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这书生真好哄
“若违此言，我愿受——”
喻琳琅忙捂住顾轩的嘴，柔声道：“我信你，你不许胡说。”
顾轩心下欢喜，眼底柔情缱绻：“琳妹妹，听你的，我不胡说。”
“嗯，那你得收好我送你的那支竹笛，你赠予我的匕首，我可是一直都带在身上的。”
听小丫头这么一说，顾轩扬起嘴角：“琳妹妹赠我之物，我定是好好收着的。”
“那咱们赶紧回家，今日要在干爹家吃饭呢。”
“好。”顾轩浅笑应了声，他这才察觉到他的手心里早已浸出汗来。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去，喻琳琅望向远方，不由得弯了眉眼，她家书生还真是好哄。
暖阳高照，篱笆院里已搭好桌凳，张平安帮忙往桌上端着菜，狗子摇着尾巴跟前跟后的，喻琳琅几人想要上前帮忙，都被张窑推到桌旁，招呼着大家赶紧落座。
已看不出本色的桌上，放着七八个菜，这极尽用心的饭菜，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张窑给贺氏夹了块肉：“大娘，您尝尝这个，酥软得很，成景，你们也赶紧的，都别客气！”
“好呢，咱们都不客气，都快吃。”贺氏乐呵地点着头，也招呼着。
张窑看了眼张平安，忙挥着手：“平安，快往这挪挪板凳，你挤着你大姐了。”
喻琳琅按回张平安，说笑道：“干爹，我这不挤呢！再说挤着才暖和，咱们挤出个十全十美来。”
“对啊，十全十美，哈哈，咱们今儿正好十人——”
“好，十全十美，借琳琅的吉言……”
一时桌上，欢声笑语，无形之间，都更亲近了，张窑心下知足，得如此亲邻，这是他家的福气。
已过午时，顾轩提着两个篮子往村头而去。
院子里，晒着太阳的顾老大见此，顿时笑咧了嘴：“嗨呀！我就说你大伯娘想多了，她还忧心得很！看来琳丫头是喜欢咱们家阿轩的，不然早把你撵回来了。”
顾轩看向他大伯，有些不好意思：“大伯，琳妹妹心里是有我的，这一篮子东西还是她让我带给外祖家的呢。”
顾老大踢了踢瘫坐在椅子上顾老二，大声道：“老二，你瞧瞧！琳丫头对阿轩多好！”
有些醉酒的顾老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几句，顾老大没听明白，索性不再理他，只拉过顾轩坐下：“阿轩啦，你给大伯说说，大伯好给你操持去。”
顾轩恭敬一礼：“大伯，我想明年再成婚。”
“明年？”顾老大蹙起眉，眼中满是疑惑：“这可是那琳丫头的意思？”
“大伯，我和琳妹妹都是这么想的，如今我还在念书，您是知道我那继母的，再说，今年还会参加秋试，我不想琳妹妹跟着我受苦。”
“你说的倒也是，这么说来，你和琳丫头是两情相悦了？”
顾轩抿着唇，点了点头。
“好！那就成！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罢，顾老大便出了二房院门。
扶椅上，顾老二仰着头，鬓角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嘴角流出几丝亮闪闪的口水，顾轩想了想，还是把他爹抱去了屋内。
角落的鸡笼里，几只鸡正伸长脖子等着喂食，顾轩给撒了些拌着米糠的菜叶，便提着篮子去了他外祖家。
李家村的大院儿旁，一堵土院墙外。
佝偻着背的李老头拄着拐杖朝村头望着，时不时用衣袖擦擦他那浑浊的眼。
旁边的李苎早已不耐，可又不得不看着，开口劝道：“爹，您别看了，外面冷呢，顾轩来了也会进屋的。”
李老头点着头，又挥了挥手：“诶，我再看看，苎啊，你别管我，我自个儿回屋就是。”
李苎重重地咳了声，朝地上吐了口：“爹，您说我能不管么？若是您再摔了，有人又该说咱们不孝顺了。”
已是风烛残年的李老头，心下明白得很，他的时日不多，他挪了下步子，哆嗦着嘴唇，声音里带着乞求：“那就再等一会儿，好不？只一会儿，爹就进去。”
“随你！”李苎不耐地一挥手，正欲转身，李老头就嚷道：“苎啊，你快看看路头的是不是阿轩，爹的眼睛不好使，看不清哩。”
李苎朝路头看去，那提着篮子的人还真是顾轩，他扯开嗓门道：“爹，您没看错，来人就是顾轩。”
顾轩到了跟前，忙躬身见了礼。
李苎不满地道：“阿轩，你怎么才来？就算是你娘没了，可你身上也还有李家的一丝血脉，要知道，爹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顾轩躬身道：“二舅说的是，确实是阿轩的不是，该早些过来的。”
李老头浑浊的眼里有了光亮，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阿轩，走！咱们进屋去。”
顾轩递过篮子，扶着他外祖一步一步地挪入院中，他有些心疼，曾经拿着糖人去看他的人竟已老成这般模样。
院子里，李家的几位媳妇正使着针线，顾轩一一见了礼。
“哟！是顾秀才啊，舍得过来了？爹，您今儿可算没白等，还算是把人等过来了！去年您可是在门外站了一天呢。”
“二嫂，人家是读书人，今年变得孝顺了呗。”
“行了，都少说几句！来者是客呢。”
几人冷嘲热讽的话，顾轩早已习惯，他娘早已不在，他又拒了舅母家的亲事，他那几个舅母自是不喜。
李老头只是眼瞎心不瞎，他轻轻拍了拍顾轩，以示安慰，顾轩也没多言，直接抱着他回了屋。
正房屋里有股特别的味道，顾轩蹙起眉，一眼就瞧见角落里的恭桶，他扶着李老头坐下，忙提着恭桶出了屋，涮洗干净后，又才提进屋里。
李老头叫过顾轩，偷偷塞了块用布包着的糕点，他心下愧疚，若是当初他不听老婆子的话，早些去顾家，或许他的幺女便不会因为一场风寒就没了命。
顾轩看着手中的布包，又看了看一直抖动着嘴唇和手的外祖父，心下不是滋味，这李家也就他外祖父疼着他。
好半晌后，李老头才开口道：“阿轩啦，那喻家姑娘长大了没？要不你选位表妹娶了算了，你看你表弟都有孩子了，你再不成婚，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了怕也是闭不上眼啊。”
“外祖父，您放心，她已长大了，今年年底就成婚，阿轩还未好好孝敬您，您定要长命百岁才成。”
“好啊，那我定要好好地活着，我还要等着看你成婚，还要享福呢。”
都说老还小，李老头尽说着以前的事，顾轩好好哄了番他，便告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