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倪森还找来了专业的小丑。小丑脸上涂着大大的笑脸，穿着滑稽又可爱的服装在前面表演魔术，结束后小孩子又开始围着他要气球。不知是哪个小机灵鬼的主意，大家开始往气球里面注水扔“水弹”。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是在可以室内玩的吗？”我已经被无差别“攻击”了两次，这会正躲到吧台后面换围裙。
厨房的两位也不用忙了，司马大叔撑着下巴坐在桌旁，一副噩梦降临的脸色：“这次转化已经阻止不了了。”
“司马，小孩子可不是丧尸。”路竹敲了一下他的头。
“随他们玩呗。”白芷前辈正在给我递纸巾，“事先移开那边的桌子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的状况，别让他们乱跑就行。”
这时两个小孩朝我们直奔而来，缠着景澄和倪森给他们去厨房装水，因为厕所两个水龙头都被占了。
路竹倒抽一口气，为孩子们的勇气鼓掌：“居然找我们这儿看上去最无情的两个。”
“哦？”倪森慢悠悠地把视线转过来，“你的话就放他们进厨房了？”
路竹连连否定。
两个男孩还在捧着满手没充气的气球央求着，倪森扯过一个绿色的拉了拉，甩手扔给旁边说：“交给你了景澄。”
这可真是个让人目瞪口呆的决策。看现在的景澄你们或许想不到，私底下的他其实是个玩心极重的人，或者说是童心未泯？为了不让斯斯尔尔过早近视眼，在他们还能听话的时候，我就限制他们电子设备的时间，阿澈倒好，总是背着我带他们两个打电动，被我逮到后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逃窜出去，蹦床、飞盘、打棒球……玩得满身汗回来。
在育儿的时间里，大部分时候我都是那个有点神经质的紧张兮兮的母亲，而他却游刃有余，像是跑在队伍前面，领着大家共同探索天地的星星探险家。
他举起双臂拍了几个响亮的巴掌，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人群中间说：“有没有小朋友们和我们一起组成地球防卫队啊！”
啊，是刚刚的超人电影。
乱成团的场面瞬间安静，片刻后爆发出掀起屋瓦盖的呼声。通过一顿“公平”的猜拳后，大家被分成了两队，队内也有模有样地分起工来。
“这样总比刚才好。”白芷前辈说。
“准备一下蛋糕吹蜡烛吧。”倪森对我们说，他在墙边调高了空调，然后走进了后面的员工区，看样子是去拿相机了。
景澄也回来了。我们从冰箱里拿出今晚的蛋糕，宇宙飞船还是来时的形状，粉紫色的奶油上点缀着白色的星星。
“嗯，确实好看！”大家不禁赞叹着。
“路竹的烘焙手艺还是可以的。”司马大叔举着手机边拍边说。
路竹把巧克力做的铭牌安上去，准备点起蜡烛时，外面的声音骤然消失，然后很快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但气氛变了，多了一丝不安和躁动。
我们侧耳，你看看你，我看看你，都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我和景澄对上了目光，下意识地反应道，“我去看看。”
“樱我和你去。”白芷前辈拉了下围裙，和我一起走出了厨房。“水弹战”已经停止了，本在另一边喝茶的家长都过来了，大家都围着今日的寿星。小寿星苒苒站着，她哭了，头低着不断地擦眼泪。
“是不是俊俊砸到你了？”一位母亲蹲着，捏着纸巾帮苒苒擦眼泪，说着另一只手拍了旁边男孩的屁股一下，“没事，阿姨帮你教训他，别哭了啊。”
“是啊，对不起，苒苒。”小孩的双手不安地抓着裤子。大人弯腰哄着，小孩在手忙脚乱地安慰，可哭泣怎么都停不下来，甚至悲伤开始蔓延，有几个小孩开始抽鼻子。
小丑还没离开，正在变着戏法尝试安抚其他孩子。
蹲在苒苒面前的那位母亲还很年轻，大概是初为人母，女孩不断滚落的泪珠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是不是砸到你脸了？”她不太敢碰苒苒了，拉了一下自己的小孩道，“你也打他一次，这样好不好？”
“对咯，我让你打回来，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别哭了。”男孩说。
可旁边却不知道谁喊了声，“俊俊就是故意的。”
