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长公主，此次纳贤令出颇有成效，近几日便有不少人前来。臣二人经过先行筛选，已经选了十人，正准备请长公主见上一见。”
闻言，姬念亦很是满意，只对他们二人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便让他们来见我吧。”
两人应下后，便一同离去。
次日，退朝后，姬念颇有闲情雅致的让公子慕同她一起听琴。
师渊的琴声飘渺空灵，闻之忘忧。
夫妻两相对而坐，公子慕最近因着休养得当，气色看着也好了许多。
他有些诧异，调侃道：“夫人可是个大忙人，怎么今日有了空闲？还寻了为夫一起来听师渊奏琴？”
“夫君，我多了卫闻郗安两个帮手，自然不比一个人成天忙个停了。不过，也只这半日罢了，回头我还得去见见他们两个选出来的人。”
“可是这次纳贤令招来的？”公子慕见姬念颔首，随后又道：“既如此，夫人可要好生看看这些人才是。”
“夫君最近身体好些了，亦不要多费神。待我忙完新制之事，空闲时间便多了。说来，我也是许久都没能陪陪玉衡了。”
提起自己的孩子，意气风发的姬念才会觉得自己也并非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的。最起码，她并不如旁人的母亲那般有许多的时间陪伴自己的孩子。
对于姬念，公子慕向来是宽和的语气，劝慰更多些。
“夫人勿忧，如今玉衡自有我来照料，你且放心。眼下疏忽不得，待晋国发展平稳了，你我二人再一同好好教导玉衡便是。”
姬念亦是感慨万千。
另一边，卫闻为人严谨认真，做事一丝不苟，郗安则另有几分剑走偏锋的感觉，不过两人倒像是殊途同归罢了。
故而，对于姬念安排的任务，他们自选了自己擅长的去做。
首先是之前因为百官罢朝之时，上蹿下跳的厉害，最后被姬念杀鸡儆猴关进大牢的两家人了。说实话，若非此时需要他们两家再出来震慑一次众人，指不定他们要被关在大牢里多久才会被人想起来呢。
卫闻除了是左相之外，还兼任了六曹之一督管的长官司寇，管的便是法律刑狱之事。如今，要找那两家的罪证，给他们定罪，这任务自然是他的了。
而郗安则是要给他敲边鼓的，首先便是将这消息散出去，看看那些老臣是否还能安心坐得住。
却说那日，严卿因着自己的身体地位颇受一众朝臣的尊敬，便是那些老臣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几句话一劝，
便劝了他们回去耐心等待姬念的回应。
可是，他们的几番筹谋没有一次奏效的，而严卿又是这般态度，怎么能叫众人心中不犯嘀咕呢？只是，上了贼船，再想下去，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人心各异，这么多人，又岂是人人想法都一样的？
有人利益熏心，可有人也看到了此刻局势不对，想要临阵脱逃，可偏生时机不对，瞻前顾后的犹豫不决。
那一晚上，可真真是没几个人睡得好觉的。
谁知道，这辗转反侧了一晚没有好眠的老臣们，第二天便听闻了噩耗。说是姬念要拿之前那两家开刀，明正典刑，眼下正在搜集证据，准备定罪呢。
这话要是让寻常人听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落在这群人的耳朵里，那问题就大了去了。
首先这第一点，便是那两家人。谁人不知当初这两家被姬念派人抓起来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当初他们百官罢朝，姬念不肯服软，立起炉灶，有人按捺不住的上蹿下跳，被她拉出来做了典型。
要说，这两家人被关起来也有不少天了，怎么早不想起来迟不想起来，偏偏这时候想起来要问罪了？
谁都不是傻子，这不明摆着是他们昨日那一出又把姬念那个心狠手辣的给惹恼了！
再有，这时候问罪，不明摆着杀鸡儆猴，就是做给他们看的吗？
这最后一点，搜集证据再去定罪？听上去真没什么。
可在这些老臣看来，分明是姬念准备无中生有，特意找人制造些罪证好给那两家人定罪。
确实这事是能这么做，但姬念却不会这么干。
律法不是虚设的，她伪造罪证，确实能解一时之急，但却不是光明正大的好计策。眼下正是推行新制之际，姬念不会让自己再去阻碍新制，所以这些事能不做就尽量不去做。
这件事本就该归督管所管，当初姬念选卫闻做司寇便是知晓他为人刚正不阿，公正严明，更不会徇私枉法。否则，要换郗安来，恐怕这些老臣担忧的事还真的可能会发生。
