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上仙怎么了
“有蛇!”
“是竹叶青!”
“哎呦,我被银环蛇咬了,快帮我涂蛇药!”
“是血蜈蚣,好多血蜈蚣!”
“什么叮我?嘶,黑马蜂!”
“快跑!”
“都他娘的躲开,别挡路!”
“这边也有,是黑蝎子!”
……
一时间,人群骚动起来。
如果有人一开始留意,就会发现突然出现的毒蛇、蜈蚣和蝎子等毒物,是从两个被丢弃的粗布包袱里钻出。
初时,毒物们好似有些惧怕人类,并未即刻蹿出来,恰是贾执事的雷霆清喝,造成了蛇虫蜈蝎的暴走四窜。
这些毒物,不会即刻致命。
但也毒性不浅。
如果听之任之,待到血毒攻心,怕也难逃死残的噩运。
是以,乡民们顾不得贾上仙的清喝,也顾不得思索他为何要抓捕谷七的村民和‘谷七’代表了什么,纷纷向外推搡奔跑,跑向空旷的开敞地,跑向附近光秃的小山丘,跑向已能遥遥望见的长宁镇。
有携带雄黄等驱蛇粉的,忙手忙脚地取出,朝身上倾洒。
有背负砍柴刀的,也持握在手中,劈砍靠近的毒物。
有扛着桌凳扁担的,干脆拎起来挥舞。
还有的……
乱!
真的乱做一团!
幸好,乡民之中多是青壮,即便有年岁大的,也胳膊腿儿麻溜,跌跌撞撞是有,但不至于发生踩踏。
半路遇上错愕或戒备的上仙,他们便迅速躲闪开来。
不多时,旷野外空出一大片。
除了十来个九曲剑派弟子,和他们押送的流马车辆,就剩下七个倒霉被咬的乡民。
他们要么从衣襟撕下布条扎紧大腿根儿,要么对着咬痕一顿狠啄猛吸,要么抓着小刀切剜皮肉。不管是哪种,都一个劲儿呻吟哀嚎,嘟囔着“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牢骚话。
半空之上,贾执事惊讶的神情褪去,转而阴沉如水。
因为——
在狼藉的地面,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目标。
那两个抖开的粗布包袱里,还在向外爬蛇虫蜈蝎,它们没做多余停留,纷纷游窜向稍远的草丛和河沟。
有那么一瞬间。
贾执事都觉得,有几条青白长蛇竖起脖颈,朝他眨动蛇瞳,露出了嘲弄的神情。
不用问,毒物不是凭空而来。
再加上处在这个节骨眼,他有理由相信,填装着毒物的包袱,是那来路不明修士的手笔。
“还愣着干嘛!去抓谷七的村民!”
“只要是大人,都抓!”
“留下一个人,看管这些凡人孩童,别再出什么闪失。”
贾执事冷声吩咐。
比起平时的云淡风轻,此时他的脸色难看至极,连言语都不那么客气。
一众九曲剑派弟子自不会在这时触霉头,连忙抱拳称是,而后四散分开,各选了一个方向追赶。
待他们离远,贾执事跃下飞剑,闪身来到其中一个包袱前。
只见他持剑刷刷刷三下,地面残留的一条竹叶青、两条血蜈蚣尽皆被斩断,然后以剑尖儿挑起了粗布包袱,凑近眼前察看。
包袱,普普通通。
只不过……
经验老道的贾执事,很快发现,这块粗布早被雄黄等草药浸泡浆洗过。也只有这般,才能保证诸多毒虫‘老老实实’待在其中,不发生内讧争斗。
或者说,蛰伏其内。
也许是因为抖开包袱,也许是因为强音刺激,才让它们复苏逃窜。
前者,可能性不大。
倒是后者……
猜到真相后,他更加确信,外来修士的心思不简单。
能预判到今日,恐怕还有更多的后手。
接着他想起了,附身于李景隆尸体的鬼物。
若不是他跟李景隆有些瓜葛,在交谈时发现了异常,真可能被那狡诈的鬼物蒙混过去。
只可惜,被它逃了。
暗暗惋惜之余,贾执事刚要丢下包袱,清癯的脸颊突然涌上一团潮红,随即喉头一阵涌动。
“噗!”
一蓬鲜血喷出。
鲜血落在粗布包袱的表面,瞬间绽放出数朵桃花。
“该死,要不是鬼物猝然偷袭,自己怎会挨了一记……”
贾执事的一对眸子更加阴沉,缓缓抬高右臂,以手背抹掉了嘴角的残血,再轻抖手腕,甩掉了染血的包袱布。
另一边,那七个倒霉乡民闻声看来。
当他们见白发仙人吐血,齐齐露出错愕的神情,而后小声嘀咕。
“上仙怎么了?”
“是中蛇毒了么?”
“可能吧……”
“上仙,小民这里有蛇药。”
其中一个八字胡乡民,殷勤地举高了右手,将掌心的一个草纸包展示出来。
贾执事侧过身,冷冷望了一眼。
之后,一边的嘴角挑起。
“你们不该看到这些的。”
话毕,就见他右手五指一松,那柄飞剑浮空而起。
银芒吞吐。
迂回翩舞。
随即,血箭迸飞。
这闪烁的银芒,恍如穿梭在嫣红花丛中的银蝶。
招摇!
肆无忌惮!
待七息过去。
望着地面翻滚的七颗头颅,尤其瞧见它们还保持着生前的错愕和殷勤,贾执事只觉胸中的郁结化开,连眸中的阴沉都散去了许多。
接下来,他取出一粒疗伤丹,张口服下。
而后,贾执事施展望气术,先眺望龙尾巴山丘的方向,再徐徐移转。
当他望向北澧江,阴冷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芒。
“哼,你们逃不掉!”
贾执事冷哼一声,纵身跳上飞剑,扬长远去。
场中,只剩一人。
留下看护流马的,正是先前对虎头有想法的周雅。
目睹这满地的血腥,她不见半分怜悯,反而深深嗅闻数下,俏脸显出享受的表情。
接着,她望了望周家疃孩童所在的流马车厢,神色转冷。
“既然叶家坳动不得,就找一个知根知底的!”
……
龙尾巴山丘。
戴着斗笠的何天,去而复返。
倒不是他艺高人胆大,而是方才施法默查过,与王霖缔结的魂印仍在。
亦即是说,幡魂还在。
一件威力不俗的十鬼幡,可不能随便丢下。眼下的他,对每一分实力都无比珍惜。
何天探头探脑,当看到碧空中一抹银芒消失在正北天际,便沿着另一条曲折的小路,靠近贾执事约谈李景隆的地方。
事关自家性命,他行进得非常小心,不时施展望气术。
很快,来到近前。
隔着一块凸起的青岩,何天朝山坳间瞭望搜寻。
山坳,不算长。
不消多时,他便发现了打斗的痕迹。
不见尸体,不见遗物。
但有着——
斑斑血迹!
到底王霖经历了什么,他又是如何被贾老头儿识破?
何天眯眼想了想。
随即,拍打一下灵兽囊,将浑噩嗜睡的嗅灵鼠放了出来。
“鼠头,你去瞧瞧!”
何天遥指前方。
如此敏感的场所,谁知贾老头儿有没有做手脚。
能不犯险最好!
只见鼠头抬起右前爪,揉揉惺忪的双眼,还打了个哈欠。
最近几日,这只练气二层的灵宠可被它的主人嚯嚯不轻,连着数夜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