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求助
十二点左右，荀兵下班回家，在门口碰到了也是刚刚回来的陆点雪。
“你出去了？”荀兵顺手从鞋架上拿了拖鞋，放到她脚边。
“是啊，我去医院看望萍萍。”陆点雪穿上棉拖，挽着他的手走进客厅，眉宇间浮出一缕好笑和迷惑，“医生说她确实是食物中毒，嗯……喝白开水食物中毒。”
“……”
荀兵没有忍住，笑了一声：“我在网上看到有柯基对狗毛过敏，人类喝白开水食物中毒，也……不奇怪。不是说有研究表明水是剧毒，喝过的人都死了吗？”
陆点雪笑着轻轻拍了他一下。
与此同时，篮球场上的对决已经结束。
几个男生围到醺玄身边，一脸惊叹地看着他，嘴里不停问着他刚才那一手是怎么做到的，还想去摸他的爪子。
他们掌心汗津津的，醺玄嫌弃地刚想躲开，就见白云梦拎着水壶过来，用一根手指勾住伸出那人的后领，把他扯到一旁。
“行了，手上全是汗水和灰，别去碰它。”
少年说着，强势挤开所有人，把他们都支走，才在醺玄身边坐下。
他半眯起眼，凑近醺玄耳边，声线清朗又温和：“特意来看我打篮球，是有事找我？”
说话间，他吐出的气息拂过醺玄耳廓，醺玄忍不住抖抖耳朵，转身迎上他的目光。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装满了看破一切的笑意。
哦豁！不会被他识破猫精身份了吧？
醺玄微微后仰，决定试探一下，便把一只前爪放到他手里，比比划划地写了几个字——
我想见你爷爷。
白云梦的表情一下变得十分微妙，醺玄也看不出他明没明白，习惯性鼓了鼓脸。
“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见我……”
少年摸摸鼻尖，脸上闪过一丝不爽。
醺玄：“？”
小伙子，原来你不是钓系，而是脑补系啊？
“行，见我爷爷就见我爷爷。正好他老人家最近闲的没事，我正好带你去给他一个惊喜。”
白云梦很快整理好情绪，说完，把书包往肩上一甩，然后抱起醺玄顺势在空中抛了抛，扛到另一边肩头。
醺玄被吓了一跳，四爪扑腾两下后直接抱住他的脖子，惊魂未定。
瞪着他嘴角的坏笑，醺玄一爪子拍在他脸上，觉得不解气，又多拍了两下。
兄弟，你说的这个惊喜，它送速速救心丸吗？
白云梦蹭了蹭他的爪子。
梦想小区a栋三楼，同样是靠南边的屋子，但比荀家大一点，布置的也更花里胡哨。
从大门进去，首先可以看到一把挂在鞋架上方的桃木剑，正宗雷击木所制，一剑劈在邪祟身上估计从打出百分之一千的暴击伤害，但它的作用是用来缠多余的鞋带。
穿过玄关，两边的墙壁如同展示墙，密密麻麻贴满了符师的自尊——各种符箓。什么平安符桃花符求子符给前男友求绿帽符，应有尽有，比道观都全。
而在这些符箓上方，一张写有“我再也不制符箓”了的篆体毛笔字横幅就显得略微有点憨。
除此之外，阳台上种了两盆金桔，不知是从哪儿挖出来的灵根，聚风水，招财运，鬼怪辟易。装裱奖状证书的卷轴应该是当今修行界已经绝迹的令符，啊对，古代帝王册封地祇的那种。
就连厨房里用的刀具都是开过光的！
这什么大户人家！
猫老大蹲坐在白云梦肩头，看着满屋子的法器，大受震撼。
还好还好！还好他是猫精而不是纯正的猫妖！还好他的妖力也被封了！不然刚一进门，那把缠满了鞋带的桃木剑就能让他当场去世！
“我爷爷这个点儿应该在书房画符，你自己去找他，我先冲个凉，一会儿再出来做饭。”
白云梦将醺玄放到地上，活动活动他蹲过的半边肩膀，给他指了书房的位置。
听到这话，醺玄下意识抬头扫了那张篆字横幅一眼。
嗯，果然很憨。
醺玄小跑到书房门口，看了看门上贴着的倒福字，纵身跳起，一爪子拍在门上，并如此反复了三次。
敲门声落下，只过了一秒，里面便传出老人家慈祥的声音：“小猫儿莫敲了，进来说话。”
话音刚落，书房门便自动打开，露出一条正好容他通过的缝隙。
醺玄毫不犹豫地钻进去，反腿将门带上。中午明灿灿的日光从窗户斜照进来，他抬头时瞳孔缩了缩，映出书桌后挥毫泼墨的银发老人。
老大爷一身白茶色唐装，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依稀可见年轻时儒雅的学者气质。
他是站着画符，不免略略弯腰，身板却笔挺如剑。面颊光滑，只眼角处延伸出一些细纹，彰显岁月曾从他身上流过。
高人气质。
醺玄刚在心里做出这一判断，就见老人家对着自己画的符啐了一口中气十足地骂道：
“呸！画的什么垃圾！”
说完，他揉皱那张黄纸，熟练地抓起透明胶咔咔缠上几十圈，造出一个圆润光滑的胶带球后将其扔到书桌对面的纸箱里。
而那里面，已经堆了十几个同样的胶带球。
醺玄：“……”
啧。
他承认他刚才说话……心里的想法太大声了。
