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40）
宋沛慈等在办公室外，李助理及其他一干人等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消失。
整层楼入目可见的就宋沛慈一人，明亮的白炽灯在深夜雷雨天的映衬下，显得寂静惨白。
他翻看着手中的的资料，一条一条，白纸黑字，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a4纸在空调的冷风下，迅速从温热变得冰冷。
宋沛言这次事情的所有经过，宋净年打算给他看什么，看自己的拙劣的手段和孱弱的能力吗？
他不紧不慢的看，一直仔仔细细看到最后一个字，然后翻回第一页，一遍遍看，仿佛要把每个字都永远记在心里。
纸页翻动的莎莎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中竟然大的惊人。
“咔嚓。”
门把手被人扭动，陈无雪走出来。
宋沛慈将手中的纸整整齐齐码好后放在桌子上，站起身，低垂着眉眼跟在陈无雪身后。
李助理为陈总引路的时候看了一眼，宋沛慈沉默，近乎低顺的站在一边，栗色的发丝贴在额角，浅棕色的眼眸安静收敛，更像一尊毫无人气的精致玩偶。
丝毫看不出是搅弄今夜风云的罪魁祸首。
忽然，宋沛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勾唇浅笑、
李助理瞬间，本能感到毛骨悚然，少年眼中的阴郁而粘稠的敌意，恍惚令人觉得，亵渎而污秽的魔鬼披上了人皮，混迹在人群中。
却在不经意间，露出对人类拙劣模仿的破绽。
……
“没想到你会先动手。”陈无雪转着方向盘，语气戏谑，姿态放松。
宋沛慈双手放在双膝上，头颅低垂，没有说话。
陈无雪并不在意，继续说下去：“毕竟你还没上大学，十一区那个公司也才刚有些成绩……”
陈无雪带笑的嗓音很能拉近与人的距离。
这一点陈无雪和宋净年是一样的，都是那种一见面，举手投足就能轻易获得好感的形象，自信幽默，体贴亲和。
但你若真的和这两人掏心掏肺，而失了边界感，那么对方也能这样笑着把你送进地狱。
宋沛慈以沉默应对，陈无雪受伤的叹了口气，仿佛一个不知道如何和冷淡的儿子相处的母亲。
“我以为，起码要到你掌握三个区的时候，才会对宋净年那边出手……果然，少年情谊贵，奇峰险峻不能隔是吗……”
陈无雪调侃着，将宋沛慈送到别墅区路口，道路两排的路灯，在雨前的风里摇晃，路面上明明暗暗，斑驳不定。
“宋沛慈。”陈无雪摇下车窗，叫住要离开的少年，微笑着，递出来一把伞，“要下雨了，记得打伞。”
宋沛慈嘴唇蠕动，一板一眼吐出两个字：“多谢。”
然后抓着伞，没有打开，转身走进夜色。
身后汽车发动的声音渐渐变小。
“轰隆！”
惨白的电光照亮宋沛慈面无表情的脸庞，和攥着雨伞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
“啪嗒！”
一豆冰冷的雨滴打在手背上，仿佛某种戏剧的序幕，瓢泼大雨顷刻落下。
宋沛慈走在雨幕里，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发疼，他被冰凉的雨水浇得通透狼狈，但依旧没有打伞。
“咣当！”
崭新的雨伞被扔进身后的铁皮垃圾桶，宋沛慈面无表情的走过，看也没看一眼。
这种拙劣粗糙的温情手段，令人作呕，偏偏这夫妻两人百试不厌。
只有宋沛言那种可怜虫才会被人牵着走。
不知道欢欢在干什么，应该在书房睡觉，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团。
乖得很，被吵醒的时候从来不闹，睁着惺忪迷茫的眼睛，懵懵懂懂的看着你，迷迷糊糊的揉完眼睛就伸手要人抱。
回到家，宋沛慈浑身滴着水，先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才去的书房。
推开书房门，一室的清冷。
沙发上的被子痕迹凌乱，但本该睡在里面的人却不见踪影。
宋沛慈抿起嘴，最近欢欢经常喜欢和他玩这种‘躲猫猫’的游戏，他早就习惯了，但是在这一刻，看不到欢欢的身影，这个念头令他猛然暴躁起来。
他掏出手机，打开定位显示，他把心头的暴躁急切归结于今夜下雨降温，欢欢赤着脚乱跑，担忧生病着凉所致。
却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冷的能结冰霜。
宋沛慈皱起眉，发觉定位显示就在书房里，他按着定位，在沙发下找到了本该佩戴在欢欢身上的铃铛。
他蹲下去，修长的指尖挑起铃铛的系带。
确实是他送给欢欢的。
宋沛慈将铃铛按在手心，五指缓缓收紧，手心皮肉挤压进铃铛的缝隙，刀割似的疼痛。
铃铛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弱震颤。
“叮咚！”
手机发出提示音，宋沛慈知道，是陈无雪那边派下来的任务，他贸然出手，却没达到预期结果，当然要付出代价。
对于这种不近人情人情的行为，陈无雪从不会当面明说，这些冷酷的规则她永远只会用冷冰冰的文字下达，当面永远是一副发笑的虚伪温柔。
但他现在懒得看内容，提不起兴趣和陈无雪交锋，他只想找到欢欢。
“如果……我离开你……你……”
这句话连同当时欢欢复杂的眼神忽然出现在脑海。
不。
怎么会呢？
宋沛慈挥散这段记忆，握着铃铛站起来，他需要好好查一查欢欢去哪里了，说不定就跟以前一样缩在别墅的某个角落，等着他抱出来。
要快点，今夜降温，会着凉。
欢欢怎么可能会离开呢？
十几年的相处让他们无比了解彼此，这是谁也不可撼动的时间与感情，正是这份亲密与坚定，才让宋沛慈笃定了欢欢的包容。
她或许会很生气，会生气的瞪他，会拍开他的手，但绝不会离开的，绝不会。
宋沛慈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不会”，手机“叮咚”的提示音却老是打断他的思绪。
他忽然将手机掏出来，双手合十用力，将手机像一块脆弱的木板一样从中间折断。
宋沛慈低着头，头发还是湿润的，发梢滴着水，冰凉的水珠落在手背上。
他眼神近乎淡漠的看着残破的手机。
世界终于安静了。
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