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谁动了银子
夕阳西下，余晖照着晚霞，树上的老鸦哇哇直叫，枝上的山喜鹊也喳喳喳的凑着热闹。
到家时，院中冷冷清清的，或许是听见院门的响动，顾老二才睡眼朦胧的从正房里摸出来。
风吹来的凉意让他清醒了几分，他揉了揉额头：“轩儿，你娘呢？”
正给鸡喂着食的顾轩觉得有些好笑，淡淡回了句：“她不是回娘家了么？”
“不是说好今儿回来的么？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顾老二叨了几句，便回了正房去拿他存放的银子，既然要跟喻家商量亲事，那定是要花银子的。
箱底里、墙洞口，还有床格下，他把能藏银子的地方全都寻了个遍，一文钱都没有。
前些日子，他亲自放来着，想起喻家丫头曾经说过的话，顾老二心下起了疑，定是戚氏拿了去。
翌日天还未亮，顾老二便起了床，独自在灶屋里煮着饭。
听见外头的动静，顾轩便也出了屋，见着那半盆的面，他皱了皱眉：“爹，您调这么多面糊做何？
顾老二转过身子，多年未做过饭的他有些尴尬：“我——想做个油面疙瘩汤。”
顾轩也没多言，赶忙洗漱后，便拿过瓦盆，调这么多面糊，够他们吃一天的。
顾老二去了灶间烧火，犹豫再三后，还是开了口：“轩儿啊，你有没有去过正房？前儿我放的银子不见了。”
顾轩的手顿了顿，随即一声冷笑：“爹这又是怀疑我偷拿了？哼！您不问那戚氏！反倒是质问起我来！
我从小到大，您这个当爹的可给过我一文钱？有哪一回，您这个当爹的信过我？您可有见过我背上的伤疤？那全是您这个爹给我打的！”
顾老二怔住，他张了张嘴，竟是无言以对。
原本想摔门而去的顾轩，极力平复着心下的恨，许多事只在他一念之间，他想着心悦于自己的小丫头，小丫头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就会看见耀眼的光。
想到此，顾轩轻扬起嘴角，小丫头便是他指缝里的那道光。
约莫快午时，戚氏才领着两孩子回来，手中大包小包的，进屋便当着顾老二把娘家人一顿夸。
顾老二放下茶盏，看向戚氏，缓缓道：“是么？既然娘家那么好，你还回来干什么？”
戚氏脸上的笑僵了下：“嗨呀！当家的，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本来昨儿是要回来的，几个嫂子硬要留客，咱们娘儿三便留了一宿，你就别生气了，我这就做饭去。”
顾老二嗯了声，试探着问道：“戚氏，你可见着我放在正房床格间的二十两银子？”
戚氏心下一惊，面上却作惊讶道：“银子？当家的，是家中的银子不见了？”
顾老二是见过些世面的，哪看不出戚氏在做戏，他忍着气道：“我正要问你呢。”
“哎哟！当家的，你还怀疑我拿了银子不成？你给我的银子，我一直放着的，怎么会拿你的银子？我又不是贼，再说你的不就是我的么……”
戚氏说着，就抹起泪来，随即眼珠一转，跟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当家的，莫不是轩儿没钱，拿去用了，没告知你，昨儿，他给喻家的送礼就二两银子呢，要不你去问问他。”
顾老二眯着眸子，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醒，戚氏这话，他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他深吸一气：“戚氏，我再问你一回，那银子是不是你动了？过几日，咱家要和喻家商量亲事，要用银子的，你赶紧给拿出来。”
戚氏暗自咬着牙，这银子果真是存给那野人的，既是如此，她更加不会拿出来了，再说银子已放在了娘家，在这儿就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她一个不认，顾老二也不能拿她如何。
这么想着，她便道：“当家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银子？也真的没拿，你放哪的？是不是你记错了？”
“是么？”顾老二再也忍不住，抬手一挥。
啪的一声，戚氏只觉得半边脸已变得麻木，耳朵也嗡嗡响。
接着又是一声，她彻底懵了。
“你还不承认，真是好得很！那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我顾老二要什么女人没有？”说着，顾老二一把拎起戚氏出了堂屋。
“爹，求您不要休了娘！”
“爹——”顾书和顾辕扑到跟前，抱着顾老二的腿。
檐下，顾轩冷眼看着，原来他这弟弟妹妹是会开口求情的。
“闪开！”顾老二冷的腿一抖，两孩子便跌坐到地上，吓得不敢再吱声，他们爹从未这么凶过他们。
“哼！既然你娘家好，那就回娘家去，你就跟那二十两过去！顾家庙小，容不下你！”话落口，戚氏被扔出了院外。
嘭的一声，大门又从里栓上。
脸颊肿得老高的戚氏，这才反应过来，从未动手打过她的顾老二，这回定是铁下心要休了她。
她忙爬起来，拍打着门：“当家的，我错了！求你了，两个孩子都大了，我不能被休回去！”
“给我滚！不拿回二十两别想回来！”
“当家的，你开门好不好？我错了……”
正堂里，顾老二越想越觉得不对，以前挣回的钱全都给戚氏管着，她还一直嚷着没钱。
这动静，惹得不少人来看起了热闹，见着哭嚎着的戚氏，几家的媳妇乐不可支，这平日里的村花竟被打成了猪头呢。
顾老大赶了过来，瞧见戚氏的模样，心下也明白几分，忙好言劝开看热闹的人。
待众人散去，戚氏仍旧扯开嗓门嚎着，顾老大的脸一沉：“嚎什么嚎？还不赶紧闭嘴！”
戚氏顿时噤了声。
顾轩也打开了院门，迎着人进屋。
顾老大嗯了声，抬步进入院中：“老二，你发什么疯？这大过年的，闹什么闹？”
顾老二舒了口气，瞪了眼跟进院子里的戚氏：“大哥，之前我就该听你的，就该休了戚氏！我听了你的话，给轩儿攒了二十两，竟被她偷拿了去！”
闻此，顾老大横眉怒瞪着戚氏：“好你个戚氏！竟还不改！老二打得好！你这种搅家的东西，早就该休了！”
戚氏忙跪下求饶，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顾老二有些不忍，还是放出狠话来：“今儿，你若不拿出二十两和上回我给你的银子，你就回娘家去吧！”
顾老二是习过武的，戚氏又打不过，只得进屋洗了把脸，领着两孩子又回了娘家。
她可不能被休回娘家，一众姐妹里，就她嫁得最好，又无公爹婆母要侍奉，都羡慕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