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前尘旧事2
盐女叹息，拿着珠钗端详，然后问道：“白烛，你说这是重华想要送给盐女的聘礼，还是一套？”
“是。”
“那么，你怎敢将这珠钗当做囚禁盐女七情的道具？”盐女转动着珠钗，语调平淡至极。
“……珠钗，本就是重华帝君为搜集盐女七情所造。”白烛语调艰涩，他不想开口，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当年，重华与盐女订下婚盟，重华便开始打造这套首饰。只是，首饰尚未完成，盐女却被太岁附身……”
“太岁附身？呵呵，原来水云天的决裂版本是这个样子的。”盐女冷笑，“继续。”
“重华不得已，只能率领天兵天将，与盐女决战。重华将盐女体内的太岁逼出后，息山神女封印了太岁。而恢复神智的盐女误会重华与息山神女共同背叛了自己，一怒之下出走苍盐海。重华帝君一直想与盐女重修旧好，但听闻盐女伤心过度，抛弃了七情六欲，练成业火。他便将这套首饰，改成能够吸纳七情六欲的法器，想着搜集您抛弃的七情六欲，唤醒您的情感，与他再续前缘。”
“哎呀，这套说辞，我都要感动了。”盐女平静的语调，终于多了丝嘲讽，“重华难道忘记了盐女和他之间为何能结下息兰圣印了吗？”
盐女抬头看向远处，喃喃自语，“盐女不仅仅是被爱人背叛，也被挚友背叛。否则，只是爱情，岂会让盐女如此伤心欲绝。”
盐女转头看了一圈周围众人，“白烛，你是白泽后裔，应当晓得天下事。这件事的真相，你不想知道吗？”
“……”白烛不敢说话。
“自鸿蒙开辟，忘川水还不像现在这么寒冷，更没有所谓的三界。众生蒙昧，各族混居，什么仙族，月族，妖族，兽族，大家不分彼此，共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为了生存，厮杀难免。久而久之，聪慧的，启智开蒙了。而其中灵力充沛的，又先一步窥得天机，摆脱轮回之苦，直接与天齐寿。但这一切却让本来平衡的世间开始割裂：与天齐寿的，可以侵占更多资源，倾轧其他种族；启智开蒙的，开始想尽办法摆脱轮回之苦，与天齐寿；聪慧的，则拼命吸纳天地灵气，甚至不惜残杀其他有灵气的生灵。而太岁，便在其中孕育。”
盐女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其实是汐和的手，她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灭蒙，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焉逢，才继续说：
“与天齐寿的生灵，逐渐发现了事态不好，他们用尽了所有办法，都不能彻底封印太岁。那时，天界众神，想到的办法就是，将太岁封印在一个生灵体内，由这个生灵来吸纳天下所有的怨念祟气，所有痛苦都由这个生灵承担，直到它承担不了，再转移到另一个生灵身上。然后，杀了之前的生灵。就这样，太岁在各种生灵身体里流转，直到重华他们那一代。”
“重华、息山神女、盐女，是那一代的翘楚。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仨人也是，那一代天界众神安排的备选载体。被选中的是盐女。盐女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容器，容纳太岁的容器。她也不知道，重华和息山神女，则是监控她这个容器的。重华说爱她，息山神女说敬她。然后，息山神女说为了验证重华和盐女之间的爱，还给他们结下息兰圣印，让他们能够心意相通。其实，不过是方便更好知悉盐女的一切罢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面面相觑。那来自远古的故事，真相竟然是这样吗？
盐女语气依旧平静，这一切仿佛不过是话本上的虐恋情仇罢了，她继续说：
“如果一切没有变化，那么一切谎言就是完美的爱情和友情。可惜，众生的厮杀，让不停吸收怨念祟气的盐女感受到了。盐女不知道自己体力封印着太岁，她因为吸纳了太多祟气，而感到心烦意乱，感到痛苦绝望，她不明白这些情绪来自哪里，但她知道这些情绪是那些无辜被屠戮的生灵所有，她只是单纯地希望止战止杀。可惜，登天的路，就那么一条，凭什么其他生灵高高在上，别的就一定匍匐在下？战争不息，杀戮不止。”
灭蒙又开始哭了起来，盐女看着这个中年模样，却还是孩子心性不懂控制的大妖兽，摇了摇头，“盐女的选择是，以战止战。只要她盐女降服了各族，成为各族联盟首领，那么，一切都可以由她来定。盐女第一步，先收服聪慧的，也就是人族。人族最聪明，他们知道自己没那么强大的灵力，想要成为与天齐寿的神仙，比登天还难，所以，他们一早放弃，站到了盐女这边。然后是妖兽一族，妖兽一族慕强，盐女够强，所以它们心悦诚服。接着，盐女准备收服神兽一族，这是最强大的一族，无论是灵力还是体力，甚至智慧。然后，盐女发现，神兽一族早已归顺了天界众神。盐女很开心，她觉得她的梦想就要实现了。众生可以不再杀戮，不再为了与天齐寿而将他人尸骸作为阶梯。”
盐女又停了下来，冷漠的眼神里，忽然涌上泪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滚滚而下，她却不见一丝悲伤。仿佛落泪的不是她一般。盐女抹去眼泪，看着指尖残留的泪痕，嘲笑道：“哭什么，不过是前尘旧事。”
“就在她准备回天界，准备让众生坐到一起，定下盟约时，她感应到了重华的情绪。那是绝望和痛苦，是死之将至的麻木。深爱重华的盐女，放下一切，赶到重华身边，却被重华用承影剑刺穿了身体。盐女这才知道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而愤怒的她，也第一次知道自己体内一直封印着太岁。”
盐女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不可置信的状态。伏凌皱着眉，一张漂亮的脸显出厌恶的神情，不知道是在厌恶什么；灭蒙抹干净眼泪，眼神里透着愤恨，他不断冷哼出声；焉逢似乎有所耳闻，没那么震惊，但也是冷笑不断；白烛，头低垂着，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