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下朝之后，旁人的心思暂且不提，只说那五卿心中也开始早早谋划了。
最生气的当属胥臣了，他还是姬念的外祖呢！
可是她坑起自家人来也丝毫不见手软的，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胥臣强自忍耐，待回府之后便忍不住大发雷霆，叫跟在他身后的胥婴是一头雾水，却正好撞在了自家老父亲的怒火上。
“父亲，何以动怒？”
胥婴不问还好，他一问，胥臣恨不得敲开他的脑子里瞧瞧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今日之事意味着什么吗？
可胥婴不知吗？
他又不是蠢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氏与姬念之间的针锋相对，早晚是要分出个胜负的。如今，赵氏落败，自然是姬念技高一筹，怨不得人。而且赵氏自己有二心，谋反的证据确凿，这又做不了假。
姬念今日在朝堂上震慑朝臣的样子，让胥婴看得颇有些热血沸腾。就算她是晋国的长公主，可她也是他的外甥女啊！
血脉相连，这是做不了假的。
更何况，胥婴觉得自家一片忠心，断然不会做出谋反之事，赵氏的下场再如何也不会与日后的胥氏有关才对。
没错，在胥婴的心里，他们是亲人，胥氏也不会谋反更不会坏事，姬念怎么也不会丧心病狂的对胥氏下手才对。
胥臣对上胥婴的眼神，便知晓他这个蠢儿子心中所想。
他今日才算是看清了姬念这个外孙女，她是一心为了晋国江山不错，可下手之狠，便是胥氏也不能做了她的拦路虎，不然今日的赵氏便是来日的胥氏。
姬念一心要扫除晋国六卿之患，胥氏若想保全自身，唯一的法子便是向姬念投诚，主动将权力交出来。可是，胥臣就是个视权如命的，他一心想要让胥氏可以一直掌握晋国的大权，似今日这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如今让他把权力交出来，这不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受吗？
胥臣作为执政卿，也并非一心为公，来日定会与姬念政见相左。
姬念一心大展身手，壮大晋国，怎能为胥氏所掣肘？
所以，姬念是必定不会再让胥氏继续权倾朝野的，最多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权力。
对于胥婴来说可以接受，但胥臣不行。
所以，今日胥臣如此动怒，也不只是因为姬念反复无常并未履行承诺，而是他不愿意交出权力，更不甘心任人摆布。
“哼，你你你……姬念终归是没将胥氏放在心上。”胥臣指着胥婴，你了半天，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胥婴一联想到那日姬念来府里之后，胥臣当场变脸改了口风，便猜到或许是她曾给他父亲许了什么好处却又不认账了，约莫便是赵氏的兵权了。
他心头无奈，父亲都这么大岁数了，何苦把持着权力不肯放呢？
“长公主终归是公室中人，人家为的是姬氏的江山，将胥氏放在心上做什么？”为了叫自家父亲清醒一点，一向老实的胥婴也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这下好了，可是捅了马蜂窝了，胥臣抬脚踹了自家儿子一脚，气得当场甩袖走人。
胥婴无辜被踹，他并不恼，只是叹息却又无可奈何罢了。
再说，先都身为晋国公族，是晋国的上卿，一向主管晋国的礼仪邦交和公族宗庙之事。可以说他是六卿之中，唯一一个始终与晋国公室姬氏站在一边的。
但是，先都站的是姬氏，不是姬念，也不是如今的晋君。
昔日，先晋君曾分别召见六卿，而对于先都更是托付了重任，他曾给先都留下一道重要的密令。
内容就是在先都在合适的时候，另立新君，让公孙生继承晋国的君位。
这道密令足以让当下平静的晋国，再次掀起波澜。
而先都之所以按照先晋君所言将那道密令秘而不发，一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二也是想看看姬念是否如先晋君所言那般不同凡响。
若说早前先都还在试探姬念，尚且对何时公布密令有所考量。但经过赵氏一事之后，先都便再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姬念出手如此迅速果断，手段高明狠辣，犹如快刀斩乱麻一般解决了赵氏，将晋国的兵权重新握在手中。
