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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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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来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过后。

    羊羊提着袋子走在最前头,踏着新鞋子往屋子跑去。

    女孩莫名着迷这双鞋,在店里就换上了。走动时,鞋跟上的流水线条会微微发光;胖圆的鞋头,是和蜜蜂一样的颜色,有着翅膀纹理的鞋扣,后脚跟还有两个会滚动的小黑珠——应该是蜜蜂的眼睛吧。

    大门半掩,用不着叫门。

    里面的人像是吃完饭不久,天杨姐还在擦桌子,陈思言在水盆边洗碗。那一刻我想,如果有洗碗机的话,这场面或许看上去就可以不这么温馨了。

    “都做完了吗?”倪森大大咧咧地走过去问。

    “随时可以开始。”天杨姐说。

    还在洗碗任务中的陈思言着急喊道:“哎哎哎,我还没洗完。”

    “你洗个碗都洗一年了。”天杨姐送了他个白眼。

    “这不是为了洗干净些嘛。”陈思言边拧洗碗巾边憨笑,抬头对倪森说,“过水七遍,对吧,哥?”

    倪森冲他竖起大拇指:“继续保持。”

    羊羊和我还有景澄呆在客厅,她扯了扯景澄的裤子,问:“阿澈哥哥,他们说的是zuo迷藏嘛?”

    “是喔。”景澄弯下腰回答。

    我拍了拍羊羊的后背,帮她把纸袋都放到沙发边,稍许诧异地问道:“羊羊,你怎么也叫他‘阿澈’了?”

    “啊?因为我听洛樱姐姐总是这么叫。”她说话时,还带着甜甜的笑。

    我张开嘴瞄了下景澄,看回女孩说:“有吗?我没有吧?”

    “你就是啊,经常这么叫地。”羊羊用可爱的手势指着我,眼睛笑成一条缝。

    “那你观察得很细致!”我也给她一个大拇指。这时景澄转身去了厨房,天杨姐过来找羊羊看新衣物。

    “倪森哥,倪森哥,你来看我这个碗刷的!”陈思言朝店长拼命招手。

    倪森撑着桌面,视线原本正专注在客厅这边,被一叫后,他的脸上顿时布满无可奈何,没有表现出不情愿地朝说话人挪去。

    “是不是很干净?”陈思言捧着个碗伸到倪森面前,等倪森也同意后,他又说,“对吧,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这是挑衅!

    我心里警铃大作,未婚夫的潜台词自动浮现:你可以放心把天杨交给我了。

    “嗯,真厉害。”倪森敷衍得明显,分给倒茶的注意力都比在那儿上的多。

    “哎呀,我帮你我帮你。”陈思言夺过倪森手里的玻璃杯——天杨姐昨天从消毒柜取出的客人同款杯子——连声道,“这怎么能让你自己动手呢,我来我来。”

    在我眼里:怪我招待不周,您是来客,只管坐着就行。

    你看,森店长已经显出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摸了摸胸口,为这段无法说开的恋情感到痛心,又为自己的爱莫能助而焦虑。

    “你愣在这儿干嘛?”景澄递给我一杯水。他对于这些场面不太敏感,即使以后也是,这不是说他迟钝木讷,相反,他心理状态比我成熟,不易轻易受波动,更理性,更看得开。

    最开始那时,他就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稳定剂和调和仪。

    “你也不全了解。”

    我们被天杨姐轰到院子里洗手,在倪森进屋后,景澄这么对我说。

    “自然而然地被带进去了。”我说道。

    他沉默着,可能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年纪了还如此多愁善感——或者说,这个年纪的女孩怎么会这么多愁善感。总之他似乎很困惑,最后吐出一句:顺其自然吧。

    老实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这两天头偶尔阵阵发疼,不知道是不是洗发水换得太频繁的缘故。

    走回里面时,天杨姐正在教羊羊数数。女孩数几个她就夸上一句。

    “欸,对!是36。”

    “啊啊很好,40,接着呢?”

    “对对对,69、70,加油!”

