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老何拿着褚南风的资料,偷偷地溜进莫署长的办公室,进门之后还探头出去看了看,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莫署长坐在会客室里,正喝着茶看着报纸,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看到老何煞有介事的样子,他笑的浑身发颤,那一层层的脂肪,波浪一样的。
“我说老何,你至于吗,跟做贼似的。”
老何把怀里的资料掏出来,递到莫署长眼前,“我的署长哎,我老何在尸检房,别管解剖刀还是钩锤,那都是信手拈来,你让我去调查别人的底细,我跟做贼真没区别,”老何说着还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我知道难为你了,今后不使唤你干这样的事不就得了,主要是除了你,我也没别的信得过的人了不是,”莫署长一边打开资料,一边拣些中听的话说,“再说了,这也用不着你亲自出马,你也就是送份资料罢了,瞧你那心虚的样子。”
老何倒杯水喝了,听莫署长这样说,忙摆摆手,“得得得,我就知道这件事是出力不讨好的,打从我第一天跟着你干,我就知道我这命苦哇。”
莫署长笑了笑,没再搭话,认真的看着这份来之不易的资料,不过他笑的时候活像一尊弥勒佛。
“林城和褚南风的妹妹曾经还是恋爱关系?”莫署长微微皱眉,“你可曾听说过?”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也是看了资料才知道的,当初因为褚英那事,褚南风把警署闹的鸡飞狗跳的,按理说我应该记的很清楚啊,竟然把这茬都给忘了,看来真是上年纪了。”
“你也不用点我,褚英的事,是我们警署办的有失公允,我不否认,”莫署长眼皮都没抬,“林城刻意回避这事也能理解,想在警署站稳脚跟,确实不易。”
“说到林城,我刚在楼下遇见他了,听说上次那个失踪案结案了,可是人还没找到,是怎么回事?”
“吴氏的丈夫李武今天一早,过来撤案,说什么天命如此,不能强求,那是他媳妇儿,他要求撤案,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老何了然地点头,“难怪林城脸色那么差,敢情是被那没良心的给气的。”
“是吗,那褚英的事又作何解释?要我说,一个和尚一个秃子,半斤八两罢了,谁也说不上谁,”莫署长之前一直觉得林城是个可塑之才,这样的可塑之才突然有了污点,莫署长难免有些失望。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连找了几日,也寻不见人,找到的希望确实不大,”老何急忙转移话头,“留下的人总还是要好好活着的是不是。”
“放屁,我听说,他这一撤案,从东方靖那儿可捞了不少的好处,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全他娘是蒙人的,我看就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老何疑惑不解道:“你都把我给说迷糊了,这事儿怎么又和东方靖扯上关系了?”
莫署长把褚南风的资料摊在老何的面前,“你肯定没仔细看这份资料吧,”他指给老何一段内容,“你瞧,吴氏在褚家帮忙照顾褚母,是东方靖家里的何妈介绍过去的,而何妈又是东方靖母亲的陪嫁,这吴氏一失踪,东方靖不担这责任,说的过去吗?而褚南风又是因为在东方家做管家,才有的这样的契机,这就形成了一个所谓的闭环,我说上次来报案的怎么不是李武,而是褚南风呢。”
“这关系可够乱的,”老何咂嘴道。
“乱吗,我看清楚的很,卢远被杀案,与此同理,东方靖那边刚买了酒楼,当晚卢远就被杀了,而起初最有力的嫌疑人东方靖,此刻也变成了褚南风,我看啊,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猫腻,甚至有可能是两人一同作案。”
“你之前不是说东方靖没有嫌疑吗,怎么这会儿又扯上了东方靖,还有那褚南风,他如何又变成了嫌疑人,你这说不通啊,他和卢远甚至都没有交集,他哪来的犯罪动机。”
“这”莫署长欲言又止,“我还没捋明白,等我把这事盘一遍,思路清晰了,就都告诉你。”
莫署长从沙发上起来,圆滚的身子移到他的办公桌后,把资料塞进抽屉,抬头一瞧,老何还在,“我说,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搁我这儿偷奸耍滑,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些。”
“你,你卸磨杀驴啊,”老何气急,指着莫署长骂,想了想又觉用词不妥,改口道:“你过河拆桥,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当初就是瞎了眼了,跟着你干。”
莫署长瞧他急赤白脸地出去,笑了笑。
落云堂里,木方跟关子明小声嘀咕着内贼的事,两人盘算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做了,这时朱继与李植一同过来了,外面的看守都没来得及进来告诉一声。
木方立马恭敬地退至一旁,关子明也赶忙把上位的椅子让出来,拱着手唤了声“大哥,二哥”。
朱继笑笑扶起关子明,在上位坐定,没等他开口,李植先质问道:“老三,听说你前些日子从山底下弄了个娘们儿上来,咱驻云岭的规矩你可是清楚的,这么些日子,你都不送进御天堂,是不是想占为己有啊,你心里眼里还有大哥吗?”
