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自是为了晋国。”
她不说假话，只因知他心知肚明，没有隐瞒的必要。
“若是只为晋国，那为夫倒是无力相助了。”
公子慕也很坦然，而听了这话的姬念却并未恼怒，因为她领会到了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
“若不只为晋国……夫君可愿相助？”
不只为晋国，那便是为了列国之大，甚至包括了秦国。
而身为秦国公子的公子慕听到这话，竟点头答应了，“如此，我便将昔日所著练兵之法交给夫人。晋国与秦国不同，或可更改一二。夫人寻一心腹，我让鹤协助他一段时日便够了。”
若要论练兵，不需此人有多高的谋略，只需要他能够有忠心，一心为她做事。只需要他有一身好武艺能震慑一干兵卒，便够了。
“军中心腹倒是没有，不过昔日我们从咸阳回来的时候，路过晋国的边关小城时曾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夫君曾与我点评过此人，忠义为先，但过于意气用事，少有机心，容易被人陷害。
如今，此人于练兵一道上，可堪大用？”
公子慕闻言便想起那日遇见的守城将军衍义，此人为姬念所救，忠心热血，重情重义，武艺不错，心思少些也好拿捏。
“衍义可用！”
夫妻俩想到了一处去，觉得衍义可派他去主管练兵一事，然而一国之大，却不能只一个两个可用之人。虽然赵氏已除，但是广纳人才一事，还需得朝堂之上更为稳定才是。
毕竟，六卿只除其一，尚未能高枕无忧。
“至于这些卿大夫手中的私兵，也得找个时机收了才是。”姬念深知这些卿大夫手中拥有私兵，有时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威胁，所有的兵权军权都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公子慕深以为然，“夫人说的是，只是方才拿下赵氏，便直接对这些卿大夫手中的私兵下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倒不如等六卿之患解决之后再论，否则怕一下子将他们逼急了。”
“那便听夫君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掌握权者也不能一味的依靠武力去震慑，也需要进退有度，宽严相济才是。
“莨和翎我打算暂时先让他们掌管禁卫军和曲沃的城防，等我寻到了合适的人手，再将他们换下来。”姬念虽说是同公子慕商量，可听语气分明是早就想好了的。
好在公子慕在自家夫人面前从来都是没有脾气的，当即就同意了。
他自是明白的，莨和翎两人分别是他们两人身边的心腹，忠心可靠，将禁卫军和守城的士兵交到两人的手中，意味着晋宫和都城曲沃的安危便不用担心了。
而为什么是两人共同掌管？
一是姬念给公子慕示好，毕竟他都能将训练精兵的方法交出来了，她也得给点好处才是。二是相互制衡，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姬念也做不到对任何一个人全然的信任。
公子慕微微一笑，夫人的手段倒是运用的越来越纯熟了。
他念头一转，试探道：“夫人将都城和晋宫的安危交给他们，是否也想好了该如何应对晋国各地的守卫了？”
“自然是一如既往，不过是适当调整罢了。曲沃的人手日后也稍作增加。”
她话说到此处，公子慕便明白了姬念是想要使一出强干弱枝的把戏，将军权都捏在手里。都城的兵力可多些，至于旁的地方的守卫除边境之外，适量便可。这一来，地方的兵力才不足以威胁到都城。
“如此，夫人便可安枕了。至于剩下的事，且静等时机便是，无需操之过急，总有人会坐不住的。”
公子慕一向是最有耐心的人，有他在，姬念随时按捺不住的急切心情都会平复许多。
有人说，姬念变了，她也这般觉得，她觉得自己同夫君学到了很多。
“好了好了，且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已经交代下去了，出不了几日便该有消息了。到时候，再请夫君瞧瞧！”
姬念看似胸有成竹，想来背后已经下了不少功夫了，只是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会是那些卿大夫中的哪一个了。
因为赵氏一事，朝中上下是难得的安静，便是姬念提出什么新的想法，也少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当然了，只有涉及到他们最根本利益的时候，才会有人站出来。
