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117章

    当然了，秦君也就是那么一想，他也是要脸面的，姬念身份特殊，他的话都说出去了，又岂能改口，咬着牙也只得认了。

    喝了茶，稍作休整，秦国和晋国的车队又继续出发了。

    因为已经进了周王畿的范围，所以很快两国的车队就到了周天子的国都洛邑。

    诸侯国朝拜周天子的时间在即，一众小国早早便到了。秦国和晋国看似来得不早不晚，却是四大强国之中来得最早的。紧随他们之后到来的，是齐国，最后一个出现的则是楚国。

    原本朝拜周天子有一系列规定的礼仪，首先在洛邑城外便要开始朝拜礼仪的第一步，由天子使者主持，得到天子的接纳旨意之后，才能谢恩进入城中。

    姬念早先便被郗安提醒过这一点了，然而这一次列国竟好似齐齐忘了这在城外便要开始的礼仪，无一人出声，齐楚两国更是率先进入了洛邑城中。

    周天子派来迎接列国国君的使者见状也未曾有一言，任由列国作为。姬念早就在来时就做好了打算，随大流，不出头便好，随即就跟在秦国之后，进入了洛邑城。

    虽然都是诸侯国，那也是分强弱的，但是数百年前天子分封的国家排名早已作不得数了，由得国家或许都不存在了，如今全是凭借一国的实力说话罢了。

    四大强国的车队入城之后，才是燕国等稍弱一些的国家，之后才是吴国、越国这样的，最后则是陈国、中山国这样的小国了。

    每次前来拜会天子，列国的国君都会有特意安排好的住处，这一次也是一样，都还是各国之前来朝时的住处。

    姬念也是头一次来，对此都不熟悉，待她带着人住进专门为晋国准备的驿馆之后，她进城时就派出去打探的人也都回来了。

    却原来，这一次列国是都到齐了的，至于带的何种贡礼，这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恐怕与尚未离开晋国时的猜测差不多。

    另外，晋国所住驿馆的周围，亦是秦国并齐楚两国。毕竟此处地理位置优越，相当靠近周天子所住的王宫了。

    而此处更向外，距离更远些的驿馆则是其他国家国君所住的。

    等人将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姬念也准备用饭了，这时却有人前来传信，说是楚君在城中设宴邀请她前去。

    周天子的面尚未见到，楚君便按捺不住了。

    等传信的人一走，一早便不见人影的郗安便匆匆赶来了。

    “郗相请坐，无须忧心。”姬念好心让郗安坐下，还让人给他上茶。

    郗安坐下之后，便就刚才楚君的邀请分析了一二，“长公主，时间不多，我便直说了。楚君为人，众所周知，他贪心不足，能力有限。而自上次齐楚与晋国一战之后，秦国不曾参与，实力不变。齐国与燕国相拼，实力折半，楚国折损不多。

    但目前以列国的实力而言，楚国当居第一位。当世最强之国的名头，已经让楚君有些飘飘然了。否则，周天子还未曾召见列国国君，他楚君竟不能安坐，要先一步会见列国国君。

    细想想，以楚君的为人，定是无利不起早，此宴定有些名堂。”

    姬念颔首，表示郗安所言不差，“郗相放心，晋国此次前来朝见周天子，亦不过是如往昔一般罢了。楚国有什么算计，那是他的事，我等静观其变就是了。”

    她也早就想好了，不管楚君打的什么主意，这浑水晋国是不会掺合进去的。

    郗安也不过是尽职尽责的提醒姬念罢了，他知道她不会想不明白的，不过为人臣子的本份，还是应该做到的。

    “你方才一直不见人影，这会儿倒是出来了。若非楚君宴请，你打算何时出现？”姬念知道其中缘由，仍是忍不住想调侃两句。

    郗安苦笑，他之所以不出现在人前，那是有两点原因的。这其一，列国国君的集会，与他本就没有什么干系。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有两个人肯定得不快活了。姬念无有国君之名，此次前来，若是有人使绊子，那闹到最后可就不好看了。

    郗安早先算计了齐君两回，也曾效力燕君，之后借口溜了，才到的晋国。他若是出现，只怕齐君和燕君就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说不得还会牵连到姬念的身上。

    是以，他索性就不出现，实在不行，也得等他们拜见过周天子之后，他再现身，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郗安没说话，姬念也就没有再调侃她了，然而正待她准备收拾一下出门的时候，秦君也派了人前来通知他楚君设宴之事，又说了秦君出发的时辰。

