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金丝雀x替身太子（47）
柳絮将点心移开了一点，防止被愈发激动的天青和凌霞打翻。
片刻之前，主子让人将两个小丫头叫过来。
两人小心翼翼坐在小几上，没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可以看出那样严苛的一跪之后，不光欢欢，这两个向来没心没肺的孩子也少了些肆无忌惮。
眉眼稚嫩的主子单手托腮，嘴角含笑，裹在煌煌明耀的锦衣裘里，雀卵大的白玉莲垂在眉心，目眩神夺。
一如往常那般说笑：“明明才初秋娘亲就急忙赶我上路，看来今年是不能像往常那样过中秋了。既然今年这样特殊，那我们就过一个特殊的大节，有什么祈愿不如说说，若能实现，赶路时你们也会开心。”
天青和凌霞年纪不大，从小跟在欢欢身边，被保护的天真，听到欢欢如此说，那点别扭的拘谨顿时被熟悉的节奏取代。
天青没有多想，大大方方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去年那碟月牙型的冰皮月饼，那是厨娘特意为主子做的，我们连盘子都碰不到。”
想起那碟好看出诗意的月饼，到底是年龄尚小，说着说着天青眉眼间的失落简直遮掩不住。
柳絮心里暗吸一口气，她调来欢欢身边不过一月，心里明白，若按亲近交情她自然比不过从小陪着长大的天青和凌霞，因此她给自己的定位是管事，凭借自己的心性与能力在主子身边不愁站不稳脚跟。
但看如今这种情况，几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比寻常陪主长大的下人还要亲厚。
月牙型的冰皮月饼？
欢欢终于想起来，好像是去年中秋后厨弄出来的新鲜玩意儿，只是看起来晶莹剔透，摆在深色食盘里做出皎皎空中孤月轮的意境，若说味道实在一般。
又思及天青嘴刁的性子，欢欢面色略显古怪：“这次出来带了厨子，你若要吃就去拿我的牌子说一声，晚上就能吃到。不过，你确定要拿着个做愿望？”
天青面色一变，小心翼翼的问：“长那么漂亮的……不好吃吗？”
欢欢面露同情，确实不好吃，为了追求漂亮剔透几乎什么调料都没加，吃起来又淡又噎，和生啃面团子没什么差别了。
天青欲要反悔被凌霞兴致勃勃的打断：“该我了该我了！我想要十个金戒指！”
柳絮脸色大变，若是天青的要求稍显逾矩还能用赏赐说过去，凌霞的要求堪称大逆不道。
人牙子的行价是五两白银，这只是已经长好的成年人的，老弱病残还要低价，几贯铜钱就可以买来一串。
按金折银价算，凌霞在向主子索要一笔巨款。
柳絮在接受教导的时候知道这些主子的豪奢，但那些主子将金叶子洒在水里看金光粼粼并不代表仆人可以向主子大开口要价。
多亏柳絮生性沉稳，此刻让她稳稳的坐在小几上，她在观察欢欢的反应，虽说主子大方对仆人有利有弊，但总比小气的主子要好。
“诶？今年的这么简单吗？不说我，我娘和季舒平日里赏赐你们的都够你打戒指了吧。”欢欢低头去摸她的小荷包。
凌霞着急摆手：“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想要的是中秋那天下人们聚在一起训话的时候，这时候忽然有人传唱，说凌霞今年表现怎么怎么好，怎么受到主子夸奖，然后主子这时候再把戒指给我，到时候所有人都看我。”
凌霞想象着这种场景，激动的脸都红了，端了一早上的仪态终于崩的彻底，按着桌子声音加重：“一定是要当着各位管事的面前给！尤其是那个姚坚管事！一定要从她面前走，确保她看的清清楚楚。”
欢欢懂了，欢欢知道凌霞想要什么了，欢欢好心提议：“要不要找个说书的，给你编个故事，什么英勇护主智斗恶徒这种类型的，到时候我不光给你赏戒指，还在最后关头出现，拉着你的手千恩万谢，最后非要把我的斗篷和手炉让给你带着你提前离场……”
“对对对！就是这种！重要的不是我得到了多少赏钱！重要的是我最后那个退场，一定要有满不在乎风轻云淡的那种姿态！”
凌霞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剩下三人，欢欢镇定的问了一句：“她最近看了哪些话本子，我记得前年还是少年刺客从天而降藏在被窝里，怎么今年走写实风格了？”
三人少年相伴，其中欢欢爱玩，天青贪吃，而凌霞则酷爱各种话本子，越是浮夸的剧情越喜欢。
天青想了想：“被姚管事气到了吧，去年碧玉姨娘就是这么干的，是为了给姚管事充场子，赏了好几根金簪子。”
“而且凌霞嫌弃话本里都是些淫词艳曲，故事老的俗套掉牙，现在都是自己写故事了，但是……”
欢欢顿悟：“回头到江南给她盘个书斋。”
京城那破大点地方，贵人多，文人也多，凌霞这俩枣子当然打不过人家。
“柳絮你呢？”
柳絮眼中含着羡慕，含蓄微笑：“奴婢没什么愿望，若说有，那就算大家都平安健康吧。”
欢欢点点头，知道她不愿意说，也不勉强。
娘亲想让她明白这世界上的尊卑现实，这很好，也确实是事实，可她到底不喜欢看别人跪伏，不喜欢看到别人自轻自贱，更不喜欢看她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如一块银子的样子。
但她到底能做什么？
欢欢陷入思索，然后想起来自己之前忘记的事情：“我是不是忘给季舒说一声了？”
凌霞回神，着急起来：“诶呀，确实，走的太急，忘记给季公子传信了。”
天青也焦虑起来：“确实忘记了，季公子若是生气，如今出发不久，不如派个人回去传信……”
柳絮提起注意，想起自己被派来的缘由，而且这么大阵仗给一外男传信，属实不妥：“夫人应该会代主子给各家传信。”
欢欢脑中想着刚认识到的尊卑事实，只给季舒留了一小片地方：“那就到下个驿站再寄信吧。”
天青凌霞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明明季公子温柔和善，对两人更是客气有礼，可在此时，两个单纯的孩子都不约的本能般惧怕起来。
但是欢欢已经决定，两人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