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年节
年节的这段时光，琐碎忙碌而短暂。
一眨眼就到了宋袅袅答应了牧长舒救人的日子。
宋袅袅带着自己精心培训过的红杏和白瑜，驾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了那个装满了现代医疗器械的院子。
两个时辰后。
“吱——”
木门被推开的声音。
宋袅袅从屋里出来，一双疲惫却仍显清亮的眼睛，看向屋外站着的那个、仿若从她进去后就未挪过步子的牧长舒。
他容貌妖艳，长身玉立。
一双琉璃般的眼睛，静静地望过来。四目相对，宋袅袅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紧张与慌乱。
往日里的牧长舒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会放在心里。宋袅袅得知他的身份后，觉得他慵懒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隐忍多年伺机而动的心。
但无论哪种样子，他都是骄傲从容的，如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稀奇的很。
可见，里头的人对他来说，真的非常重要。
宋袅袅摘下脸上的自制口罩，朝他露出一个笑脸。
“手术很成功，你可以进去看看她，不过她没这么快醒。”
说完鼻尖一凉，宋袅袅诧异的抬头。
下雪了？
仿若老天要证实她的想法一般，雪花零零散散地从高空中轻轻飘落，没有风的陪伴，显得格外安静。
去年除夕宫宴的那场雪，纷纷扬扬，从除夕的傍晚一直下到了正月初一的清晨才停。
从那之后直到今日之前都没再见过雨雪。
今日，嘉和七年的第二场雪，悄然来临，又悄然进行，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不愿吵醒睡梦中的公主一般。
目光被一把红色的油纸伞挡住，牧长舒浅笑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外头冷。你去里头等我，我进去看看她就出来。”
“无妨。”
宋袅袅回过神，接过牧长舒手里的伞。
她站在雪地里盯着伞面上的那个破洞看了片刻，四肢渐渐有些发冷。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房间里等的时候，牧长舒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转身关紧了门，又叫来一个丫鬟，仔细吩咐了几句，才看向了宋袅袅。
“这份大恩，你要我如何报答？”
宋袅袅义正严辞道：“助人为乐乃最光荣之事，怎可图回报？”
“此话当真？”
“你看我像是这种人吗？”宋袅袅厚颜无耻地挑眉，“找个地方细谈？”
“看你这架势，长舒怎么觉得莫名有些心慌？”牧长舒笑，“希望你的要求不会太过兴师动众。”
“那恐怕要让舒美人儿失望了。”
宋袅袅莞尔一笑。
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都快赶上方才那一台手术的时间了，终于将事情敲定，牧长舒送宋袅袅出门。
“诶，天都黑了，还下着雪，不如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牧长舒斜倚在墙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流光四溢，“小三可没我这般体贴，你不如考虑考虑我？”
“舒美人儿可真会说笑。”
宋袅袅皮笑肉不笑地瞥了牧长舒一眼，然后回头望天。
雪不大，却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
“你怎知我在说笑？”牧长舒将角落里立着的伞递了过去。
还是进屋前宋袅袅撑过的那把艳红色的油纸伞，宋袅袅一眼就看到了伞面上的那个两指宽的破洞，忍不住皱眉：“你就不能换一把好点的伞给我？”
“这把就挺好啊。”
“呵。”
“谁让我穷呢？”
牧长舒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扇了扇，见宋袅袅一脸的不信，不由得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继续靠着墙，“不是还有才答应了你的事么？手底下的人动起来可都是要银子的，不省着点不行。倒是小三那边，你有把握说服他？”
“这就是我的事了。”
宋袅袅嫌弃地瞥了油纸伞一眼，但还是接了过来。
撑开，挡在头顶。
“对了，帮我办一件事。”
“何事？”
“废了李沐峰。”
牧长舒一愣：“他意图对你不轨？”
“算是吧。”宋袅袅嘱咐，“做得干净点，别让李家查到你我头上。”
牧长舒勾唇一笑：“若是你我今日所谈之事能成，李家自身难保，哪还能顾及到他？”
“定然能成。”
大红的油纸伞下，一张清丽的笑脸悄然绽放。
元宵，是年节的最后一天。
白瑜在院子里给兔子搭窝，碧玉青禾几个都围在他旁边逗兔子。
红杏面色怪异地走进宝轩阁，手里还拿着一大叠红头小笺。
青团首先看到了，惊讶地叫了起来：“红杏姐姐，你，你，元宵灯会有这么多人约你的吗？”
大庆有习俗，在元宵节这一日，男子会在红头小笺上写一句小诗再附上相约的地点，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如果对方也喜欢你，就会在小笺上回一句诗，然后送还给对方。男子收到回笺就会在灯会上等对方。
红杏手里拿着的，就是这样的红头小笺。
“你这傻丫头，那些自然是小姐的。”碧玉拍了拍青团的脑袋。
“我总觉得我今天我没睡醒，怕是把四小姐的红头小笺拿过来了，”红杏一手用力地敲打着脑袋，一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白瑜，“白呆子，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我拿错了。”
白瑜：“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白呆子。”
红杏嘻嘻一笑：“好的，白呆子。”
白瑜：“……”
白瑜忍不住拿起手里的刀柄往红杏脑袋上轻轻一敲，边敲边翻起了白眼请哼哼：“我看你不是没睡醒，而是脑袋里浆糊太多。”
碧玉则接过了红杏手里的红头小笺，一封封翻看起来，片刻后道：“红杏你没拿错，这些都是给我们小姐的。”
“原来不是我没睡醒。”
“确实有点不对劲。”白瑜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红杏眉头紧皱，也觉得里头有阴谋。
自家小姐在京都圈子里是什么名声，她这个当丫鬟的最是清楚不过了，往年的元宵灯会，小姐能够收到一张红头小笺都够高兴一整个下午了。
今年这是怎么了，这明晃晃的十几张红头小笺，打哪冒出来的？
小姐若是知道了，不得激动得当场就晕了？
“能有什么不对劲的？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咱家小姐有魅力！”青团抱着怀里的兔子摸着，稚嫩的脸上与有荣焉。
红杏一听，深觉有理，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自然是好事！宫宴之上，咱们小姐可是比诗赢了京都第一才女呢！你们玩着，我给小姐送过去！”
“好。”青团老老实实地点头，点完头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红杏姐姐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几个不干活，只会玩吗？”
“你红杏姐姐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你这丫头就笨多了！”白瑜嘲笑青团。
青团不服气：“白侍卫，平日里就你天天和红杏姐姐吵嘴，还说她是我们几个中最笨的，气得红杏姐姐天天拿着把扫把追着你满院子跑，今日你怎么夸她聪明了？”
“说你笨你还真笨！还是赶紧给小姐准备糕点去吧，小姐要起来了。”
碧玉伸出一个手指头去点青团的头，青团突然一下子跳起来：“哎呀，小姐的粥还在火炉上炖着呢！怕是要糊了！”
说着把兔子往碧玉怀里一扔，风风火火地跑去了小厨房。
白瑜则耳根微红，不自在地别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