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我有办法对付
打过了哈欠，鼠头扑棱扑棱小脑袋，振奋精神，贴着地面的凹缝和碎石间隙，溜到了斑斑血迹处。
没过多久。
就见它叼着一截血糊糊的断指快跑回来，还人立而起，以两只前爪往复比划。
何天立即明白过来。
鼠头想传达的意思，不那么难理解。
山坳间的确发生过打斗，而且短促疾快。除了它叼回的一截断指，再无半点残肢碎肉。通过嗅闻地面洒落的血迹，倒是辨出了两人的气息。
何天小声确认一遍，便默默地催动魂印术诀，猫着腰，远离了此处山坳。
再沿山下的小溪走出里许，他最终停在一处狭小的坍塌土窑前。这里曾是长宁镇的一座砖瓦窑，后来由于粘土采掘枯竭，便被窑主舍弃。
黑漆漆的窑口中，模糊瞧见数缕由破洞散落的光线，影影绰绰，似有活物躲藏在其中。
甫一抵达这里，就见窑内光线紊动得急促起来，就好像‘活物’迫不及待地向外挪动，想钻出坍塌的洞口。
见状，何天轻声呼唤。
“王霖？”
话音落下不久，便见到一团残缺半边身躯的人影探出洞口，蜷缩于靠南侧的阴暗角落，微弱给出了回应。
“主人，我在！”
“发生了什么？老家伙是怎么发现你的？”
一边出声询问，何天一边在怀中拽出十鬼幡，扬手逼出一团浓郁的黑烟。
这团黑烟挣扎扭动着，蓦地幻化出一张充满怨恨的丑女面孔，作愤怒咆哮状。不过，浓郁黑烟旋即将面孔淹没、抚平，并且笔直飞向阴暗的角落，就见瑟缩的残缺人影张口一吸，就将它吞了进去。
嘎嘣嘎嘣！
伴随着连续的咀嚼动静，其后又是咕咚一声，好像什么被咽进了肚腹。
接着，残缺人影颤抖起来。
每颤抖一次，人影便清晰一两分，残缺的躯体也随之快速生长、复原。
残缺人影，便是王霖。
刚刚甩出的黑烟，是收纳在十鬼幡内的一只低阶怨鬼。
鬼物需要疗伤恢复，靠的就是同类吞噬或纯粹的魂魄鬼气。之前何天严令，身为主魂的王霖不得随意吞吃怨鬼，是因这些怨鬼来自修士，正好可充当鬼幡进阶的根基和骨干，而肆意吞噬则会延缓进阶。
如今，形势有变。
“谢主人赏赐！”
王霖消化着怨鬼的能量，疗伤的同时，快语讲述起不久前发生的事。
说也倒霉。
贾执事跟李景隆不止相识，两人之间还有着非常亲密的另类关系，类似世俗皇朝贵族们的龙阳之好。而且，这种关系瞒住了九曲剑派众人。
此番喊‘李景隆’私谈，贾执事很自然就过来搂抱，想要温存片刻，由于吞噬记忆不全，王霖下意识闪躲。
心生怀疑的贾执事，再度出手试探，又谈及了宗门内的隐秘和往事种种。
在这之后，王霖察觉不对，立即找了借口搪塞过去，且故意靠过去示好。待两人稍微靠近、打算欢好时，王霖即刻祭出背上的飞剑偷袭，还脱离了李景隆的躯壳，趁乱遁逃。
鬼躯的半爿残缺，正是拜对方所赐。
听着讲述，何天目瞪口呆。
九曲剑派还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没想到，一个脖子快入土的老不修，竟然有这般奇特的喜好。
这也就王霖能忍辱负重，当时还故意挨过去，搞什么“将计就计”，若是换成自己，一刻一息都不能忍受。
属实恶心！
缓了数息，何天将这些脏乱的念头抛之脑后，问出一些关键的讯息：“你确定伤到了他？伤势重不重？”
“嗯，我以青冥剑刺中了贾正的右肋，正要横削气海之际，被他并指作剑，斩断了一根手指。”王霖肯定回道。
“那你觉得，他是否存在神识？”
何天追问。
贾执事的本名‘贾正’，他并不怎么在意。这后一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对方曾经筑基成功，经历过天地伟力的塑体，哪怕后来境界跌落，也可能保留有神识。
一个拥有神识的练气九层，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甚至逃走都困难许多。
以前在黑石岛，他能算计一个重伤的筑基修士，除了那问天翔眼高于顶、瞧不起一群练气期小辈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受伤太重，神识不能外放，从而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可即便算计成功了，他们也损伤惨重、差点儿交代（有关内容见上书)。
对付一个活了近百年的白毛老乌龟，当然要知己知彼。
听到这话，王霖冥想了片刻。
经过一段时间恢复，阴暗角落里的他，已不再残缺，就连眉眼都瞧清许多，此刻能看到他皱眉思索的神情。
最终，他摇摇头。
“应该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何天疑惑道。
“剑修素来强悍，比寻常术修都要难缠。这九曲剑派又专走偏门，近乎魔道，或许他的飞剑存有剑魂。当时我出其不意伤了贾正，然后遁魂出窍，可接着被一道强悍剑光疾速追上，直接成了方才的模样。”
说到这儿，王霖的鬼影躯体微微摇曳，似在惧怕颤抖。
“这样嘛……”
何天摸着下巴，盘算着下一步如何做，剑眉紧锁。
过了十数息，他望向窑口。
“王霖，你先回鬼幡恢复，剑魂我有办法对付。”
“是！”
王霖恭敬抱拳，待十鬼幡靠近窑口，他便身化一蓬黑烟，飘荡着钻了进去。
说心里话，主人说能对付剑魂，他其实蛮期待的。
毕竟，他想看某个恶心的玩意儿吃瘪。
这边，何天收起了十鬼幡，施展功法《朱颜改》，稍微改变眉眼、鼻梁和下巴的线条，让自己与交换斗笠的刘姓船夫有七八分相似，转而向北澧江方向急赶过去。
想真正走出剑魂谷，还得从北澧江想辙儿。
大不了再等上一两个月，等风头过了，再借助楼船，离开这处古怪的牢笼。
路途之中，何天遇上两个方才跑散的、在溪水边瞧热闹的青年乡民，在攀谈数语后，他随便扯了一个“刘七”的假名蒙混过去，三人结伴向目的地行进。
现在，他并不担心九曲剑派弟子。
不管他们如何分辨叶家坳的村民，都跟他这个‘外来户’扯不上联系。
样貌变了，衣着也变了。
除非那些剑派弟子对长宁镇的所有乡民施法辨查，否则，休想找到他。
走出四五里地。
一行三人绕过了长宁镇的外围，踩着迢迢小路，径直赶往江岸边的一处小渔村。
当然，何天并不知道。
就在江岸边，贾执事已守在楼船附近，等待着他和萧翠微的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