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偷换婚书
大房院外,杨氏立在门口静立听了会,便摇头叹起气来,两房也就相隔二十来丈远,但凡二房有大的吵闹,她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隔墙有耳,二房离喻家两房近些,想必今日之事又被那家的长舌妇给听了去。
顾老大在二房说了会话,就自回了家中,进屋便叨起来,杨氏脸上扬着笑,边理着菜边听着,她家当家的在外人面前少言寡语的,可在她面前却如同话唠。
“你啊,为阿轩操心不少!咱们辙儿和巧儿的婚事,你都没这么操心过。”
“长兄如父嘛,那老二和戚氏的性子,你是知晓的。若由着他们,阿轩这辈子没准儿得当个老鳏夫呢,再说这亲事是爹和娘在世时定下的,我这个做大伯的当然要上心才是。”
说着,顾老大在杨氏的腰间一捏:“你的贤惠,我记着呢,这个家幸亏有你操持着。”
杨氏忙拍开他的手,往门口看了眼,心下松了口气:“你个老不羞的!幸好小辈们不在!不然,羞死你!”
看着杨氏害羞的样儿,顾老大笑得合不拢嘴:“过几日,我去喻家拿过庚帖,直接去官府换成婚书,你说咋样?”
心底里甜丝丝的杨氏眼前一亮,她怎么就没想起这茬儿:“成啊!反正两孩子都是两情相悦的,这样一来,就只等择期成婚了,以后就是喻家要悔婚,想要变卦,也不那么简单的事了。”
“嗯,我也这么想着!”顾老大点着头:“此事别让那琳丫头知晓了,她可是个精的。”
杨氏想起那些桩桩件件的事,不由得笑出声来:“这样才好,以后才治得住那戚氏,对了,戚氏这又回了娘家去,想必是把老二的银子都拿给娘家了。”
听杨氏提起这话,顾老大就忆起旧事,那戚家湾靠山,山中多白鳝泥,因此山下有不少的瓷窑和陶窑,最大的便是朱记瓷窑,是县城的大户朱家所开。
当年,他们在戚家湾给朱家押送货物之时,顾老二便和戚宝珠看对了眼,那时候,戚家人看着也是老实本分,家中有个小陶窑,他爹便托人上戚家提了亲。
想到此,他不由得叹气:“哎!这门子亲事是爹看走眼了啊,要知道,这人最易变的就是人心呢。”
“你也别叹气了,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欢喜也好,愁也好,都是他老二选的,他就自己受着。”
“你说的是,那你炒菜,我去村头看看辙儿们到家了不?说好赶回家吃午饭的。”
“成,那你快去。”
顾老大往灶里添了两根柴,便去了村头。
话说戚氏回了娘家,和兄嫂闹翻,娘家也无人再相留,娘儿三人回家时,已是夜幕。
喻家大房的曾氏一直留意着顾家二房的风吹草动,也就那么两日,经过她一番添油加醋的话就在村里传开了,喻家三房也自是知晓了此事。
明儿便是立春,喻琳琅想着桑树或许已能嫁接,到时选择芽口饱满的冬芽就可,她阿奶也说木连理须得避水,当即和喻芳揉搓起油纸条来,揉搓后的油纸用来缠在接口处,应当是管用。
一旁使着针线的贺氏,接连叹了几气,喻芳瞧了眼,便拉了拉她的大姐,给使了个眼色。
喻琳琅无奈地摇了摇头,知她阿奶又是为她的亲事忧心着,她起身坐到贺氏的跟前,轻轻地摇了摇她阿奶:“阿奶,都说这是小事了,您还作何叹气?”
“老婆子当然是忧心了,有那烂心肠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的,戚氏当然会怪到你头上,以后定会想法子磋磨你!”
“阿奶,您都叫我野马了,我还能怕她戚氏?您就这么看不起您教出来的丫头?”
贺氏看向她家野马,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开:“琳琅,我确实是多虑了,倘若她太过分,你就打她一顿,只要没人见着,她也奈何不了你。”
喻琳琅望向贺氏,挑着眉道:“阿奶,您变了!”
“当然变了,变老了呢,有朝一日,还会变成一堆土。”
“嗨呀,阿奶,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氏舒了口气,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老婆子知道,逗你呢,我可要好好活着,还要享福呢。”
这老太婆真好哄,喻琳琅给喻芳使了个眼色,喻芳也坐到贺氏跟前,姐妹俩一左一右,你一句我一言地撒着娇。
贺氏听着两丫头的俏皮话,不自觉的扬起嘴角,也时不时的点头应着:“等等,阿芳,你刚说什么?”
“阿奶,我说去学看病认药啊。”
看着扬着脸的喻芳,贺氏心下便已明白,如今开口给她说,想必已同张老叔商量妥当了,这世道,身为女子有诸多不易,若真能学成也好。
她舒了口气:“阿芳,你可是认真的?”
“嗯,阿奶,我心意已决。”喻芳点着头,一脸严肃。
“是不是要跟你们张老爷爷去学?”
“嗯。”
“既是如此,那就挑个日子拜师去,阿奶到时候陪你们走一趟,入了师门,以后你便是要为你张老爷爷披麻戴孝的。”
“多谢阿奶。”喻芳激动不已,当即给贺氏磕了头,她本以为很难说服她阿奶的,她大姐却说阿奶是世间最好的人,让她大胆开口就是。
不大会儿,两人拿着家伙去了地里,贺氏便为她家野马绣起嫁妆来。
嫁接分芽接和枝接,要选用叶片大的桑枝来做嫁条,不然嫁接就没多大意义,喻琳琅努力回想着,削下的冬芽要整齐,接口的纹路也要对齐,再用油纸条扎紧,防水进入。
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只嫁接一些桑树就可,未免养春蚕时,蚕没有桑叶可吃,她得去寻野桑树。
已是元宵,一直未曾下雨,隐有春旱之象。
喻琳琅有些担忧,古话说春雨贵如油,是自有道理,这里鲜有水利,只有些人家的地边会挖些储水坑来,用于灌溉,她心下祈祷着,千万别大春旱。
尽管十来日未下雨,田地间的野草却是格外茂盛,放眼望去,麦田里全是拔草的人。
“大姐,大姐!”喻子蕴提着只竹鸡从田边奔来,到了跟前,轻喘着气道:“大姐,咱们家田边那头有好几棵梅树苗,要不要去挖来?”
“原来是这啊,我还以为是啥要紧的事,咱们先让树苗长着,等到了下半年时,咱们再移栽到荒地去。”喻琳琅笑了笑,没成想她小弟还记着这事。
她最初想过梅花蒸花油的,可她家就一棵不大的梅树,去年才挂了几朵花,这里凡有梅子树的人家,都是在梅子黄时,摘下梅子背去县城卖给那些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