如今，先都便再不敢有公布密令的想法了，且不说姬念心机手段如何，只说她已经将兵权握在手中。
今日朝堂之上，姬念那副模样，显然就是谁要与她对着干谁就是下一个赵氏。
既然姬念有能力让晋国更好，在没有出现新的变数之前，他便只能暂时当先晋君的密令不存在了。
她要做的事，只要对晋国有益，先都自然没有不配合的。
因着这一出，剩下的三家，魏氏、荀氏和韩氏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做人了。
魏首原先只是觉得姬念有点本事，又兼之有其他家帮衬，且赵吴为人着实不得人心，所以才会选择暂时站在她那一边。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姬念先前稍露颓势，他便能立时调转方向，绝不会有丝毫犹豫。
只是，这回让魏首彻底明白他还是看轻了姬念，她绝对是一个狠人。他若是不想落得赵氏的下场，就必须安分守己，绝不能与她对着干。
此后，魏首那是明里暗里都为姬念的拥护者，看上去十分的忠心可靠。
至于荀氏和韩氏，两家的当家人明面上皆是安分守己，颇有贤名的人。之前就不敢有小动作，此时更是如此。
不出头，做个看似平庸的人，有时候也是一个保命之道。
因为一个平庸的人是不会叫人放在眼里的，没有威胁，自然也就没有非除之而后快的必要了。
几家因为赵氏被灭之事，皆心有余悸，短时间内无人敢在朝堂上与姬念唱反调，这也是她杀一儆百之计的目的所在。
且不说这几家心思各异，只说姬念下朝之后，与公子慕在一处闲谈的时候，心情确实是比之前要好很多。
“夫君以为我今日在朝上所言所行如何？”她的美眸从他的脸上掠过，分明是平淡的一眼却陡然生出几分勾魂妩媚之意。
公子慕怎能没听出姬念的自得之意，他的夸赞之词对她来说是从来都不曾吝啬的，“甚好，夫人今日之风采，着实让为夫心神荡漾。”
他倒好对着旁人或是寡言少语懒得搭理，又或是疾言厉色步步算计，可谁不说一句温和有礼，谦谦君子。在她面前，什么情话软语那是说来便来，什么脸面都不讲究了。
姬念自是欢喜又带着些许无可奈何的娇嗔，“夫君总是这般，若叫旁人听了去，只怕眼珠子都得惊得掉出来。”
“夫人如今也会说俏皮话，我如何？自然是实话，便是旁人听了去，那就听了去好了。”公子慕此言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调侃道。
她可比不得他这般，还能如何？自然是撒个娇，顺势转移话题罢了。
两人说着说着，又从夫妻间的谈笑说到了朝堂之上、晋国大事。
“夫人如今掌握了晋国的兵权，心中可是欢喜？只是，自古兵权军权不分家，夫人不再设立中军佐一职是为了避免权力旁落，那练兵统兵，各地军防要务，你可有什么想法？”
不得不说，公子慕每每发问皆能问在姬念当下亟待解决的事情上。
“夫君说了兵权军权不分家，赵氏一族统兵久矣，许多晋国士兵甚至只认得赵氏统领，而不识得晋国公室乃是姬氏。这也是当初拿赵氏无法的原因。既如此，那便让兵权与军权分开。
练兵者，只管日常练兵。统兵者，则是带兵出征。兵权军权皆由我手中亲笔和兵符下发，统兵者出征归来后便立即上缴兵符。
夫君以为如何？”姬念早有考量，如今面对公子慕自无不可言之事。
公子慕面露赞赏之色，很显然姬念的想法让他很是赞同。
负责练兵的将军只能负责练兵，平日里管理军队，却并无出征之权。而负责出征的将军则只能管出征，并无平日里军队的管理之权。如此俩俩分开，兵权军权尽皆握在自己手中，这才能避免再次出现兵将之间联系过于密切的问题。
“夫人好一招将兵分离，确实不错。”公子慕颔首道，却又问她，“练兵统兵分开，但未免来日征战之时兵卒不能与将军配合默契，倒是可以统一练兵之法，叫晋国上下统一练兵的方法。一来，便于管理，二来也是方便兵将能够配合默契。”
对于这个问题，姬念也是一早想过的，而公子慕的法子着实不错，也能解她当下的难题。
她思绪一转，顺口试探道：“秦国兵强马壮，秦军素有虎狼之师之称。夫君曾有妙计训练出了一批精兵强将。咱们带来的三千精甲便可见一斑了。
不知，夫君可愿替晋国训练一批如秦军一般的精兵？”
这话着实是……
谁知，公子慕不怒反笑，“那不知夫人欲用这精兵作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