    就这样,一直数到了100。

    “都能数到100了啊,看现在谁还敢说羊羊不会数数。”天杨姐目不斜视,但意有所指。

    “等下呢,我们不用数这么多,就数到……30,就可以啦。”她和羊羊坐在零食柜旁的台阶上,温柔说明,“像这样,1,2,3,这么数……”

    女孩很认真,听一句就点一次头。

    “倪森哥,我想到了几个很好的地方……”

    陈思言斜靠在沙发上,充满斗志,像准备干一番大事业。但我不得不提醒他:“也跟我们说说啊。”

    “不行不行,我和哥一组,你和小帅哥一组的。”他护短似的挡在倪森前面。

    景澄也凑了过来,重申了一个事实:“捉迷藏不分组。”

    “就是。而且你和店长一起了,天杨姐怎么办?”我实力打抱不平。

    “不用担心天杨吧,她一个抵我们四个。”或许陈思言读空气的能力是真的不好,他说完后甚至还向倪森确认,“不是么,哥?”

    最后自然不存在什么竞争,因为捉迷藏就是不分组。

    地点设在一层,第一轮,羊羊举手担当“找人”的角色。

    女孩的手臂枕在墙上,头靠在上面,从“1”开始数起。

    大家都往容易找到的地方躲去,门外、楼梯下、柜子的夹缝间。我躲在客厅一个门后,透过缝隙看过去:羊羊背着身乖乖地数数,倪森弓着腰蹲在沙发旁边。

    “藏好了吗?”羊羊问道。

    没人回应,她又问了一遍。

    “藏好了喔!”是陈思言。他这一出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带起了几声轻笑,我看到店长的肩膀也在颤动。

    女孩脸上也带着笑,一脸天真无邪地寻声而去,很快就把陈思言找了出来。

    “失误了啊——”我们都听到了男子的捂脸长叹。

    倪森第二被找到,当然的,他人高马大,蹲在那个地方太明显了。我是第三,天杨姐第四,景澄第五。我们都留在原点,不能提前知道用过的藏身地。

    羊羊找景澄的间隙,我们边等边聊起天。

    “我记得以前还玩过那种,在‘鬼’去找人的时候,其他人可以出来占据巢穴的。”陈思言回忆道。

    “啊,我也玩过。”我说,“是不是‘鬼’找到人还不算,还要抓住他的!而且被找到的时候,可以立刻跑?”

    “对对对,就是‘捉迷藏’和‘抓人’的结合版。”陈思言很兴奋,眼睛瞬时亮了,像听到可以出门玩的柴犬。

    “玩那种要刺激好多啊。”我感叹道。

    “我这里地方不够大,要玩的话,应该玩不开。”天杨姐努着嘴,亦表示可惜。

    “也是,以前都在外面,大街小巷里玩的。”陈思言说,“喵滴,谁喊一声‘鬼来啦’,大家也不管是不是,一下子全散开了。”

    “啊,我们也是欸!”我举起手挥了挥,“然后经常太吵,邻近有些大人就跑去告家长了。”

    大家哈哈笑起来,天杨姐指着店长说:“如果玩的话,你们可玩不过倪森。这人捉人一手一个准。”

    “不愧是哥!牛b!”陈思言不吝赞词。

    “呵,他从小体力好,脚程也快。”天杨姐边说边顺胸口,“太可怕了,后来大家玩的时候都不想叫上他了。”

    “那是你们跑得太慢好么。”倪森面露不屑。

    “你好歹装一下啊。”

    “我后来装了,大家不一下就看破了。”

    “倪森哥我懂,他们肯定觉得那样更伤他们自尊。”陈思言感同身受般,安慰似的,拍了拍倪森的肩膀。

    这时羊羊牵着景澄过来了,对话暂告一段落。

    猜拳,输的找人。第二轮是天杨姐。

    空间再怎么多,能藏身的地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因此游戏的进程一次比一次快些,最后我们把二楼也利用起来。

