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重回归墟
长渊看着儿子白皙的脸越来越红，红到把隐在皮肤下的伤痕都显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儿子好好解释一下。
这方面，只能是当爹的跟儿子说。
长渊轻咳了声，拍了拍儿子的肩：“你知道双修吧？”
刚刚平复了气息的聂丞，又乱了气息，他僵硬地点了点头：“……知道。”
“怨龙的双修，其实不太一样。”长渊忽然也有些脸红，幸好儿子不知在想什么没发现，他又轻咳了声，“我们虽是怨龙，但终归是龙……”
长渊顿了下，才又继续说：“龙是上古四神兽之首，也是最早成为封印太岁的神躯。加上你又是怨气化形，其实，最适合帮助汐和修成金身的人，是你。”
“你是怨龙和司命的孩子，身上有神族之血，龙族之气。而这二者对太岁而言，怨气可以补足她的残缺，而神族血脉可以修复她的神格。”
“只是……”长渊看着儿子，眼神沉重，“你会因此耗尽所有修为。而且，太岁修得金身之时，也是灭世开启之时。”
长渊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儿子，等待儿子的答案。
聂丞原本红着的脸，渐渐地恢复正常。他低头思考片刻，抬头看向父尊：“先救汐和，至于是不是让她修成金身……”
“聂丞，不能逃避。不修得金身，汐和就不可能维持住她现在的身体。等她崩溃那一刻，所凝聚的怨气注定会给三界带来灾祸。而修得金身，汐和则会彻底成为太岁，必定灭世。这是两难的题，你一定要想清楚。”长渊语调依旧温和，只是点出聂丞不愿意面对的困境。
聂丞紧握双手，青筋若隐若现。沉默良久，他才继续说：“我不是水云天的众神，更不是月尊息山神女。父尊，我对三界众生没有责任，也没有感情。我……我……只在乎家人，还有汐和。”
“聂丞，除了太岁，我们都不过是三界众生。”长渊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太岁生不出感情，这么多年了，你再清楚不过。太岁灭世，不会单独留下我们。”
“父尊，我该怎么办？”聂丞心里慌乱，他一直都清楚这个难题。这么多年来，三界众生，包括太岁，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我不知道。”长渊略微沉吟，“当年，你母神为了我，为了维护三界稳固，情愿放弃三界繁华，跟我一起生活在这万天之墟。这是我们的选择——放弃自由，选择与三界众生互不干扰地各自生活。”
“而你……”长渊回想方才聂丞所说的一切，摇了摇头，“自由，众生，亲人，爱人。总要有牺牲。”
啪！聂丞一掌拍碎了眼前的桌案，他紧抿着唇，脸又变得赤红。
长渊微微摇头，起身回了司命殿。
本该寂静无风的万天之墟，忽然气流涌动，吹得命格之树簌簌作响。聂丞抬头看向命格之树，那一片片金色的叶子，铭刻着三界众生的命数，唯独没有太岁的。太岁不属于三界众生，又哪里来得命格书？连命运都不要她吗？可他要啊，他想私藏太岁的，更希望她好……
眼眶一红，聂丞还是流下泪来。
翌日，聂丞郑重地拜别了父母双亲。他站在司命殿前，俯身跪拜，重重地磕着头，直到额头红肿流血。司命殿里没人回应，聂丞也不说什么，只是一遍遍地磕着头。直到眼里流出血泪。
他抹去眼泪和额头上的血，抱起汐和，用司命之笔画出通往归墟之境的路。头也不回地永远离开了家。
万天之境寂静无声，许久，从司命殿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母神，我舍不得哥哥。”珑鸢哽咽着，窝在司命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司命脸色苍白，她轻轻搂着女儿，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安慰她。长渊背对着房门，负手而立，不言不语。
天色暗了，残月挂枝头。
“珑鸢，你想不想那两个笨蛋？”司命温柔地轻声问女儿。
“母神……”珑鸢那含泪的眼，又多了一层水雾。
“你去吧，去看看你爱的人，和他们好好相处，团聚。”司命笑得是那么温柔，“大婚时，我们可能不能到场，但我想小兰花应该会让你成为三界最风光最幸福的新娘子。”
“母神，为什么要说这种话？”珑鸢眼神慌乱，她抓住母神，“您不要我了？”
“傻孩子，说什么呢？”司命笑了，她眯起眼，掩住眼底的泪光，“只是看到你哥哥，忽然觉得你们长大了，既然有了爱人，那就好好去爱吧。”
归墟之境，依旧如往常一般寂静。亡者的元神忽明忽灭地飘荡在这沉寂之都。
聂丞抱着依旧昏迷的汐和，站在宫殿门口，低头蹭了蹭汐和的鬓发，“汐和，我们回家了。”
安置好汐和，聂丞开始布设结界。
他没指望这结界能够欺瞒三界众神多久，只要够他帮汐和修成金身就行，修不成也行。
聂丞又将早已藏好的金山搬出来，用法力将那两座金山变成一朵朵向日葵，永不凋零的向日葵。
黄金到底是黄金，注入了法力的黄金打造的向日葵，闪闪发光，让这黑暗沉寂的归墟之境有了光明。
“汐和，这次向日葵不会凋零了。”聂丞看着开满归墟之境的向日葵，低笑自语。
然后，他又拿出司命的笔，开始给宫殿绘上彩带，红绸，灯笼，鲜花……
很快，他就绘好了婚礼礼堂。
看着礼堂，聂丞的脸红了红。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汐和的房间。
汐和还是没有苏醒，三位古神的力量太强大了，若不是因为聂丞的龙鳞甲，还有息山神女的治愈之力。或许，太岁会如数百万前那样，再次消散。也只是没有消散而已，她的身体一直处于崩解的边缘。
聂丞知道，没时间了。
聂丞摩挲着汐和面颊，俯身用额头抵着汐和的额，低声说：“汐和，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