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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金丝雀x替身太子(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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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迎来雨季,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城内天空灰暗,阴雨连绵,笼罩着一层说不清的压抑。

    “……关于宁洲赈灾贪污一事,圣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依臣等揣度的意思是希望太子接手,但问题的关键在于……此事虽不算大,但背后的影子不少,魏家、徐家、何家,甚至是……”常华定停顿片刻,抬眼仔细观察对面人神色。

    面前之人顶着那副令人一眼就忘的容貌,唯有一双眼,睫毛长的过分,此时纤长的睫羽下敛,安静时莫名让令人心惊肉跳。

    李华定顿了顿,稳住心神,接着往下说:“甚至是……常家,户部掌管天下之财,常尚书本人长袖善舞,兼之尤家之财,江南一带盘踞根深,虽不起眼,可已然有了世家气象,朝堂之上钱财之事怎么也绕不开常家……”

    李承基抬眼望向他。

    李华定立马提高声音飞速改口:“当然——若真的想隐瞒总会有办法的!”

    “嗤。”旁边传来轻微的嗤笑,李华定瞪过去。

    李承基顺着声音看向一旁影子一样的西红。

    西红对上李承基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投注,笑容僵硬,拉下帷帽遮住脸,身体向后稍退一步,表示自己毫无打断的意思。

    李华定垂手静立,等待李承基的反应。

    他真正想表达的是,就算常家真的涉嫌此案也有办法让人变的无辜,颠倒黑白这一块,他做得已经极为熟练了。

    常家,或者说常家的某个小姑娘,在这里可以被网开一面。

    这是李承基的意志,而他并不想忤逆。

    想起在学馆时此人的样子,再看到这人现在的神态。

    事实上李承基与在学官的姿态并无区别,一如以往的温润矜持。

    但怎么会有人将抄家灭门的血腥之事与诵读诗书礼易用同一种平稳柔和的声音。

    这种诡异的割裂感让李华定惴惴不安。

    李承基沉吟片刻:“不用特意出手,顺水推舟即可。”

    常荣源做到如今这一步不全是靠娶妻上的好运,心性,能力,手段,学识均不是头筹,可综合起来看却属他无二。

    这种综合能力高又无明显短板的下属最受青睐。

    “常家书房被毁一事,御史台参上,常尚书革职思过,斋戒三月,罚奉半年,常尚书当堂领命,此事暂无二话。”

    李华定接着禀报。

    “此后堂上又提及陇南耕种,西北练兵,宁州水患,裘国上贡,些事滋大,诸位大人或沉默或支持或反对,各抒己见,议论纷纷,自至下堂,未有定夺。”

    对常荣源的责罚从理法看严重至极,但实际丝毫不影响,革职一事,就论常荣源对户部的掌控,只要圣上态度缓和,不出三月就能回去。

    李承基摩挲着手边的铜圭臬反复揣摩李承志对此事的态度。

    其余诸事听起来事关重大,但不过是诸方利益的诉求,试探,平衡,割舍,交换,退让,妥协,再次谈判如此反复,年年如此,事事如此。

    事情禀报完毕,李华定拱手退却。

    西红抱拳,跟着李华定退出书房。

    两人在门外相遇,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滞,最后是李定华率先拱手,靠嘴皮子吃饭的专业素养展现,语速飞快:“麻烦了,不过在下带了蒙眼布,这次否别动手。”

    话是秃噜完了,但没用,他被人一掌砍在脑后,视线模糊,眼前发黑,最后留给西红的眼神怨念无比。

    西红看着倒在地上的李华定,脑子终于转过来:“额,下次一定。”

    又想起他没看过自己的脸,那点心虚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西红揪起李华定的裤腰带,一把将人扛在肩上,用着轻功,避人耳目的将人送回去。

    ……

    待到西红走完这一趟回来,园内之景竟然与走的时候大不相同,府内五步一阁十步一转花木扶疏乱石嶙峋,稍有不慎就会迷失其中。

    她脚下飞闪,时进时退,眼前柳暗花明,忽然出现了一方庭院。

    春分惊蛰在庭中阁下,见到西红纷纷起身,口中叫着“师傅”。

    西红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精进了,空空老头儿怕是要倒霉。”

    春分惊蛰两人对视一眼,春分扯出一个微妙的笑:“空长老上个月已经死了,不过‘空里流霜’刘娘子和‘画堂春深’秦夫人逃出去了。”

    惊蛰语气随意:“一群人给主子下了战帖,明知道主子很少出京,偏要整这一套,要我说有本事来京城,谁还怕谁了?”

    这群江湖人,死了的嘴比石头都硬,她们有多看重名声西红可太知道了。

    春分则含蓄许多:“常姑娘去江南了,而主子又将随太子出行……”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透彻。

    几人对视一眼,没人让你眼里都含着戏谑。

    西红心中顿生微妙,忌惮惧怕的同时又有种置身事外冷眼看别人倒血霉的畅快,庆幸自己当初跪的顺畅。

    惊蛰:“还有一事,迫害师傅的那批人捉到了,关在罗字号地牢,主子让您自行处理。”

    西红身形一顿,嘴角扬笑,颓废的气质陡然变得诡异危险:“终于……抓到了啊。”

    ……

    西红进屋,压低了斗篷,手上缠满的布条被血渍弄脏。

    她先是检查了两个小姑娘的医毒配药,然后改正了惊蛰插满针的茅草人上的穴位错误,才从容去洗漱,一举一动透露出松弛的愉悦,好似终于卸下了身上的某种负担。

    西红临窗沉思。

    自己大仇得报,已无遗憾,而完成承诺的李承基就是自己拥立的新主。

    为人臣下,为了自己的地位考虑,自该行事立功。

    她翻出一块皮革,打算给曾经的同门去个消息。

    如若她们听劝归顺,不光为李承基省下一事,同时手下也会多出一批自己的同门,她们若要融入李承基的权利体系最稳妥的就是依靠自己,自己也会靠着同门增加根基。

    她构思着自己的行文,学着李承基和李华定的风格拟了一篇冠冕堂皇先礼后兵的信章。

    ……

    江湖风气剽悍,自有一套内在法度,和朝廷的关系十分微妙对立,自前几朝就有武学宗派以行侠为准绳,一般劫富济贫杀的就是朝廷狗官。

    去年尚且年幼的太子上书一则,以侠以武犯禁为主旨,打破了江湖侠客立足的天然绝对正义的立场,字字公正磊落,深刻严明,一出则被天下传颂。

    朝廷以此为突破口,对江湖势力展开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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