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晚间,褚南风过来留芳园,东方靖正在廊下逗那只八哥儿玩。
东方靖给这只八哥儿取名为“黑子”,一只鸟取了个类似狗的名字,听着很怪,叫的时间久了,却又觉得格外合适。
黑子比东方靖回来那会儿大了许多,毛色也变得乌黑发亮,在东方靖的悉心□□下,也能说话了,不过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就一个词一个词的说,说的最长的应该是成语“楚楚动人”。
至于“楚楚动人”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褚南风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正在炕上和东方靖缠绵,本来绯红的脸听到这个词就更红了,还滚烫的。
褚南风含着吟吟笑意走上前,“少爷把黑子养的真好。”
“褚褚,褚褚”黑子在笼子里蹦来跳去地叫着褚南风的名字。
“养的好有什么用,你一来,他就跟瞧不见我似的,显然,它更喜欢你,”东方靖说着又往黑子的盒子里拨了些鸟食。
褚南风凝视着东方靖的脸,“那你呢,喜欢谁?”
自从外头传出“断袖之癖”这件事,褚南风就很少在屋子以外的地方和东方靖有过于亲昵的举动,或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所以东方靖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神一凛,“是不是老头子和你说了什么话?”
“没有,”褚南风摇了摇头道,“老爷叫我过去,只是与我说四小姐的事,让我严管底下人的嘴,没有说旁的。”
“东方竑的事,老头子有主意了?”东方靖放下手里的东西,拍了拍手,拉着褚南风进去屋里。
“说是已经安排妥了,顺便让我告诉一声,你不必插手,具体是怎样的主意,老爷并未与我说。”
“管住底下人的嘴,这是一早就吩咐下的,他平白又单把你叫过去说一遍作什么,难不成是老糊涂了?”东方靖沉吟着,在梨花木的圆桌前坐下,“这件事有东方竗拿主意,倒不用我们操心什么,就让他们折腾去吧,我们也能落一清闲。”
褚南风在东方靖身后帮他按着肩,“嗯,听说前几日三姨太与老爷说了方文轩的事,老爷听了未置一词,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东方靖微微一笑,“三姨太觉得此事我做的太过阴毒,说与老头子知道也是想要老头子约束我一番,只是她打错了如意算盘,要是当时老头子在,恐怕处置起来,比我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说?”
“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心肠软了,凡事都讲究以和为贵,可是一遇见这样有碍家族声誉的事,他还是有些当年的雷霆手段的,那是三姨太从没见过的。”
褚南风点点头,“老爷掌家这么些年,又经历过不少的风浪,有些手段那是自然的,三姨太进门也有十多年了,而且她聪慧已极,应当是知道老爷脾性的啊。”
“三姨太进门的时候,正是我母亲卧病之时,那时老头子的性子已经收敛了很多,后来我母亲病逝,老头子更是没了昔日的锐利,所以她才未有机会看见老头子狠毒的时候。”
每次听到东方家提到他母亲,语气虽仍是淡淡的,似乎没有情绪波动,不过褚南风还是能感觉到,东方靖就像一只正在泄气的皮球一样,慢慢变得柔软。
他没有出言劝慰,只是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双手抚在东方靖的肩上。
东方靖没有回头,轻轻闭上眼睛,感受那双手的掌心,一点点的温度透过衣裳传递进来,直到渗进他心窝里去。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褚南风才开口说:“先前是阿骏同我说让我晚上过来的,怎么我来这么一会儿功夫,却没瞧见他人,你安排他出去了?”
“病了,”东方靖缓缓呼了口气,“这臭小子,我头先说他脸色有异,他还硬撑,果然捱不住了,也叫大夫进来瞧过了,确实是伤风,刚回去乖乖躺下,我让河子帮他煎下药了,晚间我再去瞧一眼,许就没事了。”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帮他一把么?”
东方靖握着褚南风的手,扭过头去,“你是指巧儿?”
“阿骏是个实心眼儿的,明显对这种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偏他又有些死脑筋,不善变通,你要是不帮忙从中使点儿劲儿,将来他定是要后悔的,巧儿那丫头心明眼亮的,情义再深也挡不住一次次的被拒之门外啊,哪儿能当真等他一辈子呢。”
“你不说,我还当真是疏忽了,他跟了我这些年,理应由我来替他操心这件事,”东方靖略作思忖之后才说,“看来他的病还不能好的这么快。”
褚南风笑了笑,瞧了眼案子上摆放的那只座钟,“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了,这事你就好好琢磨琢磨吧。”
“这么快,”东方靖拉着褚南风的手,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和你在一块儿的时间总是过的这么快。”
“左右我明天还来的。”
褚南风走到门口的时候,东方靖又叫住他,“褚褚,你当真没事吗?”
