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执子之手

    我仿佛做了一场醒不过来的梦，梦中昏昏沉沉一片漆黑，黑暗中，有人在叫我：“师弟，师弟，师弟……”

    我猛的醒来，吓到了正想唤醒我的师姐。

    “师弟……”师姐的话没说完，我便抱住她。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自心底蔓延的寒意，让我的灵魂似乎都冻住了。

    师姐叹气，拍着我的肩，“没事了，没事了，师姐在，师姐在。”

    我缓了过来，仔细打量着师姐，似乎要确认什么。没事了，没事了，师姐在，师姐在。

    我和师姐处理好了长生师父的后事，便决定去找师尊。师姐是师父一手带大，师父不在，她像没了生活的意义，我有些怕这样的师姐，便提议去找师尊。

    师尊据说是一位得道的地仙，他明明已经可以飞升，但却一直留在云梦泽。师父当年曾是师尊的得意弟子，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名气的道长，只是不知为何落魄成这副模样。找到师尊，说不定能探访出一些关于长生师父的事情。这样，师姐应该会好些吧。

    我没有使用法力去寻人，而是领着师姐到处打听，寻找师尊。而且我有了两成仙法，赚钱也变得简单多了。画符画箓算命祈福捉妖镇邪，随便一样，都能银钱滚滚来。生活比跟长生道长一起时，快活了不知多少倍。可是，阿元师姐却越来越沉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甚至开始对着我假笑。

    我有些慌，很慌。总感觉下一刻，我就要失去师姐了。我经常会整夜不睡，守着熟睡的师姐，眼都不眨一下，保证她不会突然消失在我眼前。可是，这样没用，那种恐慌越来越严重。

    奇怪，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的。我是天神，她是凡人。凡人百年，就会尘归尘土归土。宿命轮回千百转，对天神而言，不过是几年时光。我不需要在意她，人各有命，天道轮回，我旁观就好。何况，我不能动凡人命格，会遭天谴的。

    就这样，我揣着满心的疑惑，陪师姐找师尊，找了整整三年。

    一天，师姐站在山巅的孤树上，看着旭日东升。她微微闭眼，似乎是在感受旭日的温暖，风从峡谷吹来，吹动她的衣裙，她整个人似乎也跟着轻轻摇摆。

    那风景很美，我却很怕。我从来没这么害怕，整个人飞跑过去，甚至忘记使用法术。

    我站在树下，张开双手，焦急地看着树上的师姐，准备好随时接住她。

    师姐似乎感受到了我，睁开眼，看向我，问我：“师弟，你在做什么？”

    “接住你。”

    “我没想往下跳，我只是感受一下朝阳。”

    “万一你要跳，我可以接住你。”

    “……”师姐不说话，她看着我，眼光清澈如水，忽而一笑，“那你要接住我哦！”

    然后，她衣袂纷飞，自树上跳下，跳入我的怀中，紧紧抱住我。

    我亦紧紧抱住师姐，心狂跳不止，是害怕，也是狂喜，我知道我怕什么了，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我捧着师姐的脸，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我似乎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吻得师姐满面通红，心跳飞快。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却没有说什么。我放开她，看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眉眼，鼻尖，面颊，唇瓣。然后继续吻她，一遍又一遍。仿佛失而复得后的百般珍惜。

    太阳早已升起，和煦的阳光温暖了我们。我终于舍得放开师姐，将头埋进她的肩颈间，小声祈求：“师姐，我们结成道侣吧，好不好？”

    “……好。”

    那天，我们下了山，置办了结婚用的物品，又回到了山上。供桌香案，一壶清酒，我们拜天地结夫妻，选择彼此成为自己的亲人。

    夜里，我与阿元做了夫妻。我盯着阿元，看她因为我而发生的各种变化，或慌或痛或惊或嗔或泣或疯。我竭尽所有，让阿元记住我，让自己深深烙印在她灵魂里。当一切归于平静，我抚着阿元的脸，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

    阿元成了我的妻，那长久以来的恐慌一点点地散了。我每天都乐呵呵地去找营生，赚钱，养家，感觉这种日子竟比在水云天苍盐海还快活。虽然，阿元有时候会发呆，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有我，我是她的亲人，她会一直陪着我，我会一直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