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前尘旧事3
盐女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略诧异地问：“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同情盐女？不齿重华？还是说你们觉得息山神女让你们失望了？”
众人不语，似乎是被说中，盐女无所谓地继续说：“没必要的。他们各自不过是选了自己该选的路。细想起来，盐女替众生征战，说是为了众生平等，那其中难道没有太岁的影响？重华和息山神女一开始就决定了阵营，还是正义的一方，他们拼尽全力诛杀盐女，也不算是错。何况……”
盐女又不说话了，她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却又回忆不起来，许久才又继续说：“盐女也没死，那一剑只是驱逐了盐女体内的太岁而已。”
此言一出，焉逢的眼神变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甚至想要开口说什么。一旁的白烛抢先开口说：“承影剑难道可以诛杀太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年，盐女没有死。那一仗她是败了，她自九天坠落。灭蒙也是那时候坠入忘川，盐女应该是死了的，但是，她坠入忘川之后的记忆，记忆……”
盐女呢喃着这最后一句，努力回忆那残破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叹了口气：“记不起来了。我只知道，盐女爬出忘川，忘川就开始结冰了，曾经如同屏障的忘川，成了通道，一条去往它地的通道。盐女重振士气，她领着跟随她的人族和其他各族，沿着冰封的忘川寻找新的栖息地。她给体弱但聪明的人族寻到了云梦泽，然后领着其他强壮又坚强的其他各族来到了环境恶劣的苍盐海，创建了月族。而重华他们所在的天界，成了水云天。至此三界形成。”
“细想来，盐女最后还是达成了自己的夙愿。人族一早放弃了追求恒久的生命，情愿经受轮回之苦，只求能永世不参与神战。仙族和月族则前仇旧恨交织，一直争斗不断。盐女为了打败水云天众神，抛弃七情六欲，练成业火。而重华却练成了琉璃火，两人如同水火，用不能相容，只能此消彼长，你死我活。两族终是积怨太多，虽然岁寿绵长，但最终逃不过天人五衰，必有一死，永无来世。成神，不能永生，甚至可能就此灰飞烟灭，三界众生们，终于不再为了成神而拼命厮杀，不死不休了。”
盐女脸上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重华死了，息山神女死了，盐女也死了。留下一个看似平稳的三界，和一个不知何时卷土重来的太岁。”
“好了，这个版本的前尘旧事，你们觉得如何？”盐女看向众人，似乎在征求大家对她故事的点评。
众人沉默不语，仿佛一切如同风中刮过树叶，看到了，却觉得心烦。盐女很失望，自己讲了这么久的故事，却没人在意，她又叹气，“你们这群孩子，还真是不懂事。无论好坏，总要说上一句不是，尤其之前白烛不也讲过这个故事？”
“先祖，孰是孰非，岁月早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我，我不知道如何评价。”焉逢到底是月族人，赶紧表态。
盐女点头，“是这样，那么你相信哪个版本的故事？”
“自然是您说的这个。”焉逢亳不意外，站在自己老祖宗这边。
“盐女，您说的故事确实很震撼，但是，就如同您刚才说的，大家不过是各为其主，各有盘算。也说不上谁伟大不伟大，卑劣不卑劣。我，不置评。”伏凌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噙着笑看着盐女。
盐女点头，也对伏凌笑了笑：“挺好的。你呢？”
依旧跪在地上的白烛，抬头看了一眼盐女，然后缓慢地双手撑地，一拜一拜又一拜，行了三个大礼，才跪直身体说：“白泽一族族长当年跟随重华帝君征战，最后忘川河边，重华刺您的那一剑，白泽族长看到了。白泽族长同时也看到，重华帝君杀了您后，看着您体内的太岁被逼出，又与太岁鏖战，最后把太岁逼到息山碎灵渊封印。”
“还有当初，重华求息山神女为你们结息兰圣印，不是为了监控您，只是希望与您同生共死。这样，那些天界众神，不敢轻易诛杀您，否则他们必将失去战神重华。可是，算来算去，没算到天界众神为了破解息兰圣印，竟然铸造了承影剑。那天，重华被赐予承影剑，要求必须诛杀盐女，否则太岁将彻底控制盐女的身体，成为颠覆天下的元凶。他们骗重华，说承影剑只会杀太岁，不会伤盐女，否则盐女受伤，他也会受伤。重华信了，才会误杀盐女。”
白烛苍白的头发散落在他身体周围，“白泽一族知晓天下事，此事是天界丑闻，重华助息山神女封印了太岁后，便将白泽一族托付息山神女，求神女帮忙点化白烛一族由妖转仙，以免被灭族。然后……”
白烛停了下，轻声地说：“重华回到忘川河边找您，抱着您的尸体，用承影剑自刎殉情。你们一起坠入了忘川。爱你这件事上，重华帝君从来没有骗过您。”
“……又一个版本吗？”盐女摇头，“这个前尘往事，还真是各说各有理呢。”
“盐女，您知道为什么后来您又复活了吗？”白烛依旧跪着，他看着盐女冷漠的眼神，虽然眼神属于盐女，但是那张脸是汐和，“是息山神女，息山神女耗尽自己所有的治愈之力，救活了您和重华。那场大战，最后灰飞烟灭的古神，只有息山神女。也是从那时起，息山神女的命运也就只剩下一种，那就是封印太岁。因为这是神女违逆天道救了您和重华的惩罚。”
盐女冷漠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泪水颗颗滑落。一些隐约的记忆似乎苏醒了，那是他们年少时，一起在息山嬉戏打闹。重华和她情窦初开，总是黏在一起，而息山神女经常被丢下。她也不恼，她一向脾气好。丢下了，也只是托着腮，看息山花花草草生生不息。
盐女曾经愧疚地问神女：“最近不找你玩，你生不生气呀？”
神女笑嘻嘻地说：“怎么？我生气了，你还能下辈子转世成个男的，娶了我不成？”
盐女眼神坏坏地一把抱住神女，色迷迷地说：“好呀，你这么美，我占大便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