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粉钻
bv设计公司在城市的东北角，一个十五年前尚是郊区，现在汇集全球各大外企办事处的地方。
这里路上随处可见各国面孔，尤其以韩国人居多，商业街到处都是韩国理发店、韩国服装店、韩国料店，打着大大的韩文标语，常常让人误以为来到了韩国。
bv坐落在一个集商务住宅一体的大别墅群里。
外围的十几栋二层玻璃楼做商务办公用，很多工作室或者小公司坐落在这些小型办公楼里。
办公楼后面就是大广场，广场中央设计成展厅风格，两侧有池，亭阁错落，廊桥贯通，花草点缀，既现代又典雅。
广场后排种了几排茂盛的景观树，透过树林能隐约看到多栋别墅，那就是住宅区了。
挨着展厅最近的东边一栋别墅标上了bv公司的logo，白底黑字蓝条纹，很醒目。
李初宁走了进去。
一位穿着笔挺套装，高高个子的美女迎了上来。
“你好，请问是李初宁吗？”
“嗯。”
“你好，我是之前跟你联系的宋怡，负责安排你的实习入职。杨总交代你到了之后先去他办公室，然后来人事报道，我们交代相关事宜。”
“好的。”
李初宁打量了一下四周，一楼办公区域人员不多，只有20来张桌子，零星坐着几个人，正在埋头工作。
办公区域不是她想象中的格子间，个人的办公位也不是规整的横竖排列，比较随意地错落摆放。
这样的摆放方式让每个人都有足够的隐私和空间，比较解压。也能看出公司的企业文化偏自由和随性。
偶尔有人抬起头，直接问宋怡：“这就是来实习的小妹妹吗？”
声音响亮，其它人陆续抬起来头望过来。
宋怡点点头。
“我带她去见杨总，等会下来给你们介绍。”
李初宁在他们的目光下从容跟着宋怡上到二楼。
“杨总，李小姐到了。”
宋怡敲门进去。
杨昊然让李初宁坐下后，一言不发地打量李初宁。
李初宁表面自在，脸上保持着优雅得体的笑容，任由杨昊然打量，心里开始骂脏话了。
她也不客气的打量起对方。
对方看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骨架高大，五官粗狂，气质狂野，裹在一身西装里，犹如野兽穿了件衣服，有个什么词形容这种，李初宁皱眉想了想，喔，西装暴徒。
杨昊然发现李初宁在他的打量下很自在，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通常女生面对陌生人压迫地眼神，脸上会露出害羞、胆怯的表情，她不但没有，还反过来打量他。
杨昊然一下失去了兴趣，收回视线，问：“你会些什么？”
李初宁很坦诚：“我可以从零开始学。”
杨昊然“嗤”的一笑，讽刺道：“你以为bv是学校？”
李初宁反应很快：“好的公司也是一所好的学校，我知道bv是一家好公司。”
杨昊然心中一堵，他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这句话。
李初宁还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心塞。挥挥手，他叫李初宁下去找人事。
门一关上，他就拨打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起。
“这就是你要塞的人？”
“怎么了？”
“尖嘴利牙，不懂礼貌。除了长得好点之外，你还看上她哪点了？”
秦齐南听了这话，笑了声，问：“你怎么惹她了？”
李昊然一听，牙口都要酸倒了，听听，不是她怎么惹到你了，而是你怎么惹她了，这心偏的。
“这位大小姐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你把她放我这，别把我员工影响了。”
“那这样的员工留着干什么。她就是过来拿个实习证明。”
顿了顿，秦齐南改口：“看她自己意思，如果想学，你也给些机会，毕竟她的专业就是这个。”
“得了，我明白了，意思就让我供尊佛呗”
秦齐南笑骂了句，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宋怡给李初宁做了个简单的公司介绍，又带她到同事面前转了一圈。与楼上的老板不同，楼下的同事们对李初宁很和善。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李初宁对公司了解个大概。
bv设计组织架构很简单，扁平化管理。
杨昊然是老板，他下面就是4个项目总监，分商业和公共建筑两个方向。每个项目总配2名设计师，2名助理设计。
另有一个物资部，有3个人，对接公司所有供应商。
宋怡兼着人事行政，她底下还有了前台助理。公司偶尔会招几个实习生，从实习生中找苗子培养新人。整个公司团队非常年轻化，平均年龄25-26岁。
宋怡看着一脸专业，其实刚刚大学毕业1年。
宋怡对李初宁的工作分配发愁了，他们公司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塞进来的。
bv公司这几年口碑很好，屡屡获奖，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人才济济。
杨昊然在国外读书时拿了好几个重量级设计大奖，又有背景，人脉资源广泛。
他利用自己的名气把几个优秀的设计师拢到一起开公司。公司现在的设计师个个拎出去在室内设计这块都是有名号的。
因此，各大高校的一波一波优秀毕业生抢破头进来当助理设计。他们连招实习生进来，都需要过五关斩六将。
李初宁这样的，学校就不怎样了，还没有任何大奖傍身，看不出有任何可以胜任工作的潜力。
她的简历，如果不是塞进来的，宋怡第一时间就会扔垃圾桶里。
直到见了真人，宋怡心里咯噔了一下，发散了一下思路。老板单身，又是老板亲自塞进来的大美人，莫非……
她给李初宁准备了个办公位，在东南方向，抬头能看见二楼楼梯，办公椅一转，往落地窗外望去就能看见园区全景。
然后她上去请示老板：“杨总，李小姐的工作怎么安排？”
杨昊然看着电脑，头都没抬：“近期公司客户来得多，就让她帮着小刘接待吧。”
“好的。”