老人家摘下眼镜，回头朝醺玄招招手，和蔼地笑道：“来，小猫儿，来桌子上坐。好久没有人或者非人到家里做客，我那小孙子学业又忙，难得今儿来了一位能说得上话的。”
醺玄迟疑一下，还是跳上桌面，尾巴一卷蹲坐下来。
来都来了，怂什么。
反正他是猫精，这老爷子若是要对他下手，他就原地躺下卖萌。
世界上有人能挡得住猫猫卖萌？
绝无此种可能！
看着面前毛色黑亮，金瞳炽盛的玄猫，老爷子笑了笑，拉过椅子坐下，直接问他：
“看你这架势就知道有事相求，说吧，我能帮的一定帮。”
哦豁？这么好说话？
醺玄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略微琢磨便开门见山道：“我家对面出了个邪祟，叫书邪。”
“哦，帮不了。”
“……”
你tm倒是听我说完啊！
醺玄龇了龇牙，握紧的拳头令手臂鼓起健硕的肌肉，猫老大的气势一下就冒出头来。
“别生气，这事儿老头子我是真的管不了。”
老爷子的眼神斜过醺玄壮实的臂膀，身体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书邪这东西你可能不了解，简单地说，这是一种由书灵脱胎而来，沾染了人类某一种极端情绪或者强烈执念后堕化而成的执念。要解决它，单凭武力和法器作用不大。”
说着，他一摊手：“正好，我只有这两样东西。”
醺玄给他凡笑了：“用处不大，但多少有点用处是吧？”
“嗯，不过最多只能毁掉书邪的载体。但这种邪祟已经可以脱离载体生存，只要它们再寻得一本与自己契合的书，就能卷土重来。”
老爷子点点头：“你知道的，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书。”
“能毁掉载体就够了。”醺玄咧开嘴，笑出一口小白牙，“在彻底解决它之前，我有个法子，可以让它也尝尝身心被迫害的滋味。”
“哦？什么办法？”
老爷子正要传授他解决书邪的办法，听到这话，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醺玄抬起后腿搔搔耳朵：“一些老年人的智慧罢了。您要是愿意借我一些可以干碎书邪载体的法器，我就告诉您。”
老爷子：“……”
凡尔赛，凡，都可以凡！
摸摸鼻子，老爷子拉开左手边的抽屉，从中取出一盏……酒精灯。
“书嘛，纸制品，最怕的就是火。”老爷子拆开灯芯，往酒精里扔了一枚刻着《道德经》全本的转戒，再装好灯芯，推到醺玄面前，“拿着这个，找到书邪的载体后点火烧他丫的！”
“……”
醺玄看看老爷子一本正经的脸，再看看那盏现代化工业气息十足的酒精灯，陷入沉思两秒，然后火速放弃思考。
他不想深究这个法器的原理，只是把自己的脑回路与老人家进行对接，再言辞恳切地请求道：“给我换一盏煤油灯吧，主要是气质比较到位。”
“也成！”
……
把临时想出的收拾书邪的法子告诉这位风趣幽默的老人家，再从他口中得到彻底解决书邪的办法，醺玄双爪抱着煤油灯，直立走出书房。
一转身，就与冲凉出来，正拿毛巾擦拭头发的白云梦四目相对。
少年换了一身校服，微湿的上衣贴着肌理，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
湿漉漉的黑发贴着白净的肌肤，把本就黑亮的眼眸更显清澈。他看着呆住的醺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戏谑好看的笑容。
“诶，你考虑过办一场走秀吗？”将毛巾往肩上一甩，白云梦笑眯眯地逗他，“我觉得你的猫步走得比那些模特好。”
这家伙果然是老爷子的亲孙子。
这张欠欠的嘴如出一辙。
醺玄歪了歪头，也不生气，放下煤油灯便冲他眨眼睛。
猫老大不爱卖萌，生得也是一副老干部的严肃脸。
可他若是把眼睛瞪圆，把耳朵竖起，甩着尾巴做出无辜模样，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软化在他金灿灿的圆眼睛里。
猫猫神开始钓人。
“……咳。”
白云梦轻咳一声，眼神左右飘忽两下，含糊着声音问：“行了你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醺玄笑眯了眼，将煤油灯往前一推，然后扑进他怀里。
“得，我成苦力了。”
白云梦单手接住他，稳稳扛到肩头，然后弯腰捡起煤油灯，无奈地冲他笑笑：
“走吧，吃饭之前，我先送你回去。”
醺玄开心地蹭蹭他。
“嗯，再蹭一会儿。”
“喵！”
别得寸进尺啊小伙子，你做的事只能得到这么多报酬。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