    这话虽然没说明，但这意思却是很清楚了。秦君派人通知消息，也是给姬念卖个好，表示此次宴会不会坏到哪里去。又说了秦君出发的时辰，明显是秦君在邀请姬念一同前去。只是，秦君到底是公子慕的公父，前边姬念私下里也这般叫了，辈分在这里，他也不好主动开口。

    好在姬念反应得快，随即对来人道：“回去禀明秦君，说我邀他一同赴宴，稍后便在秦国驿馆附近等候。”

    等人走了，姬念看向一旁的郗安，笑道：“如此，郗相可放心了？有秦君作陪，他向我示意，就说明楚君此番谋划，与我们关系不大，只需稍加注意便是了。”

    郗安当然明白，所以他也就不多留了，随后便向姬念行礼，回去休息去了。

    姬念让人安排出行的车架，随后换了身衣裳便乘车往秦国驿馆所在去了。她一到，秦君也正好从驿馆中出来，时间上正正好，不差分毫。

    秦君车架在先，姬念车架在后，一前一后往楚君设宴的地方去了。

    秦国晋国地位相当，但是秦君与姬念又不是寻常两国国君之间的关系，是以万事让秦君先，也是姬念给秦君的面子罢了。

    那是周天子往日设宴招待列国国君的一处别宫，里面另有地方是诸侯国国君可以设宴的地方。只是，要想有这一处的使用权，非得周天子首肯才行。往年，列国之中，用过这一处的也就是齐楚秦晋这样的国家了。

    不过，据姬念的探子传来的消息看，楚君从入城开始，便没有与天子的使者单独相处，更没有面见天子或者有天子旨意传来。那也就是说，楚君这回使用这一处馆阁，是未经过天子首肯的。

    然而，等姬念与秦君，一前一后进入馆阁之后，却发现楚君宴请的人着实不少。说句不好听的，列国的国君都来了，若是把上首的楚君换成天子，似乎也与日后天子宴请列国国君差不多了。

    看来楚君心思不小啊，姬念面不改色，只是目光所及，心中有所思量罢了。

    待众人入座之后，楚君坐在上首，分列左右两边前列的则是齐君、秦君和姬念，齐君秦君相对而坐，姬念面前的则是燕君。排在他们之后的，便是其他国家的国君了。

    要不说，身为一国之君，要的就是能屈能伸。国与国之间的对立不过是暂时的，只要能有他们站在一处的利益，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

    齐国与燕国一战，可谓是两败俱伤，谁也没讨得好处。燕君更是在郗安的帮助下，还算计了齐君的粮草。这样算算，齐国与燕国之间，那可算得上是深仇大恨了，可此时齐君与燕君还能相视而笑，举杯畅饮。

    即便是装模作样，一般人也做不到这种与仇人友好相处的地步。

    不过，他们是能耐人，姬念自然也是。齐楚联军攻打晋国的时候，谁都没手软，齐国牵头，楚国想来分一杯羹。算算，齐楚两国跟晋国也是大仇了，而姬念看向这两位的时候，亦是面不改色，十分的端庄得体，攀谈对饮，也是不在话下。

    酒宴开始，乃是从楚君举杯，列国国君同饮开始的。只是，楚君说是一寻常宴会，并不表明意图，众人虽猜测纷纷，也只当作不知。

    随后，各国国君熟人之间，相互劝酒，攀谈，一时间酒宴上的气氛很是融洽。

    姬念坐在一众男子之中，虽格外的引人注目，但也好似无甚不同。而且，在座的一众国君，她认识的不少，不认识的也有，她想就这般坐在人群里，将这酒宴混过去，可有人却不愿意，非要让她在众人面前露露脸才是。

    “此番咱们一同朝贺天子，诸位也都是熟人了。但今年却与往年不同，在座多了一位与众不同的奇女子。”楚君体态肥胖，笑呵呵的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十分可亲，“想来诸位也到看到了，正是这位，晋国的执政长公主。长公主执掌一国，也是辛劳，着实让人敬佩啊！”

    被楚君点到名之后，姬念更是感受到了这一瞬满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些人不论国家大小，皆是一国之君，他们性格不同，各具威严，那种种打量、好奇，或善意或恶意的目光齐齐看向她，若是旁人只怕已经如坐针毡了。

    而姬念却仍能面色不变，甚至带上两分笑意环视众人，轻松举杯向众人示意。

    别的不说，只她这一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的样子，便已然叫一众国君们另眼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