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挑稻种
“阿奶，我出去一趟。”说罢，喻琳琅一阵风似的跑去了茅房。
哐当一声，推开房门。
喻琳琅被吓了一跳，她娘王晴更是吓得一抖，手中的东西掉落到地上，黑乎乎沾着血迹的布袋，跟前一堆混着血迹的草木灰。
她怔住，那是月事灰：“娘，对不住！我不知您在里面。”
“无事。”王晴早已涨红了脸，她捡起布袋继续倒出里面得草木灰。
“琳琅，你别害怕，你大了，该知道了，以后才不会被吓到。”
喻琳琅嗯了声，听说和亲眼见到是两回事，她突然好心疼这个时代穷苦人家的女子。
待收拾好，王晴才细声道：“琳琅快去，记得拴好门。”
“呃。”
——
“娘，这些棉花你塞进布袋里用，要是舍不得丢掉就洗了晒干再次用，我去里正爷爷家的陶窑给您买个瓦盆回来，您做私用。”
王晴又红了脸，拉住喻琳琅：“琳琅，你……”
“娘，别问了，我也是心疼您。”
“琳琅，你，娘心里——”王晴红了眼，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听说大户人家里才用的是棉花。
喻琳琅拍了拍她娘的手，安慰道：“娘，您先凑合用着，我再给您想些法子。”
翌日吃过早饭，喻琳琅洗漱完毕，就扯起幌子来：“阿奶，顾轩说他今日要去县城抓药，我要不要——”
贺氏一听，忙提过背篓递上：“那你快去，阿轩伤还没好呢。”
“呃。”喻琳琅磨磨蹭蹭地，有些不情愿。
贺氏抄起扫帚：“你还不赶紧走？在家等酒还是等肉？”
“阿奶，我这就走！”喻琳琅背起背篓跑出了院子，她也是无奈，说起顾轩的事，她阿奶比谁都上心。
“大姐，你小心些。”
“阿蕴放心！赶紧和二姐去割兔子草，大姐给你买好吃的回来。”
“好。”喻子蕴笑眯了眼。
贺氏瞧着两人的对答，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心下愁，她家野马何时才开窍哟。
喻琳琅去了顾家，因错过了牛车，两人只得走路去县城。
顾轩心下欢喜，这正合他意，还好现在小丫头知晓了婚约，没再躲着他，还约着他去县城。
“琳妹妹，背篓给我，我来背。”
喻琳琅扬起小脸，拒绝道：“不用，你背上有伤呢，再说又不重！哪用得着你来？”
顾轩瞧着她那眼下的乌青，有些心疼：“琳妹妹，你可是有心事？”
“没呢。顾轩，你可知有哪些东西能防水的？遇水不湿。”
“油纸伞，油靴，还有油鞋。”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起。”喻琳琅顿时舒眉，笑得眉眼弯弯。
“顾轩，实在是太感谢你了，那油靴和油鞋是用什么做的？”
“琳妹妹，无需说谢，油靴是用皮做的，油鞋则是油布。”
“那油布可是浸了桐油的布？”
“对，听说是在布的一面刷上层熟桐油，就成了油布。”
“太好了，昨儿夜里，我寻思了很久，都没想到。”
“琳妹妹要油布做何？”
喻琳琅看向顾轩，调皮道：“这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
顾轩浅笑：“好，那我不问了。”
初春，喻琳琅闻到了好闻的味道，路边的荆棘藤和不知名的树木抽出点点绿芽，野草也冒出了头。
两人一路并肩走着，因顾轩受伤未愈，脚程就慢了些，到了县城，已快午时。
县城摊贩少了许多，都回家春种了，喻琳琅去了几个布庄，最后在周记布庄里买到了油布，油布比普通的布贵了三成，她能理解，桐油也是要钱的，她家可是至今都没有点过桐油灯，照明全是山上捡来的松香。
那能榨出桐油的油桐籽和白蜡是她家这些年不用交税的收入来源，至于那养蚕，是时好时坏的事。
“琳妹妹，在想什么呢？”
喻琳琅回过神来。
“没呢，顾轩，以后想吃鱼就来我家拿鱼竿去钓，我来煮。”
顾轩扬了扬嘴角：“好。”
两人又去杨记食肆吃了碗馄饨，一回到家，喻琳琅便在屋里忙活起来。
天色不早了，喻琳琅悄悄拉她娘进了屋，王晴有些不解，正欲相问，就见她家野马拿出几条样子怪异的东西来。
“娘，您看看，这是我做的月事巾，您摸摸看如何？这里留的口子是用来塞棉花的，下层是油布，以后您就用这个，只是我针线活儿粗糙，娘别嫌弃。”
王晴怔住，眼里噙上泪，喻琳琅扶额，她娘又哭了。
“娘，您快别哭！我说过为您想法子来着，快别哭了。您先看看，好使不？”
好半晌，王晴才抹了泪，拿着巾子摸了起来：“这么柔软的东西，定会好使，琳琅，你是娘的贴心袄啊。”
“娘，您先用用看，若是觉得好使，就帮我做几个出来，娘是知道我的针线手艺的，拿不出手，等过些日子，我想拿去县城试试。”
“那娘明天就做。”
“娘，不着急，您先用了再说。”
“成。”
一年之计在于春。
已快二月，村塾学堂即将要开学，家家户户忙春种了。
院子里，几人在竹簸箕里挑选颗粒饱满的稻种，喻琳琅说了一通大道理，她阿奶才同意的：“阿奶，这稻种是本地的自有的还是外来的？”
贺氏抬眸一眼，淡淡道：“以前倒是不知，在你娘生你的那年，咱们这里就种了从南面儿传过来的稻子。”
“真的？那阿奶可知从南面儿传来的稻种的名字，收成是不是变好了？”
喻琳琅双眼晶亮，要知道古代宋朝引进的水稻良种——占城稻，就是从南边引进过来的，大大提高了当时的粮食产量。
“还不是叫稻子？至于收成，别家的不知，咱们家的没变。”贺氏瞥了她一眼，若是对阿轩有这一半上心，她也就放心了。
“呃。”喻琳琅察觉到她阿奶的眼神，不说话了。
一时，院子里异常安静，只有几只鸡咯咯的叫着。
“阿奶，娘！我回来了。”
几人抬头，喻子蕴背着满背篓兔子草进了院子，微喘着气，脸颊通红。
王晴顿时有些心疼：“阿蕴，你别着急，慢些走，看你给累得！”
“娘，我不累！明日要去学堂了，我得多割些兔子草回来。”说着，喻子蕴背着草去了猪圈。
喻琳琅心下无奈，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是最无奈最心酸的话，若是有鞋穿，谁愿意光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