“没有,”褚南风回以安慰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东方靖猜测许是东方寅同他说了什么,褚南风不愿明说罢了,为了什么他还猜不透,是怕伤及他们父子之间的情分,还是想要借这件事算计什么。
他开口刚要唤阿骏进来,又想起阿骏正在养病,这才作罢,他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发了一会儿愣。
褚南风出了东方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辗转了几条街道,来到了风来湖的湖边。
一路上他谨慎地留意着身后有没有跟着的影子,一直到风来湖边,他才慢慢放松心神。
他在湖边的假山堆里来回穿梭,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忽然他听到身后有动静,他立时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问:“是谁?”
刚过完十五,月亮几乎还是个整圆,落在凡胎肉眼里,和十五的月亮根本没什么分别,一样的圆,一样的亮。
月光如水般泄在风来湖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月光,分外好看,只是月光错落地交织在这片假山之中时,就有种莫名的诡异和可怖。
紧靠着湖本就凉飕飕的,这假山中间又不时地穿过一股风,更有阴风阵阵之感,白天这里还很热闹,是小孩子玩耍绝好的地方,吵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但是到了晚间,静谧和阴森笼罩着这片假山,一般人都是不敢来的。
褚南风稳定心神,细看了一回靠近过来的人影,心底舒了口气,开口唤了声:“叶少爷。”
那人像是悠闲地踱着步子一般,徐徐地上前,穿过假山的阴影之后,在月光底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叶云龙。
叶云龙带着一丝冷然的戏谑道:“杀人你都不怕,怎么这会儿反而稳不住了?”
褚南风眼角抽搐了几下,“卢远的事早就翻篇儿了,你现在又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叶云龙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我就是觉得,你现在和之前杀伐果断的样子有点儿不一样了,忍不住好奇才问了这么一句,仅此而已。”
“你不会以为你知道我杀了卢远,就是抓住了我的命脉了吧,想要在这件事上对我予取予求?”
叶云龙故作惊讶道:“不会,我们是合作伙伴,何来的予取予求呢,”他说着垂下眼皮,咂摸着呼之欲出的话,“我是怕你因为私情,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褚南风的心脏猛地一抽,他不仅不想让自己因为东方靖落到那个地步,更不想让叶云龙察觉出来,这对自己来说是致命的,一着不慎,就会成为他的提线木偶,他人牵绳,自己跳舞,这种被动的境地是褚南风一直提防着不让自己踏进去的。
“没有私情,哪来的耽误,我看是你思虑过度,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叶云龙淡淡笑了一声,“但愿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仔细不要假戏真做,一旦你对东方靖动了私情,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为了在达到目的之前不让自己暴露,我一定会先解决了你,这个,你知道的。”
“今天你找我出来,要是单说东方靖的事,那我也不介意和你聊一聊岳红,你担心我因私废公,我何尝没有同样的顾虑。”
“你,”叶云龙阴狠地盯着褚南风,刚才泰然自若的神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放心,在除掉杨县长之前,我绝不会动摇,”褚南风打断他,“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些无谓的事情了,说吧,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云龙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了给你一个消息,关于褚英的。”
“褚英?你知道褚英的下落?”褚南风急忙问道。
“不光我知道,东方靖也知道,褚英现在人就在驻云岭上,关子明的手里。”
“你说东方靖知道?”褚南风皱着眉,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他要是知道一定会告诉我的。”
“显然他也不是完全信任你,”叶云龙不着痕迹地瞟了褚南风一眼,煞有介事的说着,“你说只要能接近东方靖,让他信任你,就有办法帮我打垮东方家,你现在可还有把握吗?”
褚南风斜睨着叶云龙,“不管他有没有告诉我褚英的事,我都是对付他最好的武器,你最好不要怀疑这一点,不然你会败的很惨,就像金兰馨一样。”
“你有信心就好,”叶云龙不以为意地说,“不过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当然这件事的受惠者不只是我,还有你。”
“什么事?”
“上驻云岭上,把金策救下来。”
“金策被抓到驻云岭上去了?为了救褚英,我上去一趟也没什么,只不过,你要金策何用,他和叶鹏之间的事已经是街知巷闻,已经没有可以利用的空间了吧?”
叶云龙冷笑一声:“谁说的,金策将是刺在金兰馨心上最重要的一刀,有了这把刀,拿下叶家的掌家之权也就为期不远了。”
“你是想要金兰馨的命啊,你比东方靖还心狠手辣,难道你就不念她养育你这么些年的情分?”
“情分?”叶云龙嘴角上扬,却没有笑出来,“她若是对我真有半点情分,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既是她种下的恶因,那么结出来的恶果自然也得由她自个儿吐下,与人无忧。”
“我只关注我自己的局,你的我没兴趣,”褚南风说着转身就要走。
“你要上驻云岭就要有个合适的理由,不然凭东方靖的聪明绝顶,他不会不对你起疑。”
褚南风停下脚步,“正好眼下有个人可以利用,他会让我的行动,名正言顺,要是此计用的得当,说不定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说的人是”
“东方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