“二哥这话当真是误会弟弟了,”关子明道,又拿眼觑朱继,朱继被李植抢白,心里不悦,脸上却还要故作淡定,他决定再拱把火,向李植辩解说:“落云堂内现有个女人是不假,只是这是我搁顺平县里的老相好,并非是从山下抓上来的不相干的女人,”说着还一脸的欲求不满,“有些日子不见,我这实在是憋不住了,才让底下人把人接了上来,这事没来得及与哥哥说,是我的错儿,只是不知是谁在哥哥跟前儿说的这般不明白,万一是故意挑唆咱们兄弟之间感情,那真应该拉出来立立规矩了。”
李植本来是听朱继说的,哪里知道什么人来,一时应答不上,嘴里咕哝不出个所以然,忙拿眼向朱继求助。
朱继坐在上方,瞧二人一问一答,似是没人看见他一样,内里早就怒火中烧了,奈何碍着大当家的面子,底下又是两个弟弟,不好发作,不一会儿就憋红了脸。
他本就黑,嘴上又蓄满胡子,加之脸上通红,整张脸看上去黑红黑红的,猪肝似的,看上去十分怪异。
收到李植求救的信号,他也不以为意,李植是个没心眼的,什么事都表现在脸上,包括不喜关子明这一点,所以朱继不费功夫就把他鼓捣过来,想拿关子明的错处,好给自己树威立信。
没想到关子明对应从容,所言所行没有可以指摘之处,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驻云岭虽算不得高,山风却不少,这杂乱的消息到处吹,真要追究是哪股风吹进耳朵的,那还真不好说,”朱继最擅长捣浆糊,甭管跟他说什么正事,他都能让自己置身事外,“老三啊,这件事的起因在你,你就别抓住不放了,不然我也难跟兄弟们交代,你知道寨子里的规矩,是不是?”朱继说着眼珠一转,又道:“要我说人既然接上来了,就别让她下去了,免得招惹不必要的事端。”
关子明嘴里头答应着,本想问他要不要见见这个弟妹,朱继正窝着火,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说完话起身就走,到李植跟前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李植愚钝,想不明白,不过关子明却清楚的很。
通过刚才那番你来我往,显然,关子明与李植关系更近些,或者说,在关子明眼里把李植看的比朱继更重要,朱继作为大当家,被两个弟弟排外,他心里自是不舒坦的,而且,李植被关子明几句话就堵的哑口无言,分明是个指望不上的货色,朱继有种与猪为伍的挫败感。
朱继想让李植制衡关子明,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也时常后悔,当初不该把关子明带进自己的土匪窝里,简直就是引狼入室,当他意识到这个狼崽子正悄然潜入自己豢养的羊群,对着这群羔羊露出锋利的牙齿的时候,他才刻意扶持关子明,与他结拜,让他全权负责寨子里的大小事务。
他原意是让关子明在寨子里树敌,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是没想到寨子里的人对他都是越来越信服,唯一一个敢与之作对的李植又是个拿不出手的草包,朱继瞪李植那一眼,已经算是他莫大的仁慈了。
关子明将二人送走,心情大好,转身就要去找褚英,木方拦住他,“三爷这是要去找褚小姐?”
“知道还问,”关子明一把推开他,“以后改口叫嫂子啊。”
“哎,”木方瞧瞧外头的天色,“三爷,天都还没黑,你会不会太”
“太什么太,”关子明一脚踹在木方的腿上,“老子好不容易找见个这么够味儿的女人,我容易吗,你少他娘的废话,老子有正事要干,你也有,”说着招手让木方靠近。
木方揉揉生疼的腿,凑过来。
“你先把那小子,偷偷押了,别让人知道,回头能派上大用场。”
“三爷是想让大当家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关子明瞧着木方,笑说:“你要不是够机灵,我也不能把你放在身边,去吧,别耽搁老子享受。”
木方应着一溜烟地跑了,关子明理理衣服,又抹了抹头发,美滋滋地钻进了褚英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