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桑树
天上一轮圆月，已是元宵花灯节。
篱笆院里，喻琳琅以竹棍代剑，是武却似舞，两小只在一旁认真看着。
喻子蕴眨巴着眼，抬头望着夜空：“大姐，听说县城有花灯会呢，我好想去看哦。”
喻琳琅扬起嘴角：“好，咱们都努力，以后带着阿奶和爹娘一起去县城看花灯。”
她也想去看看，是否真如诗中写的那般，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还有一夜鱼龙舞、灯火阑珊处，随即又一笑，她想多了，这里县城而已。
“那以后是何时？”
喻芳瞪了他一眼：“以后就是以后，大姐说了，咱们要一起努力，一起！你可明白？”
“二姐，阿蕴明白！大姐说，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阿蕴会努力，去了学堂会好好念书的。”
喻琳琅扬起嘴角，那话是她随口一说的，没成想她家小弟竟记住了：“阿芳，阿蕴，你们好好看着。”
话落口，喻琳琅把竹棍往旁一扔，在院中接连来了几个体翻，这对于学过舞蹈的她，不是难事。
喻子蕴却是瞪大双眼，连声惊呼：“哇！大姐，你好厉害啊！阿蕴以后是不是也能这样？”
喻芳也有些诧异，她大姐竟如此厉害，看来以后她也要早起蹲马步了。
喻琳琅轻喘着气，伸手揉着她小弟的头发：“对，以后跟着大姐练，就能这样。”
“好！以后我早起跟着大姐练。”
过了两日，喻琳琅听喻芳说起春蚕，方才想起桑树的事来，当即领着她二妹去了自家地里，在桑树上细细看了番，桑树还算是在休眠期，只修病弱残枝就好。
喻芳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大姐，你这剪了桑树，到时候咱家的蚕会不会没得桑叶吃？”
“不会，阿芳，你只弄这些病弱残小枝，粗的我来，只砍不好的桑枝。”
“好，这些小枝确实结不出多少桑叶来。”
姐妹俩在地里忙活着，路过的张家林婆子一声惊呼：“哎哟！我的天啦，喻家丫头，你们咋个这样糟践桑树哦，这过不了两月，就得去领蚕了，到时候蚕吃啥，你们家大人也不管管。”
喻琳琅笑道：“林奶奶，我就去点繁枝，后面那桑树还会长出来的，不会有影响的。”
“那能长起来么？你这砍了这么多桑枝，要少长多少桑叶啊，就是长出来赶不上蚕吃了呀，哎！若是我老婆子家里谁这样胡来，我非打他不可。“林婆子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若是她家的谁敢糟践桑树，她定要把人收拾一顿。
顿时，喻芳心下担心起来：“大姐，咱们这样，回家不会挨打吧？
“不会，阿奶说了，现在家里我能做些主呢。”
喻琳琅笑了笑，地上的紫红色小嫩芽印入她眼中，她忙蹲下了身子：“阿芳，快看！”
喻芳以为她大姐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原来是猪鼻孔：“大姐，猪鼻孔才长了这么点嫩叶，你就要吃了？”
喻琳琅想起来，折耳根在这里叫猪鼻孔，还是只吃叶子：“好，那就等它长长。”
过几日，她来连根挖起。
当王晴见喻琳琅背着桑枝回家时，她的手都在颤抖：“琳琅，你怎么就把桑树给砍了？养蚕了怎么办？你说你，娘该如何说你？咱家的蚕今年吃什么？”
说着，就抹起泪来。
这让喻琳琅有些不知所措，她忙扔下背篓解释道：“娘，您快别哭！我只是砍了些病残枝，您看！这有些都生了虫的桑枝，不会影响养蚕——”
贺氏从茅房出来，瞧见背篓里插着的桑枝也是一脸心疼：“琳琅，你说说怎么回事？你娘怎么了？还有这桑枝？”
“阿奶，我——我就把咱家地里的桑树给修剪了些，您看，这都是些不好的枝条。”
贺氏深吸一气道：“琳琅，这桑枝可是能卖钱的，哎！算了，这些小枝也卖不了几个钱，丫头娘也别哭了，这都是小枝，不耽搁养蚕……”
好半晌，王晴才收了泪。
喻琳琅知道都把蚕当着儿女来养，也知道都惜疼着桑树，可她偏偏不能说。
贺氏见她也是一脸无奈，便唤她到了屋里说话。
“琳琅，不是阿奶今儿个要说你，你可知这些年一直都是你娘在养着蚕？她比咱们谁都心疼蚕啊，你砍了桑枝，她当然难过了。”
喻琳琅忙点头道：“阿奶，我都知道，我只是砍了病枝回来，真的不影响养蚕的，树上桑枝还多，不信，您去看！等过段时日，您们就知。不瞒阿奶，我还想再嫁接桑树呢。”
“嫁接桑树？”贺氏满眼疑惑。
“嗯，嫁接桑树就是把能长出大片桑叶的枝条接到小叶桑树上，小叶桑树就变成大叶桑树，也会结出大片桑叶来。”
“你说的是木连理，你在哪学的？”
喻琳琅一怔，原来嫁接在古代叫做木连理：“阿奶，我—听顾轩说的，他说农书中有记载。”
“这还差不多，在南边有些地方的橘子树就是用木连理来着，既然阿轩说桑树能木连理，你倒是可以一试。”
喻琳琅眼前一亮：“阿奶，您同意了？”
“嗯，阿轩是读书人，他说的不会有错。琳琅，阿奶先前说桑枝能卖钱，不是哄骗你，有些造纸坊在收桑枝的，只要粗枝，用来做桑皮纸。”
喻琳琅恍然想起桑皮纸被称为人类纸业的活化石，其制作工艺被后世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随即又想起她曾给孩子们发的养蚕盲盒了。
为此，还同孩子们一起养蚕，一起查找资料，有些蚕还结出了彩茧。
“阿奶，琳琅想求您一件事。”
“说吧。”
“今年，我和阿芳也帮着养蚕，好不好？”
贺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哼！老婆子还以为是何事呢，还说到求了。过段时日，要送阿蕴去学堂，还要育秧苗，惊蛰时，县城育蚕场就得育小蚕了，不久就得养春蚕，家里还有兔子和猪，到时候忙着呢，你可别想偷懒！”
“阿奶放心！我绝不偷懒。”喻琳琅打着保证，她阿奶同意就成。