    “35、36……”计时也延长了,陈思言在楼下高声数着。

    藏哪儿呢,藏哪儿呢?我光脚踩在二楼的地板上,往走过的房间张望。除了自己的卧室,天杨姐把房间全部都开放了。

    “42、43、44……”陈思言把尾音拉得长长的,间隔时快时慢,倒计时的氛围感都被他营造出来了。

    这个人看来没有表面那么单纯啊,我带着个人成见腹诽着,快步走进一个房间。

    还有几个数就到50,我看看门,可不想再在这个游戏里和它扯上关系了,躲在门后这么多次,倪森已经开始叫我“门神”了。

    可恶,我撅了撅嘴,灵机一动下向窗边走去。可突然,衣柜门推开了,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了我。我被拽进去了。

    门又滑上了。

    “藏好了吗?”陈思言的声音变得很小。

    无人回应。

    “我来找你们了哟——”

    没有脚步声。陈思言还穿着袜子,有的是他拉门开柜的声响。

    衣柜内很暗,但没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我背靠在柜壁上,能看清面对面的人是景澄。

    我轻轻捶着胸口,吐出长长一口气,“阿澈,你吓死我了。”

    “嘘!”他把食指放到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哈!倪森哥我又找到你啦!”

    玩了这么半天,陈思言的激情似乎一点没有减少,他是猜拳输得最多的,每次找到倪森时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激动——难道是胜负欲?——但他乍一看又像是个好哥们儿,有一回还死命要和店长挤一个楼梯间。

    “店长又被找到了。”你看,这次连景澄也开始吐槽了。

    “对啊。”我同样用气音说话。

    “这样,我们也一下就被发现了。”我又说道。

    他嘴巴抿紧,点点头,眼珠上下转动着。

    狭小的空间,空气流动很慢。衣橱里除了樟脑丸的味道,渐渐弥漫起清淡的樱花香。是天杨姐家里的洗衣液芬芳,从我们身上的衣物散发出来。

    然后还有,少年的汗味,可能有点咸,却足以提亮了整个衣橱的气味,加入了令人面红耳赤的香调。

    我用双手捂了捂鼻子,故作淡定地呼吸,借机擦去鼻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我触碰到一些柔软的衣料,往下看去,我把东西轻轻拉上来。

    “阿澈,这个。”我用膝盖撞了撞他,他只一瞥便心领神会,撑起身子好让我把下面的东西都摞出来。

    我把东西拎起来,好主意顿起:“把这个套上肯定很有趣。”

    他侧着眼睛看,并不情愿:“太热啦。”

    “就一会嘛。”我离近他道,可一动,体内随即腾起一股热源,汗直冒出来。我咬咬手指,把另一个硬物给他,“那你带这个好不好。”

    他就这样妥协了。

    多套了一层被单一样的东西,更热了。我手脚窝在一起,从圆孔往外直直地盯着景澄的脸。

    我们听到天杨姐和羊羊也被相继找到了。玩到现在已经没了什么要遵循的规则,一个人被找到后,也跟着一起到处晃悠。

    “哇,景澄哥哥又是最后一个。”走廊上有女孩的说话声。

    “对啊,这个景澄哥哥。”天杨姐说。

    “他好厉害喔。”羊羊说道。

    我憋着笑,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扔进了太白金星的炼丹炉里。就连景澄也好似坐不住了,他挪动了下,隔了一会儿伸手往我这边倾了倾身。

    好在这种煎熬没有持续多久。就在这当口,我听到终于有人走了进来,起初只是漏进来一点点光,但随之清风扑面,“最高气温35摄氏度”在这一瞬间也成了亚热带夏季的天堂。

    “呵呵呵呵还不让我找da(到)——啊——”

    没等我进入状态,陈思言已经率先尖叫了。

    “直视我啊,蚊虫们!”我的精神一下子上来了,连同我的胜负欲一块,捏着一把粗嗓子,张开双臂朝外扑出去。

    “holysht!”

    “鬼啊——”

    “啊啊啊——”

    而这些,都是天使的叫唤。

    2013年12月26日thu雨转晴

    我瞒着家里人,做了一个很荒唐的决定。生命很短,我觉得该留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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