他们这会儿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忘了当初有多少世族栽在了姬念的手上，便是昔日晋国的六卿，那可是多么显赫的权贵，百年的世族就那么葬送在了姬念的手里。他们比起六卿来，那可根本就不够看了，怎么当初就有胆子跟这杀星对着干了？
是了，这时候所谓的权势富贵的也都比不上小命重要了，他们想起了那些时候鲜血染红的曲沃城，想起了被姬念支配的恐惧，那张艳若桃李的容颜下藏着的是怎样一颗铁石心肠啊！
有那胆子小的，此时也顾不上许多了，已经打算好了，趁早去求见姬念。若是能再谋个一官半职的还好，若不能也能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得些银钱赏赐。再不济，那还有自家的后辈子孙呢？
这倒霉新制，若说起来唯一一个近人情的地方，那就是不管身份地位，有能力的人皆可参与选拔，都有做官的机会。
不是他们自信，自家的儿郎都是世族大家出身，文武双全那是应当应份的事。参与选拔混个官做做，总是能够得上的吧？
虽不能如自己之前那般承袭先祖的官职，但做个小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些人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眼下就已经将先祖受封的爵位和官职区分开了。这就是说，在还未正式点明之前，姬念准备废除世卿世禄的观念已经开始逐步渗透了。
当然了，除了这已经准备好投诚倒戈的人之外，还有那等想要狗急跳墙的人。只是，他们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啊！
细想想也是，当初最有贼心贼胆的魏氏和胥氏跑去逼宫谋反了，又如何了？
魏氏死的那叫一个凄惨，便是胥氏与君上沾亲带故的可也没讨着好处。正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呢，又如何？还不是在狱中自尽了。剩下的胥家人也没了世卿世禄，家产也没了，那日子便是一句穷困潦倒所能形容的。
在一众世族眼中，胥家的日子可真的是比穷困潦倒还不如。不过，如今推行新制，姬念不论出身，还对以往获罪的世族给予了部分优待，胥婴又摇身一变成了六曹之一兵曹的长官司马，就连胥峥也能跟着参与新制官吏的选拔。
胥家算是东山再起了，但再怎么，也比不上当年那个六卿世族的胥家了。
可胥家人有能耐，他们还是君上和长公主的亲眷。而他们这些人呢？能耐比不比得上胥家？还能与长公主攀上关系不成？
能耐比不上人家，关系也比不上人家亲厚，套近乎是不可能的了。
再说了，世族虽也能有些私兵，但经过上一回胥氏和魏氏逼宫一事之后，为了防止姬念杀人杀上头了，也是为了投诚保命。一众世族的私兵都减少了不少，数量上是比不得从前了，若真的要做点什么，那就是以卵击石。
更何况，姬念手下的禁卫军比起当年先晋君在世时骁勇更甚，想想那结局只怕真比以卵击石还要惨烈。
这般说来，照眼下这情况，套不得近乎，也强硬不起来。姬念这厮亦是软硬都不吃的人，除了他们自己低头求饶，只怕再没有什么好的退路了。
如今想来，只有等着日后家中后辈通过新制的考核，成为官吏，才是他们唯一的出头之路了。现下除了认怂，也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是以，郗安预想中的狗急跳墙的局面根本就没有出现，预备好的对策根本没用上，反倒是姬念那里有不少老臣求见。因为害怕姬念记恨他们之前做的事，他们还特意写了言辞恳求的文书呈上，只盼望姬念能对他们手下容情。
其实，事情原本有很大的可能朝着郗安所预想的那样去发展，但是郗安不知道之前姬念为了清除六卿之时到底用了怎样的铁血手段，以至于让曲沃的这帮老臣到现在还记忆尤新，不敢稍忘。
就像这一次，他们但凡有那么一点狗急跳墙的苗头出现，下一刻便被他们自己灭杀了。毕竟，姬念的狠戾手段，是见过的人都胆寒，更遑论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
这般一想，便有人站在他们面前说是他们一群人联合起来，那他们也都要好好考虑，说不得也不敢掺合。
是以，就在严卿还在家中绞尽脑汁为了替这帮老臣们从姬念那里获得更多的好处的时候，这群人已经背着他打算投靠姬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