退出老板办公室，宋怡心中犯嘀咕，这个安排，有点奇怪！难道她想岔了？
下了楼，李初宁身边已经围了几个人谈笑风生。
宋怡琢磨下李初宁从一进来到现在的表现，非常的淡定自若，没有一丝一毫面临新环境的紧张或者不安的。
她跟李初宁描述她的工作内容及注意事项，中途停下来看李初宁反应。
李初宁脸色毫无异样，一脸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下去的模样。
宋怡心想，难道安排她接待客户是有更长远的打算……
晚上秦齐南给李初宁打电话，问：“你今天实习怎么样？”
“就那样啊……”
等了一会，李初宁也没再进一步说明，秦齐南只好又问：“老板、同事接触下来怎么样？”
说起这个，李初宁才起了兴致，絮絮叨叨的跟他吐槽李昊然看起来很像暴徒，公司的前台和人事的西装裙把腰掐的好细，然后问他：“是不是所有老板都很喜欢自己下属这样穿啊？”
秦齐南边听边笑，他说：“我公司女工装是西裤。”
“切！”
两个人就这样漫无边际的聊着天，直到李初宁接到朋友的信息要出门喝酒了才挂掉。
不知不觉，居然聊了快半个小时，秦齐南整个心情都是放松的。只要提起李初宁的兴致，她有本事把事情描述得很生动有趣。
李初宁每天开车上班，坐在工位上，一看到客户上门，就跟在前台后面给他们端茶倒水。公司上门的客户不多，大部分时间她跑到其他同事位置上看他们画图、讨论方案，听得津津有味。
她人漂亮，嘴又甜，时不时拎些好吃的蛋糕点心给大家，或者就是给女同事带些大牌化妆品小样。
碰上杨昊然不在的时候接待客户，她甚至还会自掏腰包准备一些别致的小礼物送给客户。不到2周时间，公司上上下下都默认她的身份和地位。
某天，公司每周一次的周例会后，几个项目总监互相使使眼色，勾肩搭背地跟在杨昊然背后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杨昊然问他们：“是不是会上还有什么要讨论的？”
向总监挤挤眼：“别隐瞒了，我们都知道了。”
杨昊然疑惑：“我隐瞒什么了？”
王总监接话：“还跟我们装啊！老板娘的事。”
“什么老板娘？”
李昊然更愕然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确定。
“那个……李初宁……不是你女朋友？”
杨昊然简直气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女朋友了？”
“整个公司都在传啊……”
“她是我……算了……我问你们，为什么你们说她是我女朋友？”
几个人面面相觑，这下轮到他们不解了，不是女朋友，那为什么李初宁那样做……
“李初宁做了些什么？”杨昊然直接问。
于是几个人把李初宁的一些表现说了出来，然后他们发现，李初宁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自己是老板的女朋友这句话。
几个大男人摇摇头，搞不明白李初宁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她暗恋你？”向总监猜。
杨昊然没好气的打断他的猜想，说“我叫她上来问清楚。”
杨昊然亲自下楼走到李初宁面前，表情严肃：“你跟我上来。”
李初宁施施然地跟在他后面走，还冲迎面碰上的几个总监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做这些误会人的举动？”
杨昊然一关上门坐下，就质问她。
“什么误会人的举动？”
“给客户送礼品，给同事送吃的用的。”
“我看我们公司没有准备客户礼物，自己送增进客户关系啊，我可是以公司名义送的哟。”李初宁眨眨眼。
“至于给同事送这些，哎呀，这些都是我用不完，怕浪费掉送给同事们，也是为了增进同事感情啊”
杨昊然越听火气越大，李初宁这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矫揉造作的语气，明显说明她就是故意给大家造成误会的。
“你别以为秦齐南护着你，我就不敢……”
他咬着牙道。
李初宁笑得越加开心了：“我下去会跟大家解释清楚的。”
然后她也用探照灯似的眼光上上下下扫射了一番杨昊然，不以为然道：“我也怕被误会呢。杨总，你完全不是我的菜。”
说完慢悠悠的转身走人……
到了楼下，李初宁在群里发言：所有人各位别误会啦，杨总不是我的男朋友！
群里寂静无声。
几个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宋怡带着个文件夹，经过她面前假装掉在地上，然后蹲下轻声问她：“什么情况？”
李初宁看着宋怡这堪比电视剧的浮夸表演，内心翻了个白眼，然后也做作地用气音回答：“气气他。他得罪我了。”
声音清晰旁边几个工位也能听到。
旁边几个同事立马漂移过来，靠拢在她旁边，一脸八卦的问：“欢喜冤家？”
李初宁这次是真的翻了个白眼：“你们戏太多了！”
她指指楼上：“气到要爆血管了。”她做了一个“嘭”爆炸的动作。
小刘从前台溜了过来，还是一脸不解：“那他为什么安排你接待客户？”
“这有什么不对？”
李初宁不明白了，她出面接待客户多有面啊。
“接待客户不是在二楼嘛……我以为他是为了找机会跟你单独相处……你知道啊，公司只有二楼有私密空间……”
其它人也纷纷点头，这也是大家的共同想法。
李初宁听了之后，捧腹大笑……
杨昊然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晚上跟秦齐南聊天的时候，她说起这个事情都还止不住笑：“你没看杨昊然那张脸……哈哈哈……都气得冒青筋了……哈哈……这帮人太好玩了……想象力太丰富了，居然脑补一出办公室霸总恋情……哈哈哈……你别说，杨昊然那张脸演霸总还挺合适的……哈哈哈哈哈哈……”
笑了好久，她才发现秦齐南没跟平时一样跟着发出笑声，疑惑的问：“这个事情你不觉得好笑吗？”
秦齐南回她：“不好笑。”
“秦齐南，你这人真没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