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以身入局
屋内，红杏进去的时候，宋袅袅已起来了，她穿着中衣，正在挑选衣服，破天荒的，看得红杏眼睛都直了。
“愣着做什么？”宋袅袅瞥了红杏一眼，随手拿起一套粉色的衣裙在身上比试，问，“这套怎么样？”
“小姐！您终于开窍了！今天可要好好打扮打扮！”
红杏露出一脸老怀甚慰的笑容，用力地晃了晃手里的那一叠红头小笺。
“嗯，今日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宋袅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捏了捏红杏的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你小姐我要是不做宋府的大小姐，跑出去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了，你这丫头跟不跟我？”
红杏毫不犹豫地挺了挺胸：“奴婢自然是跟着小姐的，小姐就算是去要饭了，奴婢也跟着小姐！哎呦——小姐您打我作甚？”
“谁让你胡说八道来着？你家小姐我再怎么落魄也轮不到上街要饭吧？”宋袅袅假装生气地瞪红杏，红杏不怕，反而朝宋袅袅扮了个鬼脸。
“你这丫头……”
“不过小姐，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要是不待在宋府了，还能去哪呀？”
“我就是开个玩笑罢了。这些给我看看。”
宋袅袅笑了笑，接过红杏手里的小笺，快速地翻了翻，找到牧长舒和赵璿的名字，犹豫了下选了牧长舒的小笺，提笔在上头画了个抽象派的笑脸，又重新递给红杏，“让人送过去吧。”
“小姐果然只对舒公子情有独钟！”红杏嘻嘻一笑，拿着那封小笺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月上柳梢灯火起。
洒金街上彩灯高挂，烛火辉煌。
来往行人多为年轻男女，锦衣华服，成双结对。
其中一对男女，容貌极为亮眼，引得路边贩卖彩灯的商贩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有初来京都的人好奇地问旁人：“那位公子是谁啊？长得可真俊！”
“这你都不知道，揽月楼的舒公子啊，那可是京都城里头出了名的男倌，听他一曲，据说要千金呢！”
听者吓了一跳：“这么贵？我摆一个月的摊也赚不了百金啊！”
“你还想同他比？”
说者摇着头，又指了指男子旁边的红衣女子，“你又知道她是谁？传闻这舒公子啊就被她给包了场。你看他们两人，走在一起多养眼？”
“还别说，当真是男才女貌啊！”
……
商贩们口中的零星碎语传到了他们口中的那位男子耳中，他莞尔一笑，看着手里和自己外形分外不搭的俏皮灯笼，又有些无可奈何。
“不就是让你帮忙拿一下吗？何必摆出如此不情愿的模样？”
宋袅袅一手提着杏仁酥，一手吃着糖葫芦，口中含糊道，“据说洒金街上新开的这家铺子做的糕点不错，特别是杏仁酥，红杏那丫头喜欢吃，正好给她带一份回去。”
牧长舒笑了笑：“你对身边的人倒是好。”
“我对你不好吗？”宋袅袅反问。
“好~不好的话今日与你同游的人恐怕就不是我了。毕竟……”牧长舒若有所指地瞥了专注吃糖葫芦的宋袅袅一眼，道，“毕竟宣王府的小笺也送到宋府了。”
“宋府有三个姑娘呢，那可不一定是送给我的。”
“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牧长舒轻哼，他可不是她身边那傻丫头，自家小姐说什么就信什么。
“选你还是选他，不是一样吗？”
宋袅袅咽下口中的糖葫芦，抓着牧长舒的手臂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脑袋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此事干系重大，你们两个无论我选谁，另一个定会在暗中跟上来不是吗？至于选你……主要是我觉得宣王比你更厉害，所以便让他做暗中保护的那一个了！”
耳边温热的气流撩的牧长舒心痒痒，转头对上女子狡黠清亮的双眸，他愣了愣，随即笑意更深。
“其实我比他更适合你，延风国民风淳朴，从朝廷到百姓都是素一夫一妻制，男子丧偶后方可再娶。”
“那倒是挺好。”宋袅袅咬下最后一个糖葫芦。
牧长舒叹了口气，顿足，一把拉住宋袅袅，神色认真道：“我的话你不考虑下？”
宋袅袅眨了眨眼睛，顿悟：“所以你最近都不接客了？还拿我做挡箭牌？我可没那么多银子长期包下揽月楼的头牌。”
包他，不得跟个散财童子差不多？
她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如果是你，长舒不收钱。”
“也是哈，揽月楼都是你的，收不收钱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
宋袅袅把手里的竹签子往路边一扔，拿过牧长舒手里的兔子宫灯，又朝牧长舒摆摆手，小声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走吧，我要干大事去了。”
“你确定……”
牧长舒话说了一半便顿住了。不过宋袅袅明白他要说什么，露出一个自信至极的笑容，小声道：“你放心，狗子都跟了我好些日子了，我心善，总要给点吃食的。”
说着便摆了摆手，不再多说。
牧长舒只得作罢。他朝四周看了看，错身而过时，手腕一翻，将一包粉末悄悄塞进宋袅袅手里。
这时，正好人潮涌来，两人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便被人群冲散了。
待得人群散去，洒金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远处，一个红衣女子抬手将兜帽戴起来，一手拎着糕点，一手提着兔子灯，脚步一转，绕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
“红杏要是知道我从这抄小路回去，肯定得说‘哎呀，我家小姐就是聪明！’”
女子自言自语，一脸自得，提着的兔子灯在裙摆上欢快地打转。
忽然，女子脚步一顿，一脸惊恐地望向前方：“你们是何人？”
无人答话。两双黑色的男子布鞋快步上前，一把制住女子。
兔子灯和糕点双双落地。
“哎呀，我的杏仁糕——”
一记手刀毫不怜香惜玉地落下，女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色布鞋架着昏迷的女子，轻点地面，腾空而起。须臾之间就消失在了元宵佳节的灯火夜色之中。
洒金街上依旧人声鼎沸，衬得这个幽暗的小巷更加静谧。
一个路过的挑货郎朝里头看了一眼，瞥见散落一地的糕点和已然熄灭了的兔子灯，不由得感叹一声：“真是浪费啊……”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那个六岁的儿子，便跑进去捡起了那个兔子灯。
“这个灯笼真好看，六子肯定会喜欢！”
挑货郎高兴地吹了吹灰，将兔子灯塞进了担子里，然后挑着担出了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