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和盘托出（下）
“那你后来还积极帮她相亲？”司命吐槽儿子。
“因为，汐和的身体快要容不下怨气了。”聂丞失落地说，“世间的怨气太多了。息山神女神力凝成护罩，随着时间流逝，也越来越弱。她曾经崩溃过一次，是帝江逆转时空，将崩溃前的怨气凝聚，锁进时空间隙里。帝江因此受了天劫，坠落云梦泽。”
“而这种方法也只能使用一次，维持时间却只有短短的数年。三界众神，想过各种办法，息山神女的神力为罩，月尊的业火焚魂，水云天的神水洗髓……我们用了各种办法，希冀能助她修成金身，可她毕竟是太岁，只会被动的吸收怨气，也注定挨不过劫雷，不可能修成金身。我们也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崩溃。”
“所以，你也有样学样，扒自己一身龙鳞给她当护甲？”司命觉得自己的儿子像足了他爹。
“龙鳞护甲不过是应急而已。”聂丞平静地继续说着，“再后来，云中君说可以试试联姻。一是看能不能在汐和心中种下七情树，二是夫妻双修，看能不能助汐和修成金身。”
聂丞闭眼，回想起当初云中君第一次找上自己时，那万箭穿心的痛，“我是怨龙化形，没有充足的灵气，不可能帮汐和修炼金身。仙族的人……可以……这终归是个办法，一定要试试。”
“汐和也清楚，身为太岁怨念太重，无论是自救，还是为苍生，都应该试试联姻。她积极地试图着去爱上那四个家伙。却不想，重华那厮竟然寄生在白烛身上，还通过藏心簪将盐女的残余神识也汇聚到汐和体内。再后来，云中君又诓骗我，帮他们一步步地恢复了妖兽族，拯救了息兰族，让原本不稳的三界，逐渐恢复了稳固。”
“我太傻了，根本没弄明白他们的目的。他们的目的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要吞噬太岁。三界各族皆以恢复，封印之术也能发挥到最大，于是，他们诓骗汐和与那该死的白烛结下婚约。趁着壬慎闹事，盐女显灵封住太岁化的汐和，玄龟祭出元神，吞噬太岁，而重华则将一切化为齑粉。”聂丞的语调开始激烈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内心的熔浆即将爆裂而出。
“你才几岁，跟那群活了数百万的老家伙斗法，不自量力。”司命嘲笑着儿子，嘲笑背后又满是心疼。
“我没时间多想，当我醒过来时，汐和已经被他们封进碎灵渊了。盐女他们三人合力没能让太岁湮灭，我不知道东方青苍，云中君那帮家伙，会不会趁着汐和沉睡，又想出什么招数，彻底杀了她。我只能是第一时间救走汐和。”聂丞深呼吸了几口，才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你不要命地救汐和的时候，可想过我们？”司命看着儿子满身还未痊愈的伤，“当初焉逢玄奕来求助，珑鸢担心你，为了救你，她偷了我的笔跑出万天之墟。你一身伤回来，差一点没了命，是你父尊散了大半修为，加上我的半颗内丹才救了你。聂丞，你心里可还有我们？”
聂丞一脸愧疚地看向母神司命，语带哽咽地说：“母神，对不起。我太任性了，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只想要救汐和，哪怕她是太岁，哪怕她被三界厌弃。我舍不得她，我放不下她，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他只是找到了命定的人而已。”一直沉默不语的长渊开口了，他温柔地看着司命说：“刚才我在想，若我有父母亲人，而你却要被三界追杀，为了你，我也会不顾一切的。”
司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长渊，又长叹了一口气，对聂丞说：“我也不是责备你，只是，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聂丞咬牙，逼回眼中打转的泪，眼神沉静，似乎早已想好了对策：“逃。”
“能逃到哪里去？”司命挑眉，“三界众神，月族有东方青苍，云梦泽有长珩，水云天有云中君，妖族的灭蒙，息山的息兰族……三界各处，除了这万天之墟能躲个一时半会儿，再没有其他你能逃的地方了。”
“……还有归墟之境。”聂丞艰涩地开口，“我会带着汐和躲进归墟之境。”
“聂丞，这不是回到了原点。”司命摇了摇头，“你一直想让汐和自由，最终不过是把她从碎灵渊转移到了归墟之境，依旧是不让她自由。”
“……只是暂时的！”聂丞急切地反驳道，又低下了声音，“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汐和醒来……”
“汐和醒来，你能做什么，又能躲到哪里？”司命并不给儿子逃避的机会，步步紧逼，“聂丞，你想事太过简单。你总觉得东方青苍囚禁了汐和，可是，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碎灵渊一直以来都是镇压太岁，里面早已经浸润了太岁的气，最适合汐和修补身心。如今你强行带走了她，说是给她自由，却连让汐和好好疗伤的地方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是爱她，还是害她。”
聂丞脸色煞白，乱了心神，他颤抖着嗓子问：“母神，我做错了？到底怎么做才对汐和最好？汐和，汐和一直没醒过来，是不是因为一直没疗伤？会一直这样吗？”
“司命，你吓他做什么？”长渊叹了口，转头对儿子说：“你母神吓你。虽然说，留在碎灵渊是最快修补汐和身心的方法，但是碎灵渊到底是关押太岁的地方，它不可能让汐和醒过来的。而且随着太岁身心修补完成，碎灵渊的封印也会越来越强。此时救走汐和，是最好时机。”
长渊试图安慰儿子，但聂丞却只是抓住碎灵渊可以修补太岁身心这一件事，惶惶地追问：“汐和，汐和不修补身心，是不是，是不是……”他话不敢把话说完。
司命叹息，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儿子这么笨呢？
“她是太岁，与天地共生。你我死了，她都死不了。”司命戳了戳儿子的头，“不过她的身体就不好说了。”
“如何修补她的身体？”略放下心，聂丞继续追问。
“双修。”司命已经不想理儿子了，她凉凉地吐出这两个字，就闪身回到司命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