而目前所谓与兵权军权相关的事，众人就算是眼馋，可是赵氏的下场就在眼前，想想还是老实些的好，只是难免有人说两句不甘心的话。
对此，姬念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们不敢与她作对，她也不至于心胸狭隘到连句话都不让自己的臣下去说，这传出去也未免太过不好听了。
这之后，姬念倒是得了几日的闲暇，处理完手头的事，便赶着去逗自家儿子去了。
姬念对于晋国的政事一向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公子慕心知她是为何，是以从不主动插手，只是与她闲聊，偶尔出些主意罢了。左右公子慕想做的事，总是能做成的，又何必太过激进？
自家夫人一心政事，公子慕除了陪她上朝，在她处理政事的时候写些东西之外，剩下的时间都耗费在自家儿子玉衡的身上。
结果，玉衡对父亲比对娘亲只要亲，夫妻俩一同过来瞧他，他便只一门心思的往公子慕的怀里钻，惹得姬念吃了好大一波飞醋。
若非公子慕能屈能伸，那毫不在乎脸皮的情话是张口就来，惹得某人面红耳赤，姬念这飞醋怎么也得再吃个一盏茶才是。
不过，母子连心，小玉衡不过是一会儿便又腻在了自家娘亲香香的怀里了。
玉衡似乎继承了两人的天资，生来便十分聪明，口不能言时便能听懂旁人说的话。如今会说话了，虽然平日里不言不语的，不爱与人交流，可要正经说起来那也是口齿清楚的很，一点都不像他这般年龄的孩子。
而且，玉衡越长大就越像他们夫妻俩。要知道昔年姬念可是以美貌闻名列国的，公子慕那也是美姿仪，见过的人不过满口夸赞。玉衡与他们长得相似，那便可知他此时奶团子一般的小模样有多叫人喜欢了。
与玉衡相比，公孙生倒是显得没有那么聪明了。
君太后为了公孙生慷慨赴死，姬念也是颇为感念的，只要他不威胁到她，那么她也没有那份非杀他不可的心。
君太后留下的人手，姬念也暂时不曾调离公孙生的身边，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凡是玉衡有的，公孙生也必不能少。是以，公孙生也是个健康的胖小子，半点都看不出当年出生时体弱的样子。
只是，公孙生虽然比玉衡长半岁，可在说话上还比不上玉衡说的清楚。偏偏他说不清楚，还一张小嘴叭哒叭哒的说个不停，饶是姬念有所准备也着实是受不住了，连忙让人带了两个孩子一起去玩。
这两个小的，似乎是因为每日里一起玩的缘故，关系十分友好。
于是乎，姬念便将两个孩子一道送走了。
“玉衡这孩子约莫还是像夫君更多些，乖巧听话不说，也一点也不惹人心烦。若他也似公孙生那般吵闹活泼，那还不知道怎么让人头疼呢！”
姬念这人看上去是个和善可亲的，可实际上她对小孩子着实是没有几分耐心的。就譬如当年的公子赐，若非他自己听话，姬念也不可能叫他一直粘着她的。
公子慕有些好笑的看着姬念，却也没说什么。
这世上哪有孩子不吵闹活泼的？
只是玉衡聪明听话，公子慕时常教导他罢了。姬念的耐心，他还是知道的，十分的有限。而且吃软不吃硬，这是为何公子慕总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说的话姬念都愿意听。
“怎么这几日都瞧不见阿赐，他又去做什么了？”
姬念难得空闲，一闲下来才发现自己还是疏忽了许多。
对此，公子慕可谓是了若指掌。
晋君本就是个坐不住的好玩的孩子性子，先前能跟着姬念日日上朝已属不易。后来，他干脆三天两头的耍赖不愿意去。公子慕倒是帮他圆了几回。
再之后，赵氏被诛，姬念彻底的掌握了兵权和军权，晋君似乎也有所感，干脆就不去上朝了，只将一切事情交给了姬念和公子慕两人。
为此，朝中也有人有过不满，只是碍于姬念的威严不敢明说，却不代表他们不能私底下找到晋君说一说姬念是如何的把持朝政。
可惜了，晋君是个痴儿，他只知道相信自家阿姐，说姬念如何把持朝政在他那里是一点用都没有。他们说他们的，他做他的事，若是说得多了，还会被他嫌烦直接给丢出去。
“你们就是见不得我阿姐好，是不是？小心我告诉阿姐去！”
得了，就晋君这么两句话一说，再没有人私下去找他说姬念的事了。
之后，姬念知道了，又是无奈又是欣喜，到底是她的亲弟弟，自然是向着她的。
晋君不用上朝了，自然就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了。他一贯喜欢练武和一些孩子的玩意儿，公子慕也是安排了心腹好手陪着他练武，陪着他玩，他早乐得想不起别的事了。如今，他便时常在花园里练武玩耍，只是姬念不怎么出门，自然也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