！”
“怎么个招摇法？你别弄的最后没法收场，又是血雨腥风的。娘可受不了再来一回！我一瞧你折腾，我那心就突突的跳！”袁慧捂着胸口，数落白菜。
袁猛盘着腿倚在门边：“妹子，白菜是个有分寸的。她知道该做到什么地步，你就别老打击她。你再这么训她，赶明长成个脓包性子来，让人欺负！”
“你就护着她吧！我懒得理你们！”袁慧提着脏碗出了门。
白菜望了望屋外，天完全黑下来。“具体怎么做，赶明我再仔细安排吧。这都天黑了，大家早些回去休息吧！”
白菜和袁猛晃悠着把大家伙一个个送到家附近。
“舅舅，你别送我了，你直接回去就是。咱这蚂蚱送刀郎，刀郎送蚂蚱的，得送到明天早上去！”白菜劝着要折返回来送自己的袁猛。
“没事，我刚吃那么多，走走消消食。我一个大男人能让你个小丫头自己走一炷香的时间回去！”袁猛将手搭在白菜肩上，搂着她往回晃悠。
“我胆子大着呢！而且我最近一直在练楚班头的楚家拳，已经练到第九式了。楚班头说我有天赋，改天有时间就教我第十式呢！”白菜比划着最近摆弄的拳脚功夫。
“那楚班头的楚家拳可是个好东西。她娘家是开镖局的，这手脚功夫厉害着呢，你可得好好练。别人送银子她都不收徒弟，也就是你俩有过命的交情，她才倾囊教授的！”袁猛一脸慈爱地看着白菜在前边蹦跶。
“我知道。她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是感念当时牢里的一份情义。”白菜蹦回袁猛身边，与他并排走着。“其实她把我想的太仗义了。再来一遍，我真不敢再出头喊了。”
袁猛轻笑着抚着白菜的头：“是人都会害怕，躲和逃避也在情理之中。那时你敢拦着他们作恶，就是最真实的勇敢和善良！”
“舅舅夸的我怪不好意思呢！”
“有啥不好意思的，做好事为什么不能夸！我家小白菜是天下第一勇敢的孩子！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孩子……”袁猛故意仰着脖子在大街上大喊。
白菜着急地跳脚，想拦着嚷嚷的袁猛：“舅舅，你别喊了。大晚上的，再吵吵一会儿该挨骂了……”
两人一路玩闹着，不知不觉回到白菜家的巷弄口。开心的白菜正想和袁猛告别，还未开口，袁猛收起笑意，缓慢地说道：“今天你准备解刨猪大肠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不好的事情，比如那牢里发生的事？”
“舅舅，你怎么知道！”白菜震惊地看向袁猛。“我就感觉怪怪的！往常我不刻意想它，它就像没发生一样，我该吃吃，该喝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它一下子就把我……”
“白菜，那种现象很常见，下次再遇见不要惊慌。比如以前有人被蛇咬过，再看见地上的绳子都不由自主地吓一个激灵……”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对，咱小白菜就是聪明！”袁猛揉了揉白菜的脑袋，继续说道：“再往大点说，比如那战场上厮杀的将士，他们再回到平常生活里就很难适应平静的生活。有些人不能承受杀过人的罪恶感，最后出家做和尚的多了去。再说个近的，我们做捕快，有时会看见很残忍的凶杀现场，回来后很久都不能看见血或者吃肉。你也一样，亲身经历过血腥，瞧着当时没事，但以后再遇见类似的场景就会心生恐惧。”
白菜歪头琢磨着袁猛的话，好半天才开口：“舅舅，我知道了，这是后怕。我们本能地厌恶血腥，恐惧死亡！无论是亲自作恶的人，还是旁观者，他们都恐惧血腥和死亡会找上自己！”
听着白菜的结论，袁猛勉强认为她听懂自己的意思，艰难地挠着头皮说道：“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咱俩都再琢磨琢磨，我感觉你把我饶进去了。看来你外公说多读书是有用的，我这脑袋就不够用，本来是来开导你的，但感觉我被你给饶进去了！”
话说完，舅甥俩不由地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