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莫莱蒂扩大设想（四）

    “守夜人计划，又名人类有效生存计划。”他点开光屏上的选择栏一条一条地浏览下去。“在第一阶段的指导思想下，开放市场推行自由投资，并成功在短期内完成全面机械化，失业率提高，出现了商业寡头‘共星’；经过判定，决定进入第二阶段，关闭私人投资通道，由政府全面接管面临破产危机的‘共星’集团，集中培养人才投入科研，致力于开发‘基因编辑’项目，并推行‘效率匹配’政策，人口出生率有所提高，经济呈现复苏趋势；二次判定后进入终端，面对极端老龄化压力，实施‘新生儿贷款’政策，发放养老基金以维持平衡，新生儿所有成年前所耗费的资金将由成年后的自己还清，自此，有效维持了社会的安定。据预测，该模式还将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期内持续”

    他长舒一口气，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了。或许妈妈说得没错，肉体的确带来了很多麻烦，‘去肉体化’不但去除了肉体，去除了物质的需求，原本芜杂的欲望也淡了下去，诸如伤害、绝望、悲观等情感也很少出现了。

    等等，难道种种恶习不也是人类的一个重要特点吗？想要伤害他人的恶意，未曾褪去的野兽的气质

    人非圣人。

    他曾经做过调查，整个社会的犯罪率接近于零。当时他只觉得，真了不起。可是现在一想确实不太对劲。这个世界干净得离谱，真的只是因为没有物质基础吗？

    只要犯一次罪，就能证明我真的保有“人性”，而不仅仅只是思想机器中的一分子了。

    这个想法惊悚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被吓了一大跳。他不曾看到，别人也不曾看到，他的头顶上的光正一点点细微地变红。

    紧接着那种被人暴打的强烈阵痛又出现了，他怀疑是否真的有一个人怀着最大的恶意在摧残他的神经。

    “哎，听说亚特兰蒂斯遗迹里发现了电波发射器，是那个亚特兰蒂斯真是个惊人的消息！”旁边的同学用手肘碰了碰他，他仿佛被摇醒的梦呓者。

    是在和他说话吗？亚特兰蒂斯，是那个亚特兰蒂斯吗？他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随着空气的吸入，重击的频率也变高了，他头晕目眩，面前的同学的脸好像也扭曲了。

    “喂，你怎么啦？需要帮助吗？”

    “啊谢谢谢。”他吐字模糊，大片冷汗从他的脸上沁出，通过这种生理反应，他判断此时的情况已经有些危急。

    需要及时修复。

    “近阶段不要可以进行一些思想活动了，你已经在临界边缘岌岌可危了。”治疗师给出修复建议。

    “不能通过清除数据认为修复吗？”

    “可以是可以，”治疗师皱了皱眉，“但你的症状带有很明显的自发性特征，这边认为自我修复的效果更好。”她沉吟了一会儿，声音有些压抑，“这其实不难，放空你的思想，什么都不去做，试着远离这几天你的论点中心，让一些偏向反动的观点自然消失，你能做到的吧。”

    他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医务室。

    说实话，有点悬。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真的想要实践一下。

    他要找到那个答案。

    他要至死不渝地追问。

    回到家门口，他看到那儿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眼神锐利。是新邻居吗？他下意识地瞥向那间常年挂着“待售”标志的隔壁屋子。果然没看到牌子。

    男人望向他，微笑地朝他点头致意。他无端感到一种被巡察管审视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