“你闭嘴。”说话的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就是故意的，他说苒苒一直在发呆，都是破绽。”
苒苒的哭势更猛了，叫俊俊的男孩不耐烦地甩开了自己妈妈的手，嚷嚷着：“我都道歉了，也肯让你打回来，有什么好哭的……”
“成俊嘉！”母亲发动了“叫你全名”攻击，“你别说话！”
“我我……”苒苒打着泪嗝，话怎么都说不全，忽然一头扎进了成妈妈的怀里，抱着她的脖子。
“这是我的妈妈……”男孩一说话，又被自己母亲瞪了一眼，但这位母亲的眼神很快软了下来，她抱住女孩，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有些家长默默叹了一口气。
“苒苒的妈妈在医院，准备给你生一个很可爱的弟弟喔。”有人说。
“也可能是个和你一样漂亮的妹妹。”
“苒苒准备当姐姐了！”
“嗯嗯，苒苒当姐姐很好的喔，你可以让你弟弟给你做很多事情。”
“对啊苒苒，你还可以让臭弟弟给你写暑假作业。”
小孩子也开始出着主意，我和白芷前辈站在后边，没有什么可以插手的地方。这也常发生的吧，我们走进场，理解剧情，又被感染，但暂时还是在看客的位置。
女孩从成妈妈的怀抱里起来，她脸上尽是泪痕，肿着眼睛说：“可是……我只想要妈妈。”
“我只想要妈妈——”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餐厅的各位早已也走了过来，路竹轻声问着有没有可能让小寿星的母亲过来。“应该是在医院待产吧。”司马大叔掩着嘴小声说。
“爸爸有没有空来啊？”他又问，“要不要送她过去？”
“可能性不高咯。”白芷前辈退过去说，“她父亲还留了司机的电话，让我们结束了就联系司机。”
大家都不好说下去了。我偷偷看向景澄，他出来后一直没参与到讨论，失神的目光放在了哭泣的小人。
我们是别人故事里的看客，确实自己里的主角。
门铃忽然响了。“奇怪呀，明明摆了牌子的。”白芷前辈嘀咕着过去，“您好，我们今晚不……您是？”
我们循声过去——一个女人扶着门把，她捧着大肚子，男人在后面搀扶着。
“嗨！”女人微微喘着气，看向我们时，嘴角为什么事而上扬，“苒苒玩得开心吗？吹蜡烛了吗？”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很多：女孩为父母的到来喜出望外，我们简单清理了一下“战场”，推出蛋糕，熄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分蛋糕，最后吃蛋糕的时候，苒苒妈妈的羊水破了。
大家又是“哇”一声。
苒苒爸爸赶紧扶住妻子，着急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就真的不能出医院了。”
“等等等等。”苒苒妈妈推着自己的丈夫，“苒苒给我的草莓还没吃完。”
“你别动别动，我帮你拿。”
女孩笑了，她说：“妈妈你去吧。”
“哎，苒苒你放心，我肯定憋着这个孩子，不让他和你同一天生日。”苒苒妈妈被扶着朝门口走，边走边说。
大伙儿都笑了，苒苒看着妈妈的背影，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转身对大家说：“我想……我想跟着去看宝宝。”
“去吧苒苒。”最先说话的是一个女孩，她的嘴角还沾着香甜的奶油，笑着说，“等宝宝出来了，我们一起玩。”
“好！”苒苒迟疑着，她看了眼那个男孩，走上前抱了对方一下，“谢谢你成俊嘉。”
“行啦。”男孩别扭地把她推开，说，“快、快跟上去吧。”
“快去吧。”大家也在说。
就这样，当晚的寿星率先离场，生日会提前结束了。其实说不上多顺利，但总得是难忘的。
有人继续留下来玩耍和吃东西，也有人先行离去。我和景澄在门口给孩子们打包零食，一个家长拿着餐巾纸包着的什么东西走到我们面前，她面露歉意之色，把纸巾打开说：“刚刚孩子们玩耍的时候，不小心把你们店里的标本打破了。”
白色纸上躺着的，是一朵枯萎的玫瑰。
“我家那个说是他不小心扔到的，你们看看这要怎么赔偿？”
怎么赔偿？
景澄和我面面相觑，而本该在收集场内照片的倪恰在这时过来了，他单手举着相机，还是置身事外的样子：“这里什么情况？”
2013年11月12日tue阴
一块甜美的蛋糕放在冰箱里，上面的便签写的是别人的名字。如果你看到了，你会擅自吃掉吗？
洛桃会的。她会连旁边的布丁一起吃了。
姐妹什么的，真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