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41）
轰隆一声雷击，房间里亮如白昼。
负责人不安的瞥向旁边坐着的少年，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深夜发的什么疯，冒着大雨过来查监控。
宋沛慈头发还是湿濡的，打成一缕缕垂在额前遮住视线，修长的而被泡的发白的手指自下而上穿过发，将头发捋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指缝间，是宋沛慈冰冷灰败的双眼。
“啪嗒。”
宋沛慈敲下回车键，清脆的声响令负责人更加不安，此地都是富贵人家，万一真出了事情……
宋沛慈在监控中把自己需要的信息记得清清楚楚，他站起身，铃铛声响格外突兀。
宋沛慈低头，看着手腕上系着的铃铛，眼中浮现出柔软，伸手拨了拨，铃铛又是一声脆响。
可在负责人眼中，宋沛慈浑身湿透，仪容凌乱，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低着头，指尖慢吞吞的抵着铃铛。
动作缓慢，带着说不出的温情眷恋。
负责人忽然觉得这个人在悄无声息的崩溃，尽管他表现得十分正常冷静，但周身的悲哀却无声无息蔓延着。
有点像，无家可归的落水狗。负责人心里忽然冒出个不礼貌的比喻。
宋沛慈突然抬头看向他。负责人一惊，下意识低下头躲避视线。
负责人从未见过如此死寂而阴郁的眼神，令人一眼就能看出少年与正常人的不同。
像个不慎丢失珍宝，却哭不出眼泪的怪物。负责人看着宋沛慈离开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评价道。
……
“d区，g区，s区，暂时圈定这三个区，先行实施抓捕，派人先去这几个区的飞机站，围而不封，有情况立即上报……”
“再分出一批人手，去查高速去往这三个区的沿途休息站、加油站、超市、收费口，暮云依的车还有欢欢的样子，都是少见而引人注目的，一定有人印象深刻……”
“再次，去查这三个区有名的厨师和翻译，依照暮云依那种性格，五天内，在这方面露出马脚……”
“还有，商业街……”
宋沛慈一条一条按照主次轻重下达命令，密密麻麻，织就了天罗地网。
为了确保无所遗漏，宋沛慈是一边说一边写的，等到写完时，他复查一遍，确认不需要再添加什么后，摘下了右手小拇指的白金戒指。
戒指放在刚写的计划上，一齐推给了在旁边等候的助理，“不要顾忌，直接拿着戒指去抽调宋氏的人手。先抽陈无雪那边的。”
助理吞了吞口水，半夜被年轻的老板叫起来他没惊慌，此刻看着推到眼前的戒指是真的心跳加速了。
榄尖形切割完美的白钻在夜晚反射着街边路灯一点幽黄的灯光，迸发出几个尖锐明亮的光刺。
助理知道这枚戒指代表什么，因此那些刺眼的小光刺才显得摇曳心旌。
上世纪，宋家与陈家联姻，以抵抗时代的变革。就连象征戒指，也变得统一起来。
待到危机过去，陈宋两家因为种种差异，却变得更像一场吞并，宋家强盛，而陈家衰微。
直到上一代，陈宋两家再次联姻，陈无雪整合宋氏内陈家遗留旧部，吸收新鲜血液，以高超的手腕组建势力，与宋净年分庭抗争不落下风，陈家才崛起。
戒指本身的金钱价值虽然昂贵，但也代表不了什么，重要的是戒指背后的象征，资源、身份、权利、地位以及某些站在宋氏这个顶级庞大势力顶端的隐约人影。
……
凌晨五点十二分，雨还在下，车子外是窸窸窣窣的雨滴敲打声。
宋沛慈坐在驾驶座，等在暮云依的的房子外。
他不希望能等到人，因为那代表的结果令他无法接受，但根据自己得到的消息显示，暮云依正在回来的路上，也许马上就到。
宋沛慈久违的想抽烟，伸手去翻车子暗格的时候，手腕的铃铛轻响。
他这才想起来，上一次在小巷口抽烟被欢欢看到后，他就把所有烟都扔了。
远处，暮云依的身影缓缓走近，艰难地撑着一把伞，身前宝贝似的抱着个小包，因此走路的样子看起来奇怪。
宋沛慈定定地看着暮云依身后，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影。
他闭上眼，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欢欢，不在。
他把欢欢弄丢了。
当终于确定这个事实，他就像一个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在愈发逼近的死期前渐渐崩溃疯狂，待到闸刀落下，他反而获得了死亡的平静。
暮云依把欢欢带走，却没有带回来。
宋沛慈忽然睁开眼，右手拇指压住变速杆向上抬起，眯起眼，看着暮云依，踩下油门。
暮云依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看，只见一辆汽车呼啸着向她疾冲而来。
她瞳孔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车子转眼间靠近。
宋沛慈手腕因为车子的加速急促的震颤，响个不停。他忽然偏头看了一眼铃铛。然后闭上眼，松开油门，同时方向盘猛地转动一圈。
“砰！”
车子擦着暮云依的身体行过，汹涌的气流刮在皮肤上，如刀割一般，头发连同手中的雨伞一起被气流带的乱飞到半空中。
过了两秒，暮云依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尽管浑身被雨水湿透，但她还是觉得浑身跟火烧一样发热。
那是后知后觉的恐惧，带来的肾上腺素飙升。
车子撞上旁边的栏杆，车头扭曲变形，冒着白烟。
车门忽然被人踹开，宋沛慈从膨胀的安全气囊下挣扎出来，站在雨中，额头刮出条伤口，鲜血顺着脸庞滑落。
他抬眼，对上暮云依的视线，带着血气的杀意还未消散。
暮云依本能的打了个寒颤，似乎又回到了绑架时，宋沛慈满脸是血而撇来的诡异的、空荡的、纯粹的、充满铺天盖地的无法名状的恶意。
“欢欢去哪了？”宋沛慈走过来，蹲在依旧在颤抖的暮云依身前问。
暮云依咬住下唇，防止自己牙齿颤抖磕碰的声音被宋沛慈听到。
“j区、w区、e区、d区……”宋沛慈开始念。
“看来是e区。”平淡的嗓音犹如惊雷响在暮云依耳边。
暮云依下意识惊讶抬头，但很快意识到什么，掩耳盗铃般又低下头。
“e区啊，那么落后，那么乱……我连个念头都舍不得，你怎么敢的？”宋沛慈语气淡淡的说。
“什么时候分别的？一点，两点……看来是两点左右……”
“走的哪条高速？平安高速，刘庄高速，承飞高速……是平安高速……”
“飞机，火车，大巴……原来你不知道，但不是飞机……”
随着宋沛慈的语速越来越快，暮云依无法抑制的再次颤抖起来，明明自己一句话没说，但对方却准确的令人恐惧。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从里到外都在被对方进行审视。无力的感觉令她如坠冰窖。
“最后一个，这个包裹，是欢欢留下的吗……她给你留了个包裹，却只给我留铃铛……”宋沛慈叹息着，带着不易察觉的恶意嫉妒。
他伸手去扯暮云依手里的包裹，至于暮云依那点握紧的力道，不值一提。
宋沛慈像是从桌上那杯水那样自然